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急着将自己收拾好,可是一着急便愈发笨拙,她不准婆母看,自个偏偏一时怎么也整理不好,便要唤了阿番和阿豆进来。
谁知刚开口叫了人,就听到身旁响起一声“出去”。
门口响起慌乱的惊呼,匆匆敢来的阿番进退不得,胆战心惊唤了一声:“姑娘?”
“不用进来了。”朱珠对着门口说了一声,对着婆母有点恼,“我要重新梳头。”
谢延取了木梳来,拔下朱珠头上的簪子,木梳温润冰凉的齿痕穿过长发,男人垂眸神情专注。
“谁、谁要你替我梳了。”朱珠一时不察,凶凶道。
谢延似笑非笑,轻声道:“是我不喜外人,活该给你梳一辈子头。”
朱珠才不要呢。
“我有人替我梳头穿衣,要你做什么?”况且哪有婆母帮忙的?
男人却是慢慢拧了眉,“你穿衣还要旁人帮?”
朱珠差点忘了婆母是个事事亲为的人,恐怕她在婆母眼里便是个不争气的。
小姑娘眨眨眼,声音轻飘飘的,很是任性道:“对啊,阿番不仅帮着我穿衣,沐浴还替我擦背,看书时还会喂我吃果子,婆母可享受不到这等乐趣!”
朱珠此时背对着谢延,压根不知道她的好婆母随着她的话,眸色一点点变暗。
“下次莫要……”让旁人碰你。
朱珠话听到一半,后面渐渐听不到了,正疑惑间,又听婆母开口。
“罢了,我明日要出去,且让你再快活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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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昨晚之后,朱珠心底存了点事,下意识想避开婆母,可仔细想想,当日婆母所为也算不上太过界。
小姑娘有些烦恼,在榻上翻了个身,幽幽叹了一口气。
索性婆母今日有事出去了,朱珠不必去请安。
小姑娘有点发愁,气恼自己反应过度,又觉得要不是婆母,自个怎会……总之定是婆母的原因。
如今虽心底还一口一个婆母,朱珠早就不将那人当作尊敬的长辈了。
小姑娘心底哼了一声,想不明白索性丢开去不管了,取了纸笔来写今天的大字。
阿番拿了墨锭来正要研墨,朱珠摆手,“放下吧,我自个来。”
朱珠鲜少自个研墨,在婆母那写字,都是婆母磨,在衡香院写字,有阿番帮忙,她只管提了笔就写。
推着墨锭,朱珠不知不觉想到了婆母给她圈的大字,脸上腾起一丝红云,手下不由加了力道。
待回过神来,才发现力道有点大,把好墨给墨坏了。
“姑娘,仔细手疼,我来磨吧。”阿番忍不住道。
朱珠撇开头,有点不好意思,“不用,我就紧着这个写。”
墨磨得不好,写出的字就粗细不匀。
朱珠只管用这墨仔仔细细写了,她这边认真做了,剩下不好之处便是墨的原因,与她是不相干的,写好后便放到婆母那边的书案上。
阿番不知朱珠是想使坏,待朱珠写完只管道:“姑娘磨的墨好,下次就赏给奴婢写吧。”
朱珠觑她一眼,“好啊,反了天了笑我。”
阿番和阿豆撑不住笑了。
又像是想到什么坏主意,朱珠搁下笔,托着腮思忖一二,“婆母日日辛苦,我倒可以给婆母研墨。”
阿番阿豆对视一眼,心底对侯夫人还惧怕着,不敢说话。
阿番转了话题,“姑娘,对了,今日门房收到了好些家帖子,奴婢已经收拢好了。”
朱珠接过帖子,一份份打开瞧了瞧。
有的是满月宴,有的是及笄礼,还有些赏花宴等等,朱珠将那些不熟的剔除,最后留下两份。
一份是唐家的赏花宴,还有一份竟然是蒋家孩子洗三。
蒋家明知道当日生辰宴发生了什么,竟然还邀她去,帖子上竟还拿话激她,难不成要为大嫂出头不成?
朱珠笑笑放到一旁,提笔先回了唐家的贴,“送过去吧。”
阿豆点点头。
阿番将剩下的帖子收好,看到孤零零摆在一旁的蒋家帖子,心底好奇,倒没多问。
朱珠本以为婆母这次出门办事很快便会回来,谁知到了晚间也不曾回来过。
这是完全不遮掩了?
小姑娘脸颊微鼓,叫来婆母的丫鬟,“你们主子何时回来?”
暗三垂下头,“奴……也不知,朱姑娘有什么想知道的消息,都可以问我。”
朱珠看着这个身材比一般女子高大的丫鬟,估摸也是特意培养出来的,面无表情道:“想知道什么都能问?”
“奴婢知无不尽。”
“你叫什么名字?”朱珠问。
暗三怔住了。他以为朱姑娘会问主子的消息,也可能会问蒋氏的案子进展如何了,谁知道会问他名字。
“暗三。”
“暗三?哪个暗?”
“左日右音,排行行三。”
“暗三。”朱珠笑笑,“外头不拘是什么消息,要我没听过的,找来告诉我便好。”
暗三一时摸不清朱珠想法,只以为朱珠兴许是好奇,点点头。
至于找什么消息,暗三知道主子心思,主子喜欢朱姑娘,只是朱姑娘未必喜欢主子,找的消息便有心偏着主子一些。
于是朱珠便知道了成王和太子如何算计谢延,如何自食其果。如今,谢延即将入京。
且这谢延竟一直藏在江南韬光养晦,不近女色,如今妻妾皆无,一直孤身一人。
另外关于蒋氏的案子还在“详细”调查中,也不知会调查多久。
朱珠看完暗三递来的消息,揉了揉眉心,她现在看到谢郡王这人就心生不痛快,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光婆母,连婆母身边的丫鬟都被迷了心智,可谓心机深沉。
翌日,隔壁屋内仍是静悄悄的,婆母还没回来。
这是在外头过夜了?
平日一个在青褚院,一个在衡香院,还要递那册子,如今人倒是彻底没了踪影?
小姑娘莫名有些气恼。
阿番与阿豆将这事看在眼底,有些胆战心惊。
这侯夫人彻夜不归,除了她们,府中竟无一人知晓,且又没传出任何风声。
两个丫鬟都意识到不是小事,心有惶惶,阿番见姑娘在榻上翻了几次身,忍着怕劝道:“姑娘莫要担心,侯夫人气势威严,无人敢欺,定是不会有事。”
若真是无人敢欺倒好了,先前还受伤了。
朱珠闷闷嗯了一声,午睡睡不着索性起了身。
“阿番,你随我去书房。”
“阿豆,你去和暗三说声,我去书房了,若婆母回来便帮我说一声。”
这个书房自然是房子元那。
两人俱是脆生生应了。
暗三听完阿豆的话,额头冷汗差点掉下来。
主子不带他走,让他留在青褚院,不就是要免得朱姑娘和那房子元死灰复燃吗?
否则侯府既没有危险,朱姑娘又不缺东西,那些消息朱姑娘知道又没用,总不至于留下他专门给朱姑娘送消息的吧?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便是阻着朱姑娘和房子元相处。
暗三立刻去了,“朱姑娘,有什么事差我去办就好。”
朱珠看着这个匆匆赶来的丫鬟,缓缓眯起眼,脸上的笑容有点危险,“真的做什么都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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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