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白今安从一早出去就出去,驴出去拉了多久磨,她就坐在那陪了多久,等送走了最后一户人家,她才和陈姐牵着胖驴回家。
而早在风波结束没多久,林怀笙只是陪着呆了会儿,确定人都走了,她也不多做停留,抱着小羽先回去了。
等她们牵着胖驴回家时,林怀笙已经做好了饭菜,陈姐接了小羽也被白今安留下蹭了顿饭。
席间白今安从今天赚的五十文钱里,分了三十文给陈姐,但陈姐连连摆手,她确实不好意思拿一多半。
“不用不用,哎呀今安妹子,这驴是你们的,我只是跑了个腿,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哪能拿你这些啊!”
白今安却是安慰她:“今天要是没有陈姐姐,这五十文,我哪能挣得到呢,要不是你帮着牵线搭桥,谁会找我来租驴,这钱你得拿着。”
见陈姐还是执意不要,白今安换了个说法道:“哎..陈姐你也知道,我现下要看着鱼塘,平时阿笙在地里得时间多,以后这租借驴车的事都得拜托你,这村里你可比我两能说得上话多了。”
见陈姐面上稍微松动了,白今安接着道:“而且,这之后要是事多起来,我也不能每次都去现场看着,之后要是有人租驴就得麻烦你帮我去看着了。”
听她这么说,陈姐稍微能安心些,但还是觉得三十文有些多,她可是听说过的,那些在镇上做劳力的,一天的工钱也才三、四十来文。
最后两人一阵的掰扯,决定五十文一人一半,谁也不嫌多,谁也不会少。
饭后,送走陈姐母子,白今安这才去屋里看了看她的蚕宝宝们。
其实说起来,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也是有绫罗绸缎的,至少在原主的记忆中,那些商贾富人身上穿得也是不俗的华丽。
若是她真想做服饰发家,那她可以去直接买蚕种来养,自己从头驯化培育,效率肯定是不够的。
但她现在就是想试试,前世在课本上见过的桑基鱼塘能不能运作起来,一旦可以实现,那剩下的买蚕种什么的,都是事半功倍而已。
今日的蚕沙已经晾晒好,白今安将她们都收集起来倒进她专门装蚕沙的竹筒里,颠颠分量,经过多日的收集晾晒,现在也有不少。
就等明天去鱼塘那块看看,她买回来的杂鱼苗们能不能吃。
她想的认真,就听厨房里传来“哐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摔落到地上,白今安连忙过去查看。
厨房里的地上,一团深色的粘稠液体中夹杂着几片碎瓦片,而林怀笙正在一旁手忙脚乱的想将流了一地的皂角液收集起来,不管不顾的去伸手捡里面的碎片。
白今安赶紧过去拦住她:“别要了阿笙,这罐子碎了便碎了,咱们还有一罐皂角,别拿手捡,小心被划伤。”
但林怀笙就像有些赌气一般,拂开她搭在自己手上的手,闷着头还要去弄。
白今安有些不高兴了,这人怎么回事,她微微蹙眉,眼睛很是不解的看着林怀笙,转身去角落里拿了扫帚一把将地上那团黑糊糊的东西都扫到一边。
这也迫使林怀笙抬头看她,原本清亮的杏眼,这会盛满了悲伤,嘴角也下压着,好像受了极大委屈,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跃出眼睑,顺着她清丽的面庞流至下颌。
这让白今安摸不着头脑,刚才那点不高兴也消失无踪,不由得出声问她:“怎么了阿笙,怎地又要哭?”
她也蹲下身,与林怀笙平视,捧起她的脸为她抹去泪痕,刚才她想了下,这段时日她也忙着自己的事,平日里也没逗弄她啊。
但林怀笙这副委屈的模样也不似作假,难道是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人欺负她了?想着她眉头越皱越深。
林怀笙本是个心大的人,往日里心里就藏不了一点事儿的,这段时间心里舒服,她强压着没说也是觉得自家媳妇为这个家里忙上忙下,自己不能惹她闹心。
可今天下午,白今安在村里当着众人说得那话,更是刺痛了她近来敏感的心脏。
白今安见她看着自己,半天没开口说一个字,倒是眼泪不要钱似的哒哒往下掉。
心里很是心疼,也很气恼,谁这么缺德欺负自家这么可爱的小媳妇!
那两人蹲地上这也不是个事儿啊,手上稍稍用力,将人拉起来在木桌旁坐好,又给她倒了水,看着她小口喝着,也不催促她,一下下的抚过她的背心帮她顺气。
过了一会,等林怀笙喝完水了,白今安又重新问她:“阿笙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你给我说好么?你以前可是从不瞒我的,现在怎么受了委屈还不愿意与我说了,你这是要与我生分了?”
其实从刚才白今安进来之后一直照顾她,这让她这段日子的小小不开心,也消散了不少,可听了白今安的话,她还是瘪瘪嘴。
摇摇头小声小气的道:“没有受委屈,是我自己不好。”
这话白今安是不信的,也不赞同道:“你怎么会不好呢?你可好了,我们阿笙是最好的,你也不许这么说。”
林怀笙又摇摇头,目光却是不敢看她,双眼盯着地面那团黑印道:“自从咱们成亲也有小半个月了,都是你一直在忙碌,我感觉你不需要我了。就像今天...即便我不去,你也不会有事,我觉得我帮不了你什么。”
厨房里一时寂静得闻可落针,白今安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能感觉到林怀笙最近话少了些,也没傻乎乎得来和她念叨当日发现的好玩东西。
一直她也只是觉得是林怀笙这些日子又要打理田地,又得忙她修打家具,累了而已。
可没想到这人能想这么久,想到她的小孩心性,怕是能忍这么多天,已经是极限了。
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气闷,白今安长舒一口气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林怀笙今晚就是忍不住了,这几日在她脑海里盘旋的东西,她忍不住要说彻底:“你这么会过日子,又有木匠手艺,其实与你成亲,是我赚了,所以我在想...”
她顿了顿,看了眼白今安的表情,才接着道:“我在想那日要不是我...到镇上去找你,这几日我在想...我是不是拿着信让你为难了..”
“我当初没考虑你的感受....我是不是在挟恩图报,要是当初你不与我回来,你会不会过得更好,不用跟着我...过这种日子。”
说到最后,她又开始哭,有些破罐子破摔,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像倒豆子一般全抖落出来:“呜呜呜,我什么都不会,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嗝叽!即便是那个阿青他也是木匠,嗝!”
哭得太凶,甚至打起了哭嗝,即便这样,打嗝也没能堵住她的嘴:“但我现在舍不得,嗝!舍不得你走嘛,我会变得更好的!嗝叽,媳妇你不要生气!”
这番话说得白今安心理五味杂陈,她听见林怀笙那些话,反而心理放松了些,但也有些生气,她气林怀笙的自轻自贱。
等她哭够了,凑上去使劲的掐了她一把脸,故意问道:“那阿笙是后悔与我成亲了?”
林怀笙摇头
“那阿笙是不想我这么努力了?留在家里让你养我?”
林怀笙脑袋摇成拨浪鼓,嘴里小声回道:“没有,嗝叽!媳妇努力,好事的。”
“那阿笙会不会也很努力,和我一起撑起咱们家?”
这次林怀笙没一秒犹豫,立马点点头:“会的!”
白今安面色稍虞,又在她脸另一侧掐了一把肉肉晃了晃,叹了口气道:“这就对了,阿笙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了,咱们之间没有什么挟恩图报,与你成亲那是我自己的决定,谁也不能置喙,阿笙很好,阿笙会做饭给我吃,会种地,会照顾我,所以我为这个家做这些,是因为这是你和我的家,明白么?”
一段话,白今安说得真诚坦荡,一只眼也一眨不眨得看着林怀笙一双水润的杏眼。
林怀笙脸被她把在手里,眼睛里的泪意又要上涌,但白今安最后一句话,又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一道红潮,从脖颈慢慢窜到耳尖。
她有些不自然的将脸从白今安手里解救出来,捂着脸揉了揉,试图揉散被触摸过的痒意,也试图遮挡那满面的红潮。
哎呀哎呀,媳妇太会说话了,什么叫因为这是你和我的家啦,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不觉间嘴角挂上笑容,白今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现在高兴些了么?”
林怀笙没回头看她,只是捧着自己的脸,点点头,心理美滋滋,这几日的不悦已经烟消云散啦,哎呀,媳妇刚还夸我呢~
不等她笑出声,她亲亲媳妇的声音继续传来:“那现在能告诉我,厉害的阿笙是怎么把装皂角的罐子打碎的么?”
话毕,白今安明显看到林怀笙的身子一僵,罐子是当时林怀笙实在委屈,精神都有些恍惚,才打掉的,现在被问起来很是尴尬。
白今安现在也明白了,当即又开始逗弄她:“哎,阿笙脾气好大哦,生气了都会砸东西呢。”
果然,被她这样一调笑,林怀笙浑身一个激灵,刚哭过的嗓子还有些沙哑,但还是语气糯糯的反驳:“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媳妇你又在笑我。”
今夜已经比平日里晚了,白今安连连打起哈欠,也不多逗她,又好言安慰了两句,两人就各自洗漱休息。
直到睡着,林怀笙的嘴里还是轻轻上扬着,看来今夜能做个好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