曹平和禾黍聊起了《暴风眼》二的事情,陆檐已经出演了第一部,无论是否考虑第一部的票房,第二部最好不要换人演,这样会流失绝大部分的观众。
这个问题禾黍当然有考虑过,他照例将那天与任白的讨论结果告诉了他。
“主角已经划进了考虑范围,”禾黍道,“曹导可以放心。”
曹平再没有问什么了。
禾黍喝了很多酒,菜也没少吃,他回答完曹平的问题,就听见陆檐在他耳边幽幽地说:“我可没说一定要参演第二部啊,是你答应他的。”
禾黍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要让他出演,他得请他出山才行。
“哦,”禾黍佯装吃惊的样子,拖长了声音,“那你之前在开机仪式上说的是梦话了?”
——开机仪式上,陆檐向他明确要求过,想要出演第二部。
陆檐开始装傻,“谁?我不记得了。”
禾黍发笑,“你什么记性啊,这也能忘记?”
“我的记性也并没有那么差,我还记得一件事情。”陆檐晃悠着杯子,装深沉。
“什么?”
“今天是我生日啊,你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禾黍:“……”
又上钩了。
他怎么能那么背。
禾黍认栽,问:“你想要什么?”
“……车、表、衣服、包……”陆檐真的思考起来了,“这些我也不缺,不如这样吧,”他看着禾黍的眼神,笑,“你今晚收留我一晚,怎么样?”
禾黍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顺其自然也不是这样顺其自然啊,他的心结还未彻底解开,无法答应陆檐的要求。
陆檐笑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一丝乞求和一丝的逼迫在里面。
他要是答应了,陆檐住进来,加上都喝了酒的缘故,他很难保证不会发生些什么。
禾黍还是残忍道:“换个别的。”
陆檐愣怔了一下,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期待禾黍能答应他的要求的。不过,拒绝也在意料之中,他无奈地笑了笑,把头转过去,笑道:“那算了吧,本来也没指望你答应。”
禾黍想补救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沉默下来,看着剧组人闹。
这番热闹持续了很久,禾黍打电话叫完代驾,切了蛋糕,剧组就进行了第二轮的敬酒,一圈人走过来,他来者不拒,更是和陆檐喝了很多。
等到结束,他已经彻底喝醉了,站起来的时候,脚步不稳,脚底发软,差点摔了。
旁边的陆檐扶了他一把,他才没坐地上。
头比之前更沉,更晕了,肚子里装得全是水,他连牛奶都不想喝了。
“你怎么不醉啊?”他喃喃地问陆檐。
陆檐只是笑,不说话,抓着他胳膊,另一只手绕过他身后,搭在他腰上才把他扶稳。
任白和李冰结账回来就看见了这一幕,自家总裁喝醉,谁还管得上八卦不八卦,剧组人多嘴杂,难免会有人拍照传在网上发酵。
搭档多年,早就养成了默契,李冰去招呼剧组,送他们离开,任白走过去,抓起禾黍垂在身体一侧的胳膊,往脖子上架,并对陆檐说道:“我来吧,你怎么回去?我叫公司的车送你吧。”
陆檐的两只手放开禾黍,看了眼禾黍蹙眉难受至极的样子,对任白道,“不用,梁清然在下面。”
“哦,那行,一起走吧,你帮我按个电梯。”
陆檐:“行。”
进到电梯里,陆檐按了按键,电梯门关闭,一转头就看见禾黍靠在任白的肩膀上昏睡,长发遮着了大半张脸,他看不过去,伸手将那一小片头发别到了禾黍耳后。
这会儿大概是酒劲上来了,禾黍的脸和脖子都有点红。
原来他和自己以前一样,一喝醉脸和脖子就会红。
他往后退了一步,手揣在裤兜里,倚靠在桥厢上,斜睨着禾黍。
任白看着桥厢屏幕上渐渐倒数的数字,忍不住犯嘀咕,这样的举动,他要是再相信这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他就是孙子。
他轻咳了一声,问陆檐:“对不起,我实在是很好奇,你和禾总究竟为什么闹掰啊?”
陆檐一直在看着靠任白肩膀上昏睡不醒的禾黍出神,闻言,抬眸扫了眼任白,突然就笑了,问:“任总监是个直率人,问得这么直接,都不稍微铺垫一下,看来这个问题的确很困扰你啊,你就没和其他人分析一下?”
陆檐看问题真是角度犀利,一针见血。
任白笑笑,“我哪里有机会和其他人分析啊,工作都忙不过来。”
陆檐也笑,面对着其他人,他总是吊儿郎当得没个正形,“嗯……因为,一些私事。”
听得出来陆檐不想多说,他肯向他透露,也是靠禾黍的面子上,任白点点头,又问了后续,“所以,现在这是和好了?”
“算是吧。”陆檐道。
出了电梯,陆檐步履不快不慢地往前走,一点也不晃悠,任白问:“陆檐你酒量这么好,没少喝吧?下次咱俩喝一会儿?”
“行啊,一定。”
出了酒楼,任白架着禾黍往迈巴赫跟前走,梁清然从一边小跑过来,为陆檐拿来了墨镜和口罩。
陆檐戴上,就见梁清然一直在盯着禾黍看。
“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道。
“啊?”梁清然回神,“没有啊,他这是喝了多少,跟你喝的啊?”
“也有吧。”
梁清然凑近他耳边,八卦道:“你没向他讨句生日快乐?”
“他喝成那样了,那里还有机会说生日快乐。”陆檐看见任白打开了迈巴赫后座的车门,“倒是收到了不少来自剧组的。”
梁清然没听到八卦,有点失望:“哦。”
禾黍和任白的个子差不多,和叫来的代架两个人都没能把禾黍放进车里。
陆檐看不过去,向前抬脚,刚向前迈出一步,却见有一辆车稳稳停到了路边。
熟悉的颜色,让陆檐忽地停下了。
车门打开,一只黑色的高跟鞋落地,视线往上,他看见了熟悉的下半张脸。
林拓穿着半身裙,勾勒出几乎完美的身材曲线,纤细白皙的手抬起,摘了墨镜,声音清甜且勾人,道:“好久不见,陆檐。”
“……”
陆檐怔怔地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林拓,他听到林拓的声音就有种想要发火的冲动。
《酒城》之后,他就毅然决然地与林拓提出了分手,可谁都没想到,敢爱敢恨的林拓会对他纠缠不休。
他质问过禾黍与谢君豪的暧昧不清,可扪心自问,他又与林拓清白多少。
他看着她,态度消极且恶劣,“你来干什么?”
林拓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环视四周,迈巴赫车跟前站着三个人,一个披头散发地蹙着眉,正尝试着朝这边看过来,一个扶着他的人,诧异地看着她,另一人更多的是茫然。
就是那一眼,她认出来,那位披头散发的人,是谁了。
她冷哼了一声,抬脚朝陆檐走过去,却看着禾黍道:“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有联系,真是个奇迹。”
陆檐理都不想理她。
梁清然张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禾黍的眼前模糊一片,他抓着打开的车门,残存的意识告诉他,他迟迟不肯坐下去,只是想和陆檐说一声,生日快乐。
但他却看见陆檐面前好像站着一个女人,香水的味道,通过风,送进了他的鼻腔里。
他迷糊的声音,问任白:“她是谁啊?”
任白满脑子都是,今晚这都什么事儿啊,先是《你的名字》再是林拓,还好剧组的人暂时还没有下来,不然事情得闹大。
——作为宣传部总监,娱乐圈但凡有名气的演员,他基本认识。
任白掏出手机,给李冰发微信,让他先拖会剧组,先别下来,还告诉他林拓来了,李冰发过来一个震惊的表情包,然后便去拖剧组了。
“啊?问你呢?”禾黍有点烦躁。
“……林,林拓。”任白心有余悸,揣回手机,“我让李冰拖着剧组了。”
禾黍:“!”
他醉酒的眼神一下就睁大了,耳朵也变得灵敏了。
他看向那边。
陆檐有些不耐烦地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到底来干什么?!没事赶紧走。”
林拓淡淡道:“新电影刚拍完,看了网上关于《暴风眼》杀青宴的报道过来的,我还能来干嘛,找你复合啊。”
陆檐嗤笑,“复合?我没听错吧,早多年前就分手了,你现在才想起来。”
林拓有点落寞和愧疚道:“之前我什么也没有,你刚开始拍戏就拿了最佳男主,《你的名字》又提名了影帝,而我还是藉藉无名的小演员,所以我这些年不断的拍戏,只为配得上你。”
陆檐又笑了。
他不过是靠着禾黍的关系与陈里的指点,外加踩了狗屎运的多种因素,走到了今天的而已,怎么就成了林拓的目标了?
在这里已经耽误很长的时间了,他能感觉到禾黍的视线,他不走,估计是对他很失望吧。
与林拓竟然能纠缠这么久,甚至追到了杀青宴现场,怎么就没有处理好这件事。
陆檐发现他无法面对禾黍,看见林拓又忍着发火的冲动,声音从口罩里发出来的时候,变得生硬:“你不需要配得上我,你是你,走吧。”
林拓出卖了自尊,说了挽留的话,竟被这么对待糟践,她的脸色忽地变得难看,往旁边扫了眼,又转回来,声音透着冷意,“你上了我,难道不应该为我负责吗?”
在场所有人:“……!”
传闻林拓敢爱敢恨,随心肆意,没想到竟然这么开放,在大街上就说出了“上”这个字眼。
陆檐的脸色彻底不好看了,他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和人设了,“你私底下玩得可比我花多了,找错对象了吧,”他转头对梁清然道:“走……”
他这边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就听见车门声响起来,再一抬头,就看见禾黍已经和任白坐进了车里。
他有点慌乱,立刻向前迈了一步,想要解释,却眼睁睁地看着车,从自己眼前开过去,后座的禾黍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任白按下车窗向他招手,并道:“陆檐我们先走了,再见。”
他的心情跌到了谷底,看着禾黍的车汇入车流,再也找不见了。
陆檐握紧了拳头,猛地转过了头,看着林拓。
都是因为她,好好的杀青宴好好的生日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