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私情 第10章 2015年：纵火

“你说什么，刘启明跳楼自杀了？”

学校食堂里，白婉婷震惊地打断了正在议论纷纷的同学们。

“是啊，就刚才最后一节课发生的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一个同学小声地说，“听说是要高考了学习压力太大，最后实在受不了跳楼了。”

“不，怎么可能？”白婉婷拿着筷子的手都在颤抖，“几天前，对，几天前我还看见他的。”

“我也不知道，你没看见刚才警察都来了吗？估计就是在查这事。”

又一个同学说道：“吃快点，走走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白婉婷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她急匆匆地跟着几个同学去了趟高三教学楼附近。

远远看去，警察还没有离开，校长和老师们都在附近维持着秩序。

一个身材爱小的女人坐在地上，觉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儿子，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跳楼，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我们家启明向来听话懂事，他绝对不可能自杀。”

白婉婷白着脸靠近了一些，顿时看到地上一滩肉泥和银红旳血迹，吓得她连连后退，恐惧使得她想要反胃呕吐。

“怎么了，感觉还好吗？”

有人从身后扶住了她，淡淡地问。

白婉婷白着脸回过头，看见沈辰明似笑非笑的脸。

“你，是你，对不对？”

她用手指着面前的少年，浑身颤抖着后退，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沈辰明慢慢走上前，一把抓住了白婉婷的手：“我想你一定误会了什么，对不对？”

“啊，你别碰我！”白婉婷尖叫出声，“你简直是个恶魔！”

周围有老师和同学被叫声吸引来目光，沈辰明脸色骤然变冷：“白婉婷——”

白婉婷吓得转身就跑。

原本这几天她并没有打算立刻把沈辰明的事情告诉爸妈，一个是因为她缺乏更多的证据，还有一个是因为爸爸也一直没有回家，她还没有找到能说的机会。

可今天，刘启明的死，彻底击溃了她的防线，她敏锐地感觉到这一切就是沈辰明所为。

沈辰明，一个不过十八岁的高中生，却有三条人命在他手里！

不行，她不能再等了，她必须立刻告诉爸妈。

白婉婷一路不停跑回了高二教学楼，站在一楼楼梯口喘着气。

然后，她拿出自己的电话卡，对着公共电话给拨通了号码。

“喂，妈妈——”

“婉婷，你电话打得正好，”白夫人的声音带了点担忧和疲惫，“你爸爸今天出警的时候受伤了，有点严重，妈妈傍晚没办法接你放学了，晚饭你的泽书自己点外卖吃。”

“妈妈，我……”

“哎，医生，我是白申义的家属。”电话另一头那边传来医生急促的说话声，白夫人顾及不上更多，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白婉婷拿着话筒站在原地，浑身从头到脚都一阵冰冷。

寒风钻过楼道打在她脸上，她浑身一个激灵，突然醒悟过来。

对，对了，不能现在告诉爸爸妈妈，也不能告诉弟弟，否则沈辰明一定会展开报复。

他是杀人犯，现在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沈辰明想要杀死她这个女性和年龄较小的弟弟简直轻而易举。

当下，她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稳住沈辰明的状态。

终于熬到了晚自修下课，白婉婷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和往常一样在校门口与沈辰明打了声招呼，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骑车回家。

一路上，白婉婷还特意留了个心眼，让沈辰明骑在自己的前面，以保证自己的视线可以一直看到对方。

“你今天白天怎么了？”沈辰明边骑车边问。

白婉婷心里一跳，勉强回答道：“我当时被刘启明自杀的场面吓倒了，我，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沈辰明说：“没事，多见见就好了。”

这回答让白婉婷后背发凉，完全无法接上话。

“我开玩笑的。”沈辰明突然笑了笑，“其实我也有点害怕，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呢。”

“是，是啊。”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了家，刚到院门口，就见白泽书穿着睡衣踩着拖鞋跑了出来。

“姐，妈妈来电话说今天不回来了，让我们自己点外卖吃。”

“嗯，我知道了。”白婉婷挤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白泽书奇怪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沈辰明开了口：“泽书，今天英语周考成绩下来了吗？”

“下来了。”白泽书看起来有些高兴，“这次拿了80分，老师说进步很大。只要辰明哥再给我不洗一段时间，这样下去我的英语达到优秀分不成问题。”

沈辰明用手捏了捏他的脸，夸赞道：“不错。”

白婉婷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她将弟弟拉到自己身边，说：“我们去点外卖。”

白泽书正想答应，沈辰明却说：“点外卖可能不太干净，不如，我来给你们做饭吧。”

“不……”

“好呀。”白泽书说，“你还会做饭吗，辰明哥？”

“嗯呢，”沈辰明说着走进了厨房，“在家里，都是我做饭的呢。”

白婉婷悄悄吧弟弟拉到一旁，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只说：“不是和你说了，要里他远一点？”

白泽书微微皱起了眉头：“姐，这话你说过很多次了，但辰明哥对我们都挺好的，我看他也没什么问题啊。”

白婉婷简直有苦难言。

沈辰明花了一个小时做了两荤一素，菜做好时，白泽书去厨房帮着端出来，沈辰明则一边打扫厨房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裙。

一顿晚饭，白泽书吃得很高兴，白婉婷却没怎么吃，喝了点水就急匆匆地上了楼。

她回卧室里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怎么啦，婉婷，爸爸在医院里呢。”白申义很快接通了，“晚饭吃过了吗？”

“嗯。”白婉婷闷闷地说，“妈妈说你又受伤了，身体怎么样？”

“小事儿。”白申义躺在床上吊着一条腿说，“腿伤了点儿，这不局里也给批了小长假，过几天出院就好好陪陪你们。”

“白申义，又不吃药！”妈妈嗔怪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吃吃吃。”

白婉婷抿了抿唇，忽然控制不住，大哭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白申义和白夫人都吓了一跳，两人同时着急地问：“怎么了，婉婷，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吗？”

“爸爸，妈妈，我害怕……”白婉婷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家里有……杀人凶手，刘启明，死，死了，我害怕，呜呜呜……弟弟，弟弟什么都不知道。”

两夫妻吓坏了，在电话那头一边安慰一边询问具体的情况，然而白婉婷却什么也不肯说了，只是一直哭。

她好害怕，好害怕如同恶魔一般的沈辰明，也好害怕沈辰明会报复到自己身上。

“婉婷，你别急，爸爸马上就回来。”

白申义说完，却发现电话不知什么时候被挂了。

白婉婷的房间里响起几声敲门声。

她吓得立刻挂了电话，拿起纸巾把脸上的泪水擦干。

“谁啊？”

“是我。”门外响起白泽书的声音，“姐，你今天一直都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没有啊，”白婉婷矢口否认道，“今天学校里有高三同学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而跳楼了，我有点被吓到了，就是担心以后自己的学习压力也会很大。”

“好吧。”白泽书在门口说，“那你好好休息，真不行就不高考了，爸妈不是说了咱们家的经济条件可以供你去国外吗？”

“嗯。”

白泽书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白婉婷躺在床上，打开了手机。

三天前她就已经添加了刘启明的好友，他们之间的聊天框里也只有一条刘启明发过来的视频。

这条视频，是她目前唯一能提供给警方的证据。她手指动了动，将视频转发给了爸爸白申义。

然后，她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爸爸和妈妈马上就会回来，那个时候，只需要找机会把事情偷偷告诉爸爸，相信爸爸一定会处理好这一切。

正在这时，门又敲响了。

“我没事，泽书。”

白婉婷穿上鞋，起身去开门。

“爸爸妈妈等会很快就回来……沈辰……唔！”

站在门口的人不是白泽书，而是沈辰明。

沈辰明一把捂住了白婉婷的嘴巴，然后挟持着她进了屋，把房门上锁。

“你！”

白婉婷拼命挣扎，然而它的力气根本比不过沈辰明。

“嘘，别叫太大声。”沈辰明竖起一根手指放在白婉婷的嘴边，“太大声吵到泽书了可不好，他还在隔壁房间里写作业呢——你猜他会不会害怕？”

白婉婷瞪了他一眼：“杀人犯，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沈辰明轻笑了起来：“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要乱说，白婉婷，我对你弟弟可什么都没做。”

“你这样的人，迟早会落入法网！”

“正义凛然的电视剧看得太多了。”沈辰明懒得和白婉婷多废话，直接伸出手从她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她的手机。

“解锁。”

“不解。”白婉婷试图抢回手机。

沈辰明用力将她推开，低声说道：“不解是吗，想想你那可爱漂亮的弟弟。”

说完，他还露出了一副暧昧的样子眯起了眼。

“你，你真让我恶心。”

手机解锁后，沈辰明直接点开通讯录好友，当看到那条刘启明的视频被转发出去后，他的眼神忽然变了。

下一刻，白婉婷感觉脖子一紧，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白婉婷，你为什么要紧咬着我不放？”

沈辰明一手死死掐着白婉婷的脖子，满脸是黑暗的阴霾。

“我……”

白婉婷拼命挣扎着，却无济于事，能吸入的氧气还是越来越少。

“我明明，只是不小心杀了人而已，错的明明是他们，不是我。”

“你和刘启明，你们，为什么都要咬着我不放！”

“这么喜欢多管闲事是吗，下地狱去管把。”

沈辰明加大了力度。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从窗户看去，是白申义和白夫人回来了。

沈辰明松开了手，轻轻地笑了笑。

“咳咳咳——”白婉婷大口呼吸着氧气。

“看来，我又要另寻去处了。”

“真可惜，我本来挺喜欢你们一家人的，尤其，是你弟弟。”

沈辰明将白婉婷的手机收进自己的口袋里，转身出了门。

白婉婷瘫倒在地上，等沈辰明离开后才反应过来，刚踉踉跄跄地出了门准备下楼，却猛地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

起火了！

火势似乎蔓延得很快，段时间内屋子里便浓烟滚滚。

白婉婷焦急地想要去找灭火器，然而她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浑身突然变得乏力，头也开始昏沉起来。

沈辰明在饭菜里下了药！

在白婉婷失去意识之前，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弟弟，还在自己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