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眸,掌心拢起灵力,将其注入金刀上,下一刻金刀激荡发颤,刀身噔儿!一下窜起横在眼前,就开始对那藤蔓削。
可是,这藤蔓砍断了又生,照这个情况,我可不是要等到太阳下山了也救不出玄景。
此时,我脑海里又开始闪过玄景的那张脸。
还有河边那群人的肮骂和羞辱的画面。
画面中不知是谁,提刀而来,正要向笼中的玄景刺去!
“不玩了。”我拧眉,手中捻决使出琉璃火,就朝着头顶丢去。
火,黑色的火焰迅速攀附藤蔓。
就当藤蔓被烧得一干二净之时,迎面金刀飞来,急促冷绝,那架势像是要砍我一样!
我侧身一闪,金刀径直穿过我肩头布料,咚!插进地里,刀身激烈晃动着,惹得我一阵心惊肉跳!
另一边。
那长刀被玄景徒手接住,刀身头穿过他胸前布料刺进血肉肌肤里,他吃痛闷哼一声:“嘶…”
他的力气很大,平日里打猎砍柴锻炼出来的。
彼端,蓝衣壮年一脸诧异,试图抽回长刀,却被玄景抓住刀身,他登时怕了:“你松开!”
壮年掰不动他,身下怕的止不住颤抖。
这时,村长拿着木棍而来,毫不留情捶打在玄景的手臂上:“晦气种!快些放手!”
玄景眼底泛红,任凭再疼,也不肯放手。
因为他知道,若是被丢进子母河里,就是死路一条。
一边,络腮胡被两个壮汉禁住双臂,双膝跪地,脑袋上还滴着血。目眦剧烈看着将要被丢进子母河的玄景。
棍棒落在他的胳膊上,留下红痕和肿胀,那双眼里倔强和怒不断萦绕着,任凭血肉嵌入刀身血液滴在木笼子上滑落。趁着蓝衣壮年躲刀时,他松手一丢,壮年一个趔趄仰身往后倒去,刀被挥在半空,村长见此,两只眼珠子瞪起,刀身直接划过他的鼻尖,从身前掉落,结结实实竖在地上,刀身刺进土里。
村长吓得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玄景这小子果然是妖!原先晦气不说,现在轻轻松松都能将村长吓昏,还将许壮士摔个狗吃屎!”
一个胆大的村民拿起棍棒,同身侧男子讲话。
男子闻言轻笑一声:“怪不得,方才我抓他时,我用了那道士给的符咒,趁其不备时贴在他身后,他果真被定在原地不能动弹。而且…之前他力气就那般大,跟牛似的!连经年杀猪的许壮士和走镖的赵三哥都近不了他的身。你说邪乎吧也邪乎,可就是觉得难以置信!你瞧瞧玄景那身板,虽结实但不过十六岁,力气就如此骇人。除了是妖,我也想不到是何原因了。”
四面八方的百姓,手中皆拿着木棍,围在木笼子四周。
其中一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应和:“那就留他不得!把他丢进子母河里,一来是替上河村百姓除掉这个祸害,二来,也算是给白老爹家一个交代!大家意向如何?”
话此一出,有人埋头迟疑,亦有人激昂举棍表示赞同。
“丢了他!除祸害!”
“丢了他!”
众人达成一致。
一人将村长赶忙扶走,那蓝衣壮士被摔,脸上凶恶尽显,刚才大家伙儿议论的言语一字不落全都被听到耳朵里。
他哪里咽的下这口窝囊气,于是打头阵:“我来割绳子!”
众人闻言,皆都往后退了半步,给他腾位置,就见他直接抄起方才的长刀,目光落在旁侧的木柱子上面缠绕的几圈绳子。
此时,络腮胡挣扎着喊道:“你们别碰他!”
下一刻,不知道是谁伸出手刀,朝着络腮胡的肩膀上砍下,扑通一声!他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玄景扯开衣裳布条缠绕着左右手伤痕,勉强将血止住。他站起身来,看到络腮胡昏倒,情绪立刻暴动:“白玉!”
垂目便看到那蓝衣壮士举起刀,正要向那绳结砍去。
可下一刻,方才个个雄赳赳的村民,从后至前,肩后突遭重击,纷纷接连倒地,手中棍棒应声落地。一道黑影闪过来闪过去,最终一个闪现直接到了蓝衣壮士跟前。
刀早已落下,可奈何男人似乎力气没用尽,绳子中间还有最后如同棉絮细线粗壮接连在一起,男人吓了一跳,却还记得再补上一刀。
黑影伸手过去,扼住他的手腕,右手拢起灵力微微一转,立刻按住他的肩侧,将人提起,接而往后一抛!
男子连人带刀狠狠向着后方摔去,翻了几个跟头。最后撞在石碑上,脑门子撞得乌青发红,抱着石碑最后仰身昏倒过去。
玄景尤为诧异:“绮罗,你怎么来了?”
我拍拍手,走上前,一把抓住木头笼子,直接将人往木台上拉。挑眉回答:“当然是救你啊,宝贝儿!”
可当我,手指刚触及到笼子,却嗅到笼里肆意蔓延的血腥味。
那味道甘甜,如同山上甘泉,我虽未尝一口,但脑子里很快就能想到,那甘甜覆上舌尖的清爽,滑入喉咙时的畅快,最后汇入经脉里时伤疤瞬时愈合的玄妙时,我忽然很想将玄景捉出来,按在怀里咬脖子,痛快喝一场。
一想到这里,我顿时口干舌燥,抬头看向玄景时,却见他绯红一张白皙脸颊,他伸手过来,刚好按住我的手,声音低沉暗哑,似乎带着欣喜雀跃:“谢谢你,绮罗。”
我强压心里嗜血念头,将木笼子扳回木台上。
伸手过来指腹触碰他额前将要滑落的血,随即将手指点在唇瓣上,这久违的味道和诱惑,再一次,将我所有的妖性激起。
利爪和血瞳再一次毫无防备的暴露在这个凡人小子眼里,我凑近看他,想要跟他谈条件:“宝贝儿,我几番救你,你就一句谢谢完事了?”
我伸手一把捉住他的手,目光落在他胸口的伤痕,利爪挑开他胸前衣物,可当我指腹将要覆上为他疗伤时。
玄景眼神猛然一抖,立刻伸手钳住我的手指,他激动地胸前震颤,语气像极了质问:“你救我,也是因为我的血?”
我愣住,看他。
这话听起来,像极了小媳妇闹脾气的样子。更表明玄景是生气了,因为我目的不纯。
我勾起唇,勉强再次将我的妖怪特征暂时压下。
我伸手覆在他手背上,语气再没往日那般轻佻,眼里要多深情就有多深情,一字一句开口逗弄:“不是。只是为了你,只要你安好,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要是你肯让我亲上两口,说不定我就开心了。”
玄景怔住,“你……”
我真不是个东西,连这等我素日最瞧不上的话本子的甜言蜜语都用上了。
呸!真没节操!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法子,勾搭小呆子的计划须得循序渐进,最起码是在我筹集灵石换心前。他就是我祖宗,可是要放在手掌心里小心哄他,不然一个不高兴转头跑了,我做这么多事,说了那麽多蜜里调油的哄话可不能就此打水漂了…
果然,在我强势告白下,玄景倏而眸光一亮,那双漆黑的眸子在我身上落下,白皙唇瓣紧抿着又松开。我在他那别扭的脸上捕捉到了那熟悉的信息,他脸上分明就写着:我对你心怀不轨,不想和你做兄弟,纯想泡你的心思。
他像是被我的话语打动,手掌松开,声音很好听的发出:“绮罗,我不值得你如此对我。”
我挑眉,心里暗想值不值得是我说的算,等我换心,立刻就值了,值千金万金。
我伸手指间凝起黑色法韵触上他的胸口,给他愈合伤疤。
见他好奇的看着伤口以很快的速度愈合,我伸手扼住他的下巴,将人捞到我跟前来,语气似霸道几分:“值不值,我说的算。你在我这里值千金,万金。你要是死了,我这颗心会炸掉的。”
确实会炸掉,可若是将这番话换一种语气同他讲,他就会觉得我是在甜言蜜语,表达爱意。
自然也会傻乎乎的相信。
玄景怔住,他咽了咽喉,身上伤痕斑驳,浸血的发丝下却难掩那张俊秀面容。那双黑瞳里闪过一丝复杂,他垂眸看着胸口的伤愈合成绯红色的疤痕,心尖猛然被什么东西撞击一下,呼吸有那么一刻停滞。
胸口处激烈的跳动,似在印证着,某些东西已经快要融解化开…
他垂目,一手垂在身侧握紧,微微扯动干哑的嗓音说:“绮罗,其实”
我伸手掰断木笼柱子,声音很大,一时没注意玄景似乎有话要说。
此时,血红色的绸跟水蛇似的旖旎至木台,所到之处皆都带着湿漉漉的水印。
红色绸缎钻进木笼子,探缩着身子,看着未干涸的血珠,身子快速扭动探头其上!硬生生将浸润血珠的木棍咬破一块。
待我偏头看去,红色绸缎缠绕起木笼柱子,想要使力将玄景和笼子一同拖进河里。
我蹙眉,只以为是什么小妖怪,抬脚就踩在木笼子上,随即挥起金刀就往它身上劈。
我伸手,想将玄景拉走:“快过来!许是河里的东西闻到你血了。”
玄景踏出木笼子,手却下意识的与我另一只手十指相扣,他仓皇一问:“那怎么办?”说完这话,他伸手将我挡在身后,说,“我来保护你。”并接过我手中金刀。
看来是我的勾引起作用了。
我笑了笑,偏头来看,就见他执起金刀朝那红色绸缎砍去,刀法确实不错,也够利落!不过多时那绸缎被砍的七零八落。
我二人见此,随即准备转身离开,这时,络腮胡揉了揉眼珠子爬起来。
看到玄景人时,高兴的眼里开花,立刻就要扑过来。
“玄景!你没事就好!”
不是,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旁边,看都不带看的吗?
怎么说也应该对我跪拜叩谢,毕竟是我救下的玄景。
玄景见此,伸手捂住胸口,只怕还没恢复好,若被白玉如此一撞,指不定刚好的伤又要撕裂开,于是他无奈摇头,刚要偏转身子错开他。
我就已经伸出手来,一把扣住白玉的衣领,将人停住:“你应该先对我三叩九拜,要不是我,你们能平安无事?早就被丢进河里喂鱼了!”
白玉被勒住脖子,眼珠子立刻泛红,激起咳嗽来:“我…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喘不过来气了我!”
我见他这副样子,随即松手,白玉身子往后一退,面色憋红,大口呼气:“绮罗姑娘,你真的是…力气这般大…我都要被你…勒死了…”
玄景站旁边担心问了一句:“白玉,你没事吧?”
白玉就跟个水蛇似的,顺势抬起胳膊揽住他的肩,忙摆手:“没事,就是我没想到,这绮罗姑娘的力气如此大!和玄景你简直是不相上下,哪里是个姑娘,分明就是一只”
我打了个响指,垂眸看向指间燃起的黑色琉璃火,面带杀气的看向白玉,唇角勾起示意他好好说话:“分明是什么?”
玄景也好奇,于是偏头来看白玉。
顺便拿起金刀,伸手擦拭上面的泥土,他提醒一句:“白玉,绮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话外意思,你要好好说话,不要惹得恩人不开心。
白玉看着那琉璃火,立刻蔫了吧唧,咽了口水:“分明就是,力能扛缸才气过人之女中豪杰!”
“抬缸就不必了,我比较喜欢抬杠。”我摆手讪笑。
“哈?”白玉一脸摸不着头脑。
我抬眼,看着白玉那一缕别扭奇丑的络腮胡,强忍心中强迫症想要把它烧得一干二净的念头,随即吹了一口气,火便熄灭了。
冷哼一声,看向白玉:“下次希望你也能这般反应快,如若不然,我烧了你的胡子!”
白玉闻言,吓得面色青白,慌忙躲到玄景身后,还记得瞅我嗫嚅开口:“我…我…我知道了。”
是夜。
玄景在厨房做饭,白玉只顾的在米缸里撒泼打滚,我伸手指着他呵了一句:“络腮胡,你要是把米弄脏了,我拆了你!”
闻言,化作玄鼠的白玉身子一抖,伸手抓起一只小米虫满眼委屈解释:“我只是在捉虫而已,绮罗姑娘不要误会。”
说罢,我眼见着白玉张开嘴,将那条胖乎乎的米虫丢进嘴巴里,嚼巴嚼巴吃得挺开心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喉咙痒得厉害,心里泛起一阵不适:“你还真是不挑,什么都吃得下,虫子那东西不怕蛰嘴巴子啊?”
白玉摇头:“不会呀,我又不惧虫子,吃起来可香了!”
说完这话,他又挑出一只丢进嘴里嚼,看样子,似乎很香。
我别开眼,转而去看秀色可餐的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