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叹息 第5章 挨打

经过了倒春寒，天气迅速升温，梁华也准备开始下地的生活了。

李国庆把外婆和小军送回去，父子俩也受到了热情的招待，三嫂还特意杀了只鸡，还炒了鸡蛋，当然酒是少不了的。

要说李国庆这个人哪哪都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爱抽烟爱喝酒，并且烟瘾还挺大，以前条件不好，就自己买烟丝卷烟抽，现在条件好点了也是最少每天两包烟，那点工资除了抽烟喝酒，一个人在外面还得开火做饭，根本拿不回去多少。

再说这喝酒是逢酒必喝、逢喝必醉，但是也确实能喝，一个人喝一斤半都醉不了，喝酒是一定要喝舒服才算完，喝舒服也得二斤酒起步。

这天不出意外的在丈母娘家喝多了，三哥不放心他回去，从下午睡到天黑，晚上三嫂怕他喝完酒胃不舒服，又专门给他做了手擀汤面养养胃。

吃完晚饭李国庆不好意思的又再次谢了一遍三哥：“三哥，都是兄弟没能耐，妈这次过去看梁华，让妈受委屈了。。。我妈那性子几十年了，我们弟兄也没有办法，都是这样忍着，梁华平时也没少受委屈，我心里都清楚，能娶梁华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李国庆只觉得臊的抬不起头：“小军这次也跟着妈回来，我感激的话都不知道咋说了？大哥、二哥、四哥的孩子都在你这里，小军现在也来凑热闹，你负担有多重，我心里也清楚。。。”

三哥憨厚的笑着说：“说这话干嘛？都是自己兄弟，这两年分了地，只要好好干活，家里就不缺吃的，几个兄弟也没亏着我，票和钱都供应着，就是妈受累了，在农村地方大，孩子多也好管，小军的事儿你放心，他那么小能吃个啥喝个啥？”

“再说妈也有私心，华妮儿刚满月，还得忙地里活，俩孩子也确实管不过来，妈还不是心疼华妮儿，你别想那么多，再说一个孩子也是管，一群也是管，只要你放心把孩子放在我这里就行了。”

三哥几句话说的李国庆感激不尽：“三哥，咱家对我的恩情太大了，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以后争取早点让梁华她们娘几个过上好日子”

三哥摆了摆手：只要你把梁华放在心上就行了，当年你为了植树造林的事儿，被分配到咱家吃饭，华妮儿就一心扑到你身上了，只要你以后别让她受委屈就行，我们兄弟可真是没说过她一句语气重的话。。。”

“三哥，多余的话我不说，你和几个哥看我的表现。”李国庆赶紧表态。

“知道你是个好的，你放心上班去，听妈说你今年不种棉花，种花生和芝麻，我过段时间把牛拉过去替华妮儿把地种了，你就不要操心屋里了，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我还得去给牛再拌两回草。”三哥说着就站起来出去了。

李国庆坐在床边借着煤油灯光，看着已经睡着的黑瘦的儿子，心里的愧疚感铺天盖地而来，俯下身轻轻的在儿子小脸上亲了一下：“军儿呀！别怪爸爸，以后爸爸会努力补偿你的，你是爸爸的命根子，等你长大了就明白爸爸的心了。。。”

这时外面传来慢慢的脚步声，李国庆赶紧擦掉脸上的湿润。

外面传来丈母娘的声音：“国庆啊，你睡了吗？我进来一下。”

“没睡呢，妈你快进来，”李国庆赶紧打开门，“妈，你咋这会儿过来了，外面那么黑，你有啥事叫我一声，我就过去了。”

李国庆扶着小脚的丈母娘进了屋，外婆先去床边看了小军，又爱抚的给小军拉了拉被角，坐在床边把胳膊窝里夹着的一双新的千层底布鞋拿了出来。

“这是你三嫂前段时间给你三哥做的鞋，这一开春，华妮儿一个人忙的可能都没空给你做鞋了，你和你三哥脚一样大，这双鞋你明天上班去了拿上，你三嫂有空了再给你三哥做，我有空再给你做一双，你在外面上班，可得穿的整整齐齐的，别让人笑话。”

李国庆眼睛一下子酸了，：“嗯，妈我知道了”

“好了，你早点睡，明天我做好饭叫你，吃过饭你放心去上班，小军放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去上班，我老婆子会看好他的。”外婆说完踩着小脚就出门了。

李国庆扶着丈母娘把她送回到她的房间，站在院里默默叹了口气，转身回屋了。

话说梁华这边已经满月，地里的活也是紧赶着手就来了。

老太太不愿意看孩子，理由是身体不好，腿疼胳膊疼的，抱不了孩子，等孩子大点抱过来她再看，最重要的是老太太心里没底儿。。。

梁华生的这个孩子看着像猴子一样，都满月了哭声还没猫的声音大，怕是万一有个好歹的，自己可就甩不利手了。

还不如等孩子能坐会爬了再管，那时候孩子身体结实了也能吃糊糊了，管着也省心的多，所以老太太打定主意说等孩子大点再管，也省的儿子埋怨她不管孩子。

梁华背着孩子去地里转了一圈，几亩冬小麦长势不错，年前她就挺着大肚子把粪肥沤好了，这两天趁着暖和，背着孩子能干活，赶紧把麦地的肥施了，下个月芝麻和花生就陆续开始种了，今年不种棉花，还能有点空闲时间，这些天有空去街上赶个集抓头小猪再抓几只鸡。。。

梁华正在憧憬美好的未来，满眼都是希望的看着沐浴阳光的小麦，背上的孩子突然哭了，被打断幻想的梁华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哭哭哭，就知道哭，死妮子要不是你，我咋能在你那死奶面前抬不起头，让她看你一会儿都不愿意，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妮片子，你生下来那时候我咋不吣死呢？”

梁华边骂边把孩子从背上解下来，顺便坐在地梗上，掀起来衣服喂孩子，可是孩子头扭一边不愿意吃，她又把衣服拉好。

把手伸到小包被里一摸，原来是尿了：“死妮子，一点屈都不受，尿了就不能忍着，还有脸哭？你都不是那享福的命，还想过享福的日子，老子可没享福日子给你过。。。自己暖着去。”

说着把小被子拉好，也不管孩子是不是还在哭，把孩子背到背上就准备回去。

“梁华你也上地了？”背后传来说话的声音。

梁华转过去看到一个中年妇女从远处走过来：“你这刚满月出来也不围个头巾，以后可是要落下头疼的毛病的。”

“五婶你也上地呀？”梁华赶紧打招呼。

“是呀！看看地里的麦长的咋样？谁知道这倒春寒过了，麦长的还不错。”五婶说着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自从分了地，大家都有了干劲，去年过冬几个孩子就没有饿肚子。

“呦！孩子在哭呢？你咋背着孩子上地了？孩子太小了，这么哭着肚子再受风了，快回去吧！”

“没事儿，早点带她出来早点锻炼，省的以后吃不了苦，再说了反正也没人稀罕。”梁华的话里满是埋怨。

“话可不能这么说，孩子是咱自己受罪生的，咱自己稀罕就行了，干嘛让别人稀罕？咱女人有了孩子，可就是为孩子活了，以后可不兴说这样的话了，快走吧，咱俩一起回去，你没戴头巾，头可别受风了，孩子还在哭呢，也别让孩子受凉了。”

俩人就一边聊天一边往回走，五婶听着孩子哭声还没猫的声音大，心里就不舒服了，忍不住劝梁华。

“你这才满月，国庆又去上班了，你可得注意身体，孩子小，也不能总带出来，你年轻没经验，有啥事多和村里这些婶子们、嫂子们说，你婆婆也就是个顺毛捋，你在她跟前伏低做小点，多说说好话，让她把孩子给你看上，也省的孩子这么小就带出来。”

“再说她也是孩子的奶，孩子太小了，带出来有个啥事儿，心疼的不还是你这个当妈的，你说对不？”五婶本不是多事的人，但是当了妈就心软了，就是看着孩子一直哭，心里不说憋着难受。

梁华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也不想背着孩子出来的，我也求了，好听话也说了，她说她身上疼抱不了孩子，让孩子能坐能吃了再让她看，我还能咋办？”

“从我进这个家门，她就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孩子也是给她端洗脚水滑倒才早产的，她还把孩子胎盘给全部送人了，孩子现在一天也不好好的吃奶，都满月了还皱巴的和红猴子一样，我也心疼。。。”梁华说着就呜呜呜的哭起来。想她梁华从小到大哪里做过这个难？自从进了这个门，受的委屈比她这二十多年都多。。。

五婶本也不是多事的人，虽然心疼，但不是自己家的事儿，也不好多说，只是干巴巴的劝了几句，让梁华好好心疼自己，心疼孩子的话，到了岔路口就分头回去了。

这边梁华推开几块木板钉的大门进了院子，看着这个一穷二白的家，越想越委屈就抹着眼泪进了屋，把孩子解开放在床上换尿布。

看着孩子还在抽抽搭搭的哭，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哭啥？哭你妈没被折磨死吗？你就不能争口气不哭，死妮子，我要你好干啥？你爸连名字都不愿意给你取，那死老婆子也不愿意看你，过几天我就忙了，我看你咋办？你说你咋办？”

梁华越说越气，抬起巴掌对着皱巴巴的孩子屁股就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