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这肩也太硬了,硌得我肚子疼,终于我被放下。
我现在没空搭理他,重要的是说动络腮胡主动刨丹,我好去卖钱,便要错身离开他。
刚踏出去一步,手腕就被一只大掌捉住,玄景手臂一动,将我一扯,我整个人直接朝着他怀里撞。
这又是弄哪出?
我抬眸想要暂时敷衍过去:“玄景。你不是想要报仇吗,可以啊!待我要了络腮胡的妖丹,增长法术,就可以帮你杀掉子母河妖怪,报仇啊。”
他的双手箍住我的手腕,我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他那硬朗的胸膛,正与我胸前二两肉贴合着。
自然…我这人不拘小节,可慢慢的,我却隐约看到玄景的耳垂红彤彤的,红得跟血珠似的,他往后退,将我二人距离隔开。
不用说,定是害羞了。
他眼睫下的那双眼睛定了定,这才敢正视我的眼睛。
四目相对之时,玄景的表情慢慢变了,变得严肃,声音虽好听,但隐约听得出他是生气了:“白玉是我的朋友,你不能动他。”
我挑眉,故意凑近他,双手躲开他的手,于是搭在他的肩上,距离再一次拉近。
“我要是动了,你又当如何?杀掉你的救命恩人?”
你可别忘了,我救了你不止一次,不过就是一只老鼠妖,有什么舍不得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向是我的脾性。今日这妖丹,我必须筹到,我看那老鼠妖少说还值一两颗灵石,苍蝇再下也是块肉不是,一点点攒也是攒。俗话说的好,不积小流何以成江河!
玄景身子僵了下,看我这般神色,下意识咽了咽喉。与此同时,他又露出那复杂的眼神望我,只不过,这一次依旧是他率先避开。
“我会救他,不会杀你。哪怕是拼下我这条命,也在所不辞。”
月色寂白,裹在他那一身粗布白衣上,他侧目远望,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月色纱衣落在他的鼻梁上,不知何时我总觉得此时此刻的玄景,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
那气势与神色,叫我陡然想起另一个人。
“身本如蝼蚁不堪一击,却仍要逞英雄去回护他人,真是不自量力!”我轻嗤他。
玄景不怒,而是推开我的双手:“绮罗,你有没有想要保护的朋友或者亲人?有没有,就算自己弱得不堪一击,却仍要拼劲全身力气也要誓死守护的亲人?如果有的话,我想你定会明白我所思所想。”
朋友,亲人?我怔了下。
说实话,我从不知道自己打哪来的,也不知自己爹娘为何人。
自打一出生,我就在沆瀣界混日子,直到…遇上绮簇——那日。
沆瀣界流言四起之时,皆言沆瀣殿前殿大臣一家被抄,其中还有大臣之子。至于,为何独关注那大臣之子,究其缘由是因为那大臣之子生得男身女相勾的一众沆瀣界妖魔蠢蠢欲动。谣言穿得神乎其神,就有人想去凑热闹占人便宜。其中还有讨乐趣的我,此时我独想一睹大少爷风采。也就是那一次,我从沆瀣界屠戮刑台上救下绮簇…
后来…绮簇被神族所伤,还损了混沌界数百魔兵。那一次,我怒发冲冠,将攻打神族的计划提上日程。这次大战,若非中途不遇骗我的轩净,我势必会将神族从六界除名,并为绮簇报仇雪恨。
实话说,当初攻打神族绮簇只是一部分缘由,更多的是我想要争权夺利想一统六界的雄心壮志。
我这人坏,也就绮簇把我当朋友了。
但明白又怎样?
也不能消除我想要取络腮胡妖丹的心。
小子,你洗脑技术不行!
我坚定要妖丹:“妖丹不能少!少了,我如何帮你报仇。”
玄景见劝不来我,于是沉声开口:“我不需要你帮我报仇,我的仇自己报。”
还挺有骨气。
再有骨气,去了子母河,还不是被啃得还骨头渣都不剩。
而且,我又怎会放任他一个人去子母河寻仇,这不是拿刀子往自己心窝子捅吗!
若非有‘共用心窍’这一茬,我早就吃了你,还用得着同你废话连篇!
现在还要给你擦屁股!
我得想个办法,既能占到便宜,又能找理由帮他报仇。
毕竟是被迫帮他,我这人可不喜欢吃亏。
我退了一步:“没妖丹也行。你刚刚说朋友,我想起了你,你想报仇,我自然不能看着你送命。我可以用我这副伤痕累累的身子,再去子母河同那妖怪殊死搏斗,若是我死了,记得给我立个碑。最后…给我一点你的血,说不定,此次去了,我还能留下半条命。”
我伸手揩了揩眼泪,深目看他。
玄景清澈的眸子露出一抹诧异:“你…绮罗,其实你不必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说时迟那时快,我趁他失神,跟兔子似的往他身上蹿,双手箍住他的颈子,刚要说话。
玄景垂目凝我,声音好听极了:“我的血,早就是你的了。”
我看着他的唇,上面泛着水光,好似一颗晶莹剔透的蜜桃,强忍一口咬下去的**,我反问:“那…我和白玉谁更重要?”
玄景面色红润,难为情的想要偏过头,等到再次看过来,那张好看的俊容上绽放笑颜,认真解释:“你们不一样,但同等重要。”
啥子?不一样,还同等重要?那可不行,我要做就做第一位的。
那络腮胡长得没我好看,身材没我妖娆,关键时刻又不能救你,最后还不都是靠我,不行不行!你得给我重新排位!
我伸手捉住他的衣领,千般不乐意:“不行,我必须是第一,第一重要!”
不对劲,我这话怎么听起来像在跟他嗔怪撒娇呢。
管他呢!反正我要当第一,那络腮胡算个屁!
玄景张了张嘴,又解释:“你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我雄赳赳气昂昂推开玄景,把起衣袖,目光冷沉落在屋子里,“那我去把他揍一顿,让他自己让位!”
玄景无奈,双手背在身后,摇头叹息,眼见着我进门去了,拦都不带拦一下。
“啊啊啊!”白玉正在米缸里睡得好好的,就被提起尾巴,被当成鞭子挥过来扬过去。
跟个扫地笤帚似的!
白玉身子一抖,从我手底逃脱,掉在地上,化了形。
他扶着腰背,抻出一根手指指着我:“女魔头,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又没招你惹你。”
我抬手摸了一把汗,将胸前碍事儿的头发撩到身后,双手展开,身子微蹲,道出:“你今天必须给本王让位!玄景说了,你和我同等第一,我不服气,我要做第一!唯一一个第一!”
玄景一语不发,走到一旁书桌安心坐下,伸手拿起典籍看,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我和络腮胡打得头破血流。
我怒了,抄起手就抓住白玉的胡子:“你让不让?”
白玉疼的眼睛眯起,哀嚎几声,还不忘吐槽:“这怎么让啊?又不是皇位!”
确实哎,不是宝座皇位的,如何让?
但我就喜欢争高低,和络腮胡打了好一会儿。
最后,我俩蹲在门口,他捂着鼻子给我分析:“绮罗姑娘,玄景既然说了,不一样,但同等重要。那就说明,他是把你当喜欢的人,把我当兄弟啊,你我各自身份领域,八竿子打不着,我又不会抢你什么东西,你作甚打我?”
好像挺有道理哎。
我咬着一根狗尾巴草,侧目睨他:“我不能两者兼具吗?”
白玉目瞪口呆,看着我愣了好久,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笑还一边揶揄:“绮罗姑娘,你是不是不懂这俗世的男女之情啊?亏你前段时间,还一个劲儿对玄景张口闭口喜欢,要当他媳妇儿的。喜欢又不是光动动嘴皮子就生出来了。”
我抽了抽嘴角:“这我当然知道,还有靠相处嘛!”
瞧不起谁呢。
白玉把起衣袖,一副情场浪子的模样,继续同我讲:“相处确实是一点。但你想当玄景媳妇,就不能当兄弟了。”
“这两者有什么冲突嘛?反正我要第一。”
“哦,原来你这般喜欢争强好胜。”白玉恍然大悟。
“反正,我们凡夫俗子不像你这般不可理喻。兄弟就是兄弟,媳妇就是媳妇,不能混为一谈。”
我管你混不混,反正我要当第一。
白玉伸手过来,搭在我肩头,语重心长道:“绮罗姑娘,总不会你兄弟要咬你嘴巴,也让他咬吧?咬嘴巴只有情侣之间才可以的。”
我白了他一眼:“我是傻子吗?管你如何舌灿莲花,反正我要第一!”
白玉忽感脑门一口血堵着,看我的眼神,满眼写着:朽木不可雕也!这几字。
此时。
屋内烛光一闪,似是灯盏倒在桌上的声音。
此番动静,我下意识站起身,白玉也察觉到了异常。
待我推开木门,却早已不见玄景人影!
我吐掉嘴里的草,心情不好到了极点:“这些小妖还真是不安生,连我的东西都敢抢!”
白玉急得团团转,目光落在木桌上,却见上面丢下湿漉漉的水印,他伸手上前触碰,黏黏的,类似鼻涕一样的物体。
我心下捻诀,黑色法韵快速汇聚指尖,朝着水印上丢,下一刻,法韵窜起,径直冲出门外。
我对着白玉吩咐:“我先去子母河,你来时先别出来,免得被一锅端了!”
彼时。
我神动身往,转念间,已经到了黑漆漆的子母河畔。
天空乌压压的,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劈至身后,便有雷霆万钧之势。
我沉目望去,却见一条暗红色绸缎包裹的人形木偶,正往河中心拉扯!速度缓慢但河水湍急,自它四周泛起漩涡,水涡越旋越大,下一刻形成一把伞。至下往上,渐渐要把木偶聚拢合住的架势。
我打了个响指,纵身过去,掌见黑色琉璃火从掌心溅出,随我命令,迅速聚拢在那条长长的红色绸缎上。
“啊啊啊!”惊起一阵哀嚎,声音尖锐,随着黑色琉璃火在绸缎上灼烧,很快一只潜在湖底的妖怪下一刻冲破水涡直冲而起。
浑身也被红色绸缎包裹,只露出双目,瞳孔暗绿其中血丝遍布,自它身后快速长出数条绸缎触手,速度很快穿破河雾,昂头向我攻来。
我脚下一点,踩在湖面上,移形换影之间,就到了漩涡中间。指尖凝气琉璃火对着木偶腰间缠绕的那条绸缎就是一甩。
绸缎从中断掉,我抓着木偶,隐约听到木偶里传来玄景的声音。
我心下大喜,于是捞起他,遂又咬破指尖血,打了个响指,沾染我血的琉璃火火势更加大,颜色也变作血红色,血红的琉璃火光韵自我脚尖往左右向上聚拢,形成巨大防护罩。
我捞着玄景,目光落在岸边,刚要沉身而去,那红色绸缎木偶迅速聚拢紧绷。
“嘶…”
我尤感不妙,断定这被砍断的绸缎似乎还活着,于是我伸手一把扯掉覆盖在玄景身上的木偶绸缎,却发现…那绸缎刺入他的脖子,正拼命地吸食血液。
方才还枯黑色的绸缎,在喝饱了后身体开始泛起红光,四周开始荡漾起无数条触手绸缎,形似水蛇,盘旋旖旎而上。
似乎想要刺我的眼睛,我转转手腕,掌心凝起灵力,伸手一把捉住附着在玄景脖子的触手,琉璃火立刻萦绕而上。
但…火似乎灼烫了玄景。
绸缎遮盖住他的眼睛,我的目光落在他的唇瓣上,俯身贴上去。
我咬破他的唇瓣,趁他吃痛,我咬破舌尖,便将自己的血喂给他。
如此这样,他就不怕我的琉璃火了。
耳边是绸缎被灼烧的啪嗒声,等到他身上的绸缎被灼烧干净,玄景终是睁开眼睛,他张了张嘴喊着:“绮罗。”
我舔了舔尖牙,离开他的唇:“是我。”
我勉强扶住他的腰肢,却不妨自己方才用灵力过凶,胸口堵住的一口血立刻呕了出来。
玄景伸手环住我,眼里此刻情绪翻涌,我猜,他大概是感动的说不出来话了。
我顺势伸手搭在他双臂,准备向他讨点血喝,毕竟我为了救他可是废了老大劲儿了。
随着我余光扫了一眼彼端站在岸边的白玉,我施法带着他一起下去。
可当我将要咬住他脖子时,倏而身后掀起一股危险气息,我侧目尤感这杀意盎然。
就当我急调体灵力时,却再也调动不起来。
我急忙拉住玄景的手:“快走!”
身后汹涌而来的是翻天的水涡和昂首进攻的红色绸缎,我想是方才吸了玄景血的缘故,这些绸缎触手才会复生。
我垂头去看,却见绸缎混着河水在水中搅拌形成圈,下一刻脚下一沉,红色绸缎缠绕至我的手脚,盘旋而上,直接将我拉进水涡里。
哗啦啦!
我掉进湖里,我伸手捉住玄景,同样他也捉着我的手腕。
红色触手不断拉扯我的腿脚,我隔着水打出去一掌,却发现琉璃火使不出来了。
玄景松开我手,骤而开展双臂,转而游到那端缠着我腿脚的绸缎处。
他竭力试图用手解开绸缎,可随着他每使劲挣扎一次,脖子溢出的血就越多。
渐渐的,那些触手反而不缠着我了,柔软身子陡然一转,将水中血腥卷在身体里。
待到脚上没了红色触手,我纵身朝着玄景游去,伸手捂住他的脖子。
他似乎明白我的意图,伸手环住我的腰身,带着我往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