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缈的声音听上去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天真,传到全滨耳里却变成了**裸的威胁。
他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望去:“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缈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表情坦然又自如:“你们康拓的人是不是都喜欢用这个句式啊?”
她歪着头:“我要是不知道你是谁,我抓你干嘛,抓你打扫卫生吗?”
全滨:???
他被怼得哑口无言,拧过头去不再说话。
沈缈倒也不恼,反手拿出自己的粉色激光枪,对准了他的脑袋:“电影看过吧,没有作用的俘虏下场只有一个字。”
全滨自然是不愿意说的,在座的几人都清楚这点。相较于楚尧的心急,沈缈反而不那么慌张。想要彻底阻止康拓的计划,单是拿到他们的实验进度是远远不够的。
她不紧不慢地说道:“没关系,你可以不说,毕竟死人是不用说话的。”
扳机响动的声音很细微,在空旷且安静的房间里,或者说对全神贯注的全滨来说却如同惊雷。他瞳孔放大,身子瑟缩着往后退。
如同那句话,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怕死。
灼热的激光几乎是擦着全滨脑袋顶飞过去的。
沈缈收回枪,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枪口:“哎呀,果然是最近没怎么练习,这么近的距离都歪了。”
她的语气似是无辜,又似是天真:“都怪联邦,训练室也不修好一点。”
全滨还没从擦肩而过的危机中出来,就被沈缈的话震惊到结巴:“联……联、邦?”
沈缈捂着嘴:“哎呀不好意思说漏嘴了,要不你就当没听见?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马上就要死了。”
她身体前倾,整个人靠在玻璃上:“你不会说出去的吧?”
系统默默开口:“你快把他吓尿了。”
沈缈:“别,收拾起来多恶心人。”
系统:……
沈缈见好就收,她抬手将楚尧拽过来,身形高挑的楚尧只能膝盖微微弯曲,俯下身,等待沈缈凑近他耳旁。
他以为沈缈有话要对自己说。
沈缈:“没别的,主要是吓唬一下他。”
温热的吐息打在他的耳廓,酥酥麻麻的。
两人一触即分。
沈缈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按我说的去做,就用凉席一裹丢山里去就行。”
这话落在全滨耳里,变成了他们想要杀人抛尸的铁证,身子愈发颤抖起来。
沈缈背着手离开了,晃晃悠悠的,似乎真没把全滨的死活放在心里。
反倒是楚尧,站在原地打量许久,像是在思考要如何分尸比较合理。
如果此刻有床被子,全滨一定会选择将自己藏起来。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等待,等宋承望的叔父任职,他们拿到更多的信息,然后一举歼灭康拓。
沈缈回到地面,顺了把宋承望的瓜子,随口问道:“岁岁呢?”
“气着气着睡着了。”宋承望摊开手掌,示意沈缈多拿点去,“我把她抱到隔壁房间去了。”
小孩子心性是这样,沈缈没多想,直到系统在脑海中说:“拉德曼的事情处理完了,他要着手开始找你了。”
沈缈平静的表情瞬间垮下来。
“一个个都上赶着找死是吧。”她说,“这地下室能关人工智能吗?”
不等系统回答,她便自顾自发问:“话说如果给人工智能断网,他还能直立行走吗?”
系统:“所有人都以为人工智能的弱点是网络,在你之前已经有许多人尝试过这件事了。”
沈缈陷入了深思。
诚然,在不久之前她便问过这个问题,拉德曼到底是什么?当时系统的回答是,拉德曼就是人工智能,不存在背后有人操纵。
出租车公司是块不小的蛋糕,资本不会放过任何能够瓜分的机会。所以在公司规模扩张到如今的规模之前,一定有不少的人从中作梗。
但神奇的是,一个小小的人工智能,竟然熬过了大家的围剿?
沈缈不由得感到钦佩,安静嗑瓜子的宋承望察觉到她眼神的变换,八卦驱使着他开口:“你们刚刚在底下发生啥了,怎么看你心情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
“因为我是阴阳人。”沈缈严肃地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是要吃人的。”
在这个世界,因为变异物的存在,什么情况都可能存在。
宋承望不信,沈缈噌的一下站起来:“其实我是变异物,我的代号就是阴阳人。”
她附身,压低了声音,配合她的表情,看起来倒真像是那么回事:“我现在就很生气,你想试试吗?”
宋承望明显被唬住了,疯狂摇头。
楚尧拎着被沈缈遗漏的小板凳走过来:“你别吓他了,吓坏了谁来给钱。”
财·沈缈·迷:“好的少爷,是我逾矩了。”
“全滨被你吓唬了一通,现在大概绞尽脑汁在思考我们跟联邦的关系。”楚尧走到沈缈身边坐下,学着她的样子在宋承望摊开的掌心里抓了把瓜子。
沈缈忽然有种村口阿姨的感觉。
她睨了眼楚尧:“先晾他两天,每天就只给最简单的速食剂。过个大概3、4天的样子,给他准备一桌好菜。”
“这话在我们那儿,叫做断头饭。”
楚尧笑眯了眼:“那他估计会被吓得半死。”
康拓的事情暂时可以先缓一缓了,沈缈的重心回归到拉德曼身上:“你们对拉德曼的了解有多少?”
宋承望仰着头:“嘶……你这么突然一问,我竟然有点说不上来。横空出世的人工智能?貌似当我意识到有这么个名字的时候,他公司的规模已经不小了。”
沈缈的目光落在楚尧脸上。
她更想听听这位,被拉德曼预定了异能的人怎么说。
“他很强。”楚尧说,“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他就像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幽灵。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是某位不能露面的大人物选中的代言人,可这么久的时间里,却没人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你们就没怀疑过他背后没有人吗?”沈缈问。
楚尧点头:“不是怀疑,是相信。”
他解释道:“能够创造这样一个AI的人,不会是等闲之辈。就拿拉德曼预定异能这件事来说,如果是幕后的人需要,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这个想法跟沈缈不谋而合,沈缈不紧不慢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所以你们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拉德曼虽然本体是一段数据,但他却更喜欢以实体的模样出现——别不信,他现在还算我老板。”沈缈说,“数据可以推算出很多东西,就像我们可以通过他们的记忆数据得到想要的信息。”
她顿了顿,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之前萧强说过,这项实验是为了进化。进化这个词按理来说只会存在于物种身上。”
“你们觉得,拉德曼需要进化吗?”
宋承望直直摇脑袋:“人工智能需要什么进化?他都有自己的意识了,还能怎么进化。”
楚尧沉默了许久:“需要。”
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语气猛地激动起来:“人们以为意识形态才是永生,但对人工智能不是这样!”
楚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想拥有实体,异能是确保他能活下去的关键。”
沈缈语气淡淡地打断了他:“不,不是这样的,没这么简单。”
她说:“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先别急。”
楚尧坐下了。
沈缈接着说:“猜想,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拉德曼作为人工智能,大数据是他计算的基础。我曾经得到过一条情报,拉德曼不允许办公室恋爱,是因为他计算出了其中的风险。那既然他能算出这一点,那他能不能基于大数据算出自己的结局?”
“作为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他的经历早就脱离了‘AI’能办到的范畴。他开公司的路上会没有人阻拦他吗?很显然不太可能。可他还是成功了,拉德曼公司是现存最大的出租车公司,他每天能接收到的信息至少上万条。”
沈缈眼神笃定:“他能算到自己的未来,或者说……是人类的未来。”
这样的想法显然超过了他们的接受能力,楚尧尚且好一点,只是陷入了沉思,开始反复思考沈缈的所言。
宋承望眼睛鼓鼓的:“啊?”
他的脑子似乎要烧掉了。
在沉默消化的间隙里,系统对她说:“你把我说过的话记得很清楚。”
“什么叫你说的话。”沈缈笑着,“我这叫自己的见解。”
“但其实你有一点说对了。”
“什么?”
“拉德曼算到了人类的未来。”
沈缈来了点兴趣:“那他看到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泾渭分明的阶层、混乱不堪的世界。”系统说。
沈缈喔了声:“这倒是跟我推算的差不多,但我不喜欢这样的世界。”
“我知道你不喜欢。”系统的声音听不出别样的情绪,“所以你需要变强,去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我更不喜欢当救世主。”
“你可以不喜欢。”系统说,“可你会去做。”
说到这里,沈缈终于后知后觉:“奇怪,你怎么突然变成有问必答的统子哥了?你出差的这段时间,被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