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 第7章 手下

这个想法的冒出跟五条悟的态度有关，也跟贝拉淡淡的视线有关，在经历过这些非常态事件后，降真意识到自己应该将自己的身份有个分割。

可以改个名字，换一个行为模式也不错，总而言之就是要将不同身份区分开，像是做表格一样把不同的轴详细单列，这样才能稳妥长期地多线并行。降真喜欢这种有条理的工作，极高的效率让她很有成就感。

黑羽快斗这样的孩子惹人怜爱，BOSS的女儿却不可以崇尚真善美。咒术高专的人要以十二分的警惕对待，过于坚硬的外壳面对贝拉这样的朋友时却不够尊重。

所以，尽可能详细的将不同“人设”总结整理也非常有必要。

“咔哒咔哒”修长的食指在鼠标上点动，噼里啪啦的键盘响声听起来非常解压，降真的目光随着电脑上鼠标的光标移动，电脑界面在几个组织内部的企划系统里来回切换，偶尔还会切进个时间图。

为了长生和那些非人类的力量，降真决定在高专待上一阵子，不过不能被组织和黑羽家的人发现。如果组织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残留有中国的东西且拥有如此强大非科学的力量，这么多个日夜的辛苦通通白费。朗姆对自己虎视眈眈，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降真也不想放弃这个底牌，只要在高专里学会掌握这种力量的方法，她就不用再等那么久的时间了。

身为BOSS在组织里目前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一代，降真在组织里多半是假借“大小姐”这个称呼行走，没有代号，对目前的她来说反而少了一层困扰。只需要把身边的那位秘书给调走，她就是组织里来无影去无踪，最为自由的人。

现在她要把Coffee liqueurs（咖啡酒）从她身边暂时调离，尽量让她远离自己身边重新安排。

“Dollars（桃乐丝），把这个月咖啡酒的绩效拍给我。”

“收到。”格子间内凭空响起了一个甜腻的女声，没有声源更显得它突兀。甜美黏腻的语调拖的很长，如果不是因为铺满整个长方体的吸音材料将余音隐没，想必会回响很久。

电脑屏幕左侧划出一栏表格浮窗，甘特图的不同条形将Coffee liqueurs本月的所有安排显示得清清楚楚。

如何将原本定位就是寸步不离在她身边，协助她的秘书调离身边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无限投入于一个事件中，并且有了另外一个更适宜的帮手，在此期间这一位并不那么重要，顺位到第二位的秘书自然可以离开她身边，为她自己的事业而奋斗。

咖啡酒的能力极为出众，尤其是在与人谈判和分析人物心理上，她做的人物特写与分析档案一直在组织里广受好评，如果不是因为曾经在女支/院的情谊以及与降真更高一筹的领导力，这样的人才不会仅仅成为一名秘书，哪怕“大小姐”的秘书身份足够特殊，权限足够高，秘书却还是缺乏一些人身自由。

“Dollars，尝试构思一份策划案。把咖啡酒下个月的工作全部安排到美国，身份定位改为以美国波士顿州据点为中心，让她配合贝尔摩德的任务作为她的临时后勤搭档，把你写的任务策划案发给我。”

被降真称呼为“Dollars”的奇异声音其实是人工智能。

两年前，为了辅助行政，受到俄罗斯军事系统的启发降真牵头研发了一款项拥有自我思考能力的统筹型人工智能，命名为“桃乐丝”。

两年前的记忆朦胧又清晰，明明那些回忆非常清楚，也还记得那些记忆给人的感受，情绪的滋味都还清楚，但回忆起来时却只让人感觉到抽离，确实是自己的回忆，确实是自己的大起大落，只是没有实感，像是在剧痛时打一针吗、啡，还是有痛觉，不过那痛已经无关紧要了。

“桃乐丝”的名字是中文名，降真一开始为她想的是这个中国化的西方名字，后来桃乐丝的行政模块逐渐在组织内部通用，为了方便又取了个英文名字：“Dollars”

桃乐丝当时问她：“我查阅了牛津英汉大词典，Dollars在书中的释义中是美元的复数，如果中文名是桃乐丝的话，中译英是Dorothy。一般情况下取名要考虑语境语义还有文化，你为什么要用一个有本意的特殊单词作为我的英文名呢？”

那天降真熬通宵，为了提神嘴里叼了根烟，伶仃的烟气盘旋上飘，在高处中被排气扇吸引走不漏一点往被保鲜膜封住的烟雾警报器。

眼睫习惯性低垂，苍白的脸上青黑格外明显。

“我喜欢赚钱，组织里也管钱，现在美元值钱，连带英文单词是个挺漂亮的词。Dollars的读音不是和桃乐丝挺像的么，便宜他们叫你时省省力。”

“原本的意思有什么重要的，我想让Dollars就是桃乐丝（桃楽糸），他们既然为组织卖命，那就跟着念。”

过往的回忆不由自主在降真脑子里一幕幕掠过。脑子里装事的人做事不免有些闹心，匆匆忙忙处理完一些必须处理的事务，安排好一些和她工作交错密切的人，降真提交了一份长假申请，又切换系统确认收到申请，将申请备案，自己通过了自己的长假申请。最后把备案邮箱拍给BOSS，她请假的流程也算是走完了。

没有代号的好处，走普通系统程序简约很多，请假快多了。有代号对她的职务来说区别也不大，不过讨个代号也该提上日程了。

“桃乐丝，通知老汤姆明天……今天早上六点我要和他商讨他的职务变动，六点整在‘fall in love’见面。”

“另外，为我准备一台便携电脑，还有维修手册、简单的配件、工具箱。让人送到我家门口。”

脱下身上厚实的黑色大衣挂在衣帽架上，换上衬衫外套，久违地穿上高跟鞋，降真往组织基地外走，乘上电梯，从酒吧侧门走在银座间的小路上。

仅仅失去几天的视力，抬起有点沉重的眼皮再看见头顶黑漆漆的天空，降真却只觉得恍如隔世，是因为很久都没有再用心看这样的天空，还是过度忙碌的空虚？亦或者，是她从前的那些诗情画意，全被羁绊勾扯出来？只是如今降真心中一片平静，情绪几乎归零，竟然寻摸出一点久违的道心。

凌晨四点的夜，真美。

耽于欲、望非付隅抵抗者当为之。只是沉吟些许时间，降真就在附近近找了个角落打电话。

听筒那边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电流声滋滋作响：“今天不在家，改天再拜访吧。”

“三倍钱，最好的牌占卜，一个人去，六点钟。”

沉默一阵子对面才说：“300万，只收美金，五点前到账。”电话被挂断了。

……降真闭了会儿眼，翠绿的瞳孔在眼眶中颤动。

老汤姆金酒是被用手qiāng顶着进的房间。他半夜被桃乐丝的电话叫起来，早上五点五十提前到了咖啡馆，随后便被人用黑色布袋套住了脑袋，被剪了个呼吸小孔后来不及反抗就打晕了过去，再醒过来又被用手qiāng顶着后心进了个房间。

“大小姐，大小姐”！他双手举起往前走，身体往后顶着想回头为自己辩解。

降真往他后腰的位置狠踹一脚，将老汤姆整个人踹倒在地上又用脚尖轻踢：“自己爬起来，叛徒！”

“我怎么可能是卧底呢？！”老汤姆金酒心下骤然一紧，黑色面罩看不见东西突然给了他一点安全感，仗着少女看不见他的神情他在脑子里把最近组织的行动都过了一遍脑子，心底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

降真稍微活动了右手手腕，拎起老汤姆金酒的衣领。“是么，非要我说出来你的身份吗，来自MI6的先生。”面罩下赤井务武的瞳孔骤缩——她怎么知道。

因为在对降真很重要的一场任务里带她这个新人，还冲上去救了她一命的缘故，赤井务武最近确实以老汤姆金酒的身份和降真走的比较近，但是身为MI6的卧底在组织里潜伏多年，赤井务武非常确定自己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卧底身份。

是哪个接头人出问题了，还是MI6里出了间谍，赤井务武想不通降真是怎么知道他的卧底身份的，不过他更倾向于MI6里的人不谨慎的被她发现了尾巴，是有人被刑讯后才爆出了他的身份。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赤井务武不怕已知的困难，他只怕未知的艰险，他是为数不多知道降真也负责刑讯工作的人，所以他现在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是被带去了组织处决叛徒的位置。

就怕……就怕自己想撑，也熬不过降真的手段。赤井务武喉头发紧，心里有几只麻雀叽喳乱撞。

“咚、咚、咚……”降真听见老汤姆金酒的心在乱跳，她的手搭上他脖颈处的脉搏，早春的温度对于常年锻炼的壮年男人来说已经算适宜，男人脖颈处温暖的肌肤被降真几乎没有体温的手冻得一抖。

感受脉搏的跳动，降真垂下眼帘：“该怎么称呼，MI6先生？”手指不轻不重地摁着那块脆弱的皮肉。

真是误打误撞，发现自己缺一个比咖啡酒更听话老实的手下后降真就动了心思，咖啡酒这个人太洒脱，只身一人不在乎亲戚除了她也没有朋友，还有曾经患难与共的经历，降真不敢轻易用没有把柄抓在自己手里的人。于是她找上了老汤姆金酒，从集中营出来后降真有三个任务要执行，也不是非去不可不过不完成这三个任务她就不能再管行动组和情报组的事，只能龟缩后勤组，降真秉承追求卓越的心理去完成这几个任务。

在最关键的任务里，她负责驾车把目标人物引到指定狙、击地点，那场任务是黑吃黑，目标人物是一个小型军火倒卖集团的老大，飙车过程中她的油箱被乱qiāng射穿了，按照组织的惯例任务中发生这种意外需要后勤人员负责，不巧，她就是那个任务里的后勤人员，原本为这种意外准备的逃生方法因为手腕脱臼后遗症没有办法实施，是老汤姆金酒单独联系的她，配合她的计划让她在车即将爆炸时利用惯性摔到了道路两旁。

组织里一般只有固定的搭档能培养出一点默契，愿意在特殊情况主动帮助，像她这样独立的新人只能靠自己，仅管老汤姆金酒是有目的和她搭线，想靠她搭上组织里的快车，这种生死的大恩降真却一直记得，如果她可以做到她乐意为老汤姆金酒网开一面。

这次敲他是为了扩充自己的手下，降真只是要带他往他身体里植入个炸弹，说卧底不过是恐吓，老汤姆金酒是西方面孔日耳曼人种，大概是从CIA或者MI6特工，2001年美国9·11事件后CIA才致力于这种反恐活动，老汤姆金酒在组织里已经有七八年，所以降真猜了个MI6特工，只是没成想……

思及此处她倒有了新主意，不紧不慢地挪开正摸索脉搏的手。

她轻轻笑出一声，温柔地搀扶男人站起来，拍去他身上的灰尘，说道：“老汤姆，你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我这人是不正派，不过护短而且讲些义气。”

她一只手捂住心口：“我在组织里言微人轻……”她眼角往上挑几分，“想多有些好朋友关照。”

“我出300万美金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设备往你心脏的位置安装一枚生命检测仪兼炸弹，为你保守你卧底的秘密，把你的职位上调权限放开，以后你在组织里就是我的人，怎么样？”

虽说声调没有起伏，不过作为组织里的犯罪领导者之一，她对卧底这样说话赤井务武都能感叹降真沉得下气，作为能长期潜伏的卧底，他也不是傻子，降真再开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藏不住，只能怪他自己抗压能力太差，被人一诈就不打自招。况且后腰的位置还是被顶着一把手qiāng，识时务者为俊杰，听降真的意思她之前根本不知道他是卧底，是诈他的，所以这次也不是组织授意的任务，他这条线没有暴露，他还有机会。

“我是MI6特工赤井务武，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