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星 第78章 078

“我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路斐说着，表情竟然显出几分扭曲的兴奋：“是那个军事议会上的航天院代表。白烨，我们抓到皮路斯的把柄了，他果然上钩了。殊勋猜皮路斯不会从不擅长的技术方面来阴的，但他猜错了，皮路斯就是这么一个傲慢的人。”

白烨不明所以：“你是说，皮路斯上将和航天院勾结在一起了？等等，我没明白……什么上钩？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提取精神病人的信息素了吗？”

“污染。”路斐说完，立刻拿起终端，飞快地打起字来。

“污染？”白烨低头思考，渐渐得到了一个令他心惊肉跳的猜测：“他们打算污染军队的免疫剂？”

路斐脸上的兴奋已然褪去，神情凝重，手里还在发信息，一连发了好几条。

“你要告诉殊参谋长吗？”白烨问。

“不，先让人去查航天院和军需处那边。”路斐收起终端：“白烨，你觉得这种被污染的试剂会是什么效果？”

“不好说，这要看药品研发的目的。”白烨说。

“他们的目的九成九是想让殊勋死。”路斐笃定地说：“从澳城大学设备借出的记录来看，航天院在这边的动作不超过一个半月。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简陋的设备，够他们研究出什么吗？”

白烨摇头：“制药没有那么简单。研究新东西的话，这种条件肯定不够，大概只能做到把信息素提纯这种程度。但即使这样，一个半月也有点勉强，信息素需要复杂的工艺才能提纯，而且成品基本都是液体，装进军用免疫剂的胶囊里肯定会暴露。但单纯地将腺体和血液冻干研磨，这样的提取物里，信息素会不会失效，这一点，就连我也不能保证能在一个半月内给出答案。”

“那就当他们是撞了狗屎运，你捣鼓出‘克瑞斯’的时候不也是碰巧走运吗？”路斐说。

“好吧，那就当他们走运，其实如果是这种程度的污染药剂，不用问我，你也大概想象得到会有什么效果，它就是多人信息素同时进入体内，还是各类精神病人的信息素，仅此而已。”白烨回答。

“汇报情况之前总要先向专业人士确认一下，谢了，大科学家。”路斐又拿起终端开始发消息。

“这次是发给殊参谋长？他看得到吗？不是正在战争中吗？”白烨蹲到操作台下面，又开始寻找有没有漏掉的线索。

“军官和技术兵种都配有军用智能终端，跟我们用的不一样，简直就是微缩版的战争武器。”路斐随口道：“你感兴趣吗？回里亚斯了也给你弄一个玩玩。”

“你不是被斯图亚特执政官开除了吗，难道黑市也有卖这种军用科技的吗？”白烨手脚并用往操作台底下钻了钻。自从他的白外套被手术台上的血渍弄脏后，他就破罐子破摔了。

“是我自己的。当时没上交，我说弄丢了，莫里斯就没要。”

路斐把疗养院里的发现编辑成简要汇报，发送给殊勋，并附语让他有空了抽五分钟时间回拨给自己，对于皮路斯上将和航天院的事，路斐觉得有讨论的必要。

“对了，路斐，你说的上钩是什么意思？”白烨爬出来，从口袋里拿出消毒湿巾，仔细擦起手和脸来，看来是没有收获。

“殊勋手术之前的那天晚上，在娱乐室里闲聊的时候，我当着皮路斯的面说过，如果信息素来自精神病人，那么对于接受了芯片植入的人来说就很危险。那晚你也在，但你估计不记得了。”

白烨惭愧地咳了一声：“我大概没注意听你们说话。”

“别找了，这边我会交给军队，让他们看管起来，之后再彻底搜查。”路斐伸手，也要了一张湿巾，捂在鼻子下，刺鼻的酒精味顿时压过了一切乱七八糟的味道，让他舒服了许多。

他拍拍白烨的肩膀，向手术室门口走去：“航天院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项目外，能把机密内容泄露出去的，只有当夜在场的几个军官，这些军官里有哪些在澳野搞过小动作，一查便知，但其中和‘山庄’疗养院有关联的，恐怕就算再查，也只有皮路斯一人。”

“也可能是航天院自己想到这个方法啊？”白烨跟上去。

“航天院想到这个方法，然后专门跑到皮路斯上将插手过的疗养院，针对殊勋？”路斐复述了一遍，有些好笑：“就算这样，皮路斯也没法把自己摘出来。而且航天院没有非置殊勋于死地的理由，我查过航天院背后的那个Enigma，虽然跟殊勋不对付，但也远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航天院想除掉的，八成是我，哦，还有你。”

“我？！”白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关我什么事啊……”

“吓你的。你比我有价值，就算我落败了，你最可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吕西亚斯二世留在这里，大概率还会进航天院担任要职。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了，那你今天也算是参观过未来同事们的工作场所了。”

他们坐上回去的车。把守在疗养院外的士兵果真没有撤离，荷枪实弹，守在了疗养院外。

回到行政中心时已经是深夜，秘书办公室的门缝里还亮着灯，路斐推门进去一看，伊莲娜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没叫醒伊莲娜，悄悄退了出去，带着白烨回到总督办公室。

“伊莲娜是个Omega，身份不方便，你晚上睡我这边的休息室。”路斐说。

“你那边的休息室不是还关着一个人吗？”白烨嘟囔道。

两人进门，却发现总督办公室的窗户洞开着。

路斐脸色一变，立即冲向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锁果不其然被破坏了，一推就开。一阵“嗬……嗬……”的喘气声从门后传出，两人冲进休息室后，看到原本被绑起来的加里霍.默克不知怎么挣脱了绳索，脖子正吊在一枚活绳结里，整个人挂在天花板装饰用的钢结构横梁上，双脚不断踢蹬。

“你去放他下来！”

路斐冲白烨喊了一句，便匆匆回到办公室，在安防系统的总控设备上通知安保人员戒严抓捕，然后来到洞开的窗户前，向外查看。

但可惜的是，夜色太深，他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路斐回到休息室，加里霍.默克已经被白烨放下来了，瘫软在地上，面部充血紫红，肿大的舌头还没收回去。

白烨站在一旁，正犹豫要不要靠近。

一同关押的加里霍.默克的秘书则倒在房间角落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路斐走过去，冲着加里霍.默克的身体踢了一脚，没反应。

他问白烨：“这人怎么样了？”

“意识不清，还有点躁狂，你先把他绑起来吧，我好急救。”

路斐拾起加里霍.默克的上吊绳，又重新绑回去。

安防系统的警报声早已吵醒了秘书办公室的伊莲娜，她跑进来，乍看到加里霍.默克的脸，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了！”

“有人潜入进来，想要行刺。”路斐把绑好的加里霍.默克丢回去，白烨连忙过去接了一下，才没让这个刚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的倒霉鬼后脑勺触地，雪上加霜。

“你没事吧？”路斐问伊莲娜。

要是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出了事，他就要有灭顶之灾了。

伊莲娜茫然地摇头：“我不小心睡着了，什么都没感觉到。”

路斐沉默了一下，说：“伊莲娜，你得回首都去。”

“为什么？”刚睡醒就听见这条消息，伊莲娜怔了怔，站在原地，有点委屈地小声问。

“事态升级了，你再继续待下去不安全，我有事要做，顾不上你。”

“我不用照顾，我自己也能照顾自己！”伊莲娜急急忙忙道：“路斐先生，您也没有多少信得过的人可以用吧？我留下来，至少还能帮忙做些事，哪怕只是杂事……”

“路斐，他清醒了。”白烨在一旁说道。

“等下再说。”路斐打断伊莲娜的话，顿了一下，又抬手摸了摸伊莲娜的头顶，转身朝加里霍.默克走去。

白烨把加里霍.默克拖起来，摆弄成坐姿，好让对方看起来不再像一滩地上的烂泥：“你下手轻点，他还很虚弱。”

闻言，路斐打消了再狠狠踢上一脚的心思，坐到加里霍.默克面前的沙发上，怒极反笑，开口道：“你挺有能耐啊？挣脱了绳子上吊。”

加里霍.默克嗓音嘶哑得像只被老鼠啃破的风箱：“不、不是，是有人、有人要……咳咳……要杀我……”

“什么人？说来听听。”

“我不、不认识，咳咳咳……”

加里霍.默克上了年纪，咳起来没完没了，在一长串让人怀疑他下一秒就要缺氧撅过去的咳喘之后，他终于再次说道：“那人没露脸，体格很强壮，但是个Beta……没有信息素……他从门那边进来，袭击了我的秘书，然后把我吊起来，什么话都没说，再然后，就急忙逃走了……”

路斐又是一声冷笑，对加里霍.默克的话不置可否，转头吩咐白烨道：“去拿医疗箱过来。”

白烨拿来了医疗箱。

路斐从沙发上站起，走到加里霍.默克面前，抬脚把躺在地上的加里霍.默克拨了个面，背面朝上，然后掏出寒光闪闪的军用匕首，蹲下来，再次道：“白烨，捂上伊莲娜的眼睛。”

白烨同情地看了眼地上的加里霍.默克，说了句“不好意思”，捂住伊莲娜的双眼。

视线黑下来的一刹那，一声惊恐的惨叫响彻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