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放他走了?”方熊不解的望向门口,这家伙死一百次都死不足惜。
“放心,自有人收拾他.......”曲恒意味深长的啄了一口热茶。
“嘿!哈!”
庄园挂着黑眼圈陪在将军府内院一旁,师傅让你早起练功,你这么早把我抓起来干嘛.......之前每日多用功一些,也不至于今天临时抱佛脚。庄园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陪方云曦练九爪索。
方云曦练的兴起,突然有人闯入跟她过上招式,他招招惹她,又故意招招退让,她恼羞成怒没过几招反而处于劣势。
“不打了不打了!”方云曦噘着嘴,“曲恒你干嘛欺负我!”
曲恒本想陪她练几手,谁知这家伙打不过竟觉得欺负她。
他收起拳脚玩谑说:“切,自己技不如人,难道你打不过的都是在欺负你?”
“我打不过的那可不就是在欺负我!”
“那万一是你先挑起的呢?结果你打不过别人,这怎么算?”
“我这么知书达理,怎么可能先挑起事端。”
曲恒噗嗤一笑,上前搂着她:“是是是,知书达理的大小姐,你这么有文化有修养,不如现在跟我去写信吧!”
说完他搂着方云曦就往屋里走。方云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写.....写什么信???”
笔墨纸砚曲恒逐一给她准备好,摆放在案前。
“给谁写信?我爹吗?”
“不,给你未来的夫婿。”曲恒就喜欢逗她。
“给你写信?你不就在我面前吗?”方云曦满脑子问号脱口而出。
曲恒闻言开心的笑起来,这种脱口而出的话才是她心里真正所想,她已经把他当做未来的夫婿了:“不是我,是曲玄。”
方云曦又羞又怒:“你干嘛呀!难道还要我回去嫁给他!”她生气的转过身去。
“好啦好啦,对不起我错了,逗你玩呢!”曲恒去拉她,她倔强的别过脸去。
“你可知我今早见了谁?”
“谁?”云曦忍不住好奇转过来。
“杜汶西。”
“他来救他弟弟了?你们动手了吗?”她有些紧张怕他受伤。
“没有动手,我用杜向东威胁他说出了那个幕后之人。”
“幕后之人?”
“高以安对我只是误会属于私仇,冷箭是杜向东放的,是京城里有人指使他兄弟二人专门来杀你的。”
“什么?”云曦呆住了,她在京中何时得罪谁了吗?“是谁?”
“忠义公。”
“忠义公???皇后娘娘的父亲???”她脑海中出现了皇后那张温柔略带忧愁的脸,难道是皇后要她的命?
“我回宫时,父皇还在,后宫争宠的手段屡见不鲜。这么多年曲玄后宫没有旁的人,皇后一时接受不了你要入宫的事情,虽情有可原,但如此痛下杀手,我是真没看出来她原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
“那你要我写信给曲玄是为了告状?”
“不止。也为了你二哥和父亲能够交差。”
“好,你说,我照着写。”方云曦拿起毛笔平铺信纸等曲恒念来。
“陛下见信无恙。妾承蒙陛下错爱,惶惶不可终日.......”
“等等!”方云曦打断他,“为何称呼用妾?不用臣女?我还没嫁给他呢!”
“迷惑他!”曲恒冲她眨了眨眼。
“额.....那你继续.......”
“......惶惶不可终日。妾自小性子野,怕约束。对规矩众多的后宫深深感到恐惧,天长日久行差踏错是必然之事。且一入后宫深似海,妾从小的心愿便是游历我西曲大好山河,怕是再无望实现。所以妾不告而别,想在入宫前完成此生心愿,可谁知路遇山匪追杀,还连累王爷被掳身受重伤,妾不慎掉落山崖,昏迷不醒命悬一线,求医路上又惨遭金刚寨匪人追杀,幸妾二哥及时赶到救下妾与王爷。妾足足被救治月余才捡回一条命,妾二哥抓了金刚寨二当家审问之下,才知原来他们是受忠义公指使追杀我。妾性格自由散漫,也不知何时得罪忠义公,以后或许会得罪更多人,妾惶恐身心俱损,妾怕没命再回到京城更没命活在京城,望陛下开恩,放妾离开,让妾就在这外面自生自灭,了却此生余愿吧!恳请陛下勿将此事怪罪妾父亲兄长,是妾一人的罪过,妾愿一人承担。云曦叩首”
方云曦照着他说的一字不差写完,啧啧啧摇了摇头:“你这王爷不得了,将我逃婚不回这事全数怪罪到忠义公身上,陛下收到信会不会动忠义公不知道,但必定不会放过金刚寨,王爷这招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真是妙计。我竟不知道你如此会算计。”
曾经,他也是个天真烂漫不问世事的少年,自母妃去世随父皇回到皇宫接触到政事,加之后来曲玄登基,兄弟俩面和心离步步为营,他如果还不会算计,怕是早就在京城活不下去。
“可如果,陛下还是执意想接我回去呢?”圣意难测云曦心里依旧不太安心。
“这封信让方熊亲自送回去,一来二回的,够时间让我们远离曲国了。哪怕曲玄让方熊再回来接你,到时候找不见了,也怪不到你二哥头上,他回京复命又没分身可寸步不离的守着你。边境本来就是人龙混杂之地,出什么事谁说的清呢?”曲恒狡黠的笑道。
“王爷好算计啊!”云曦忍不住夸赞,她一直都在担心自己真的要回去才能解开了这个难题。
“这字真丑......”曲恒拿起信纸再检查了一次,忍不住嫌弃的啧啧嘴,方云曦白了他一眼。
“好啦,把信装好去交给你二哥吧。明日我们就去万归阁取盒子,然后.......”曲恒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
“然后什么?”云曦被看的耳红心跳。
“成亲!”他轻轻在她朱唇上吻了一下,“从万归阁下山,咱们就在楚神医那儿完婚好不好?袅袅也在,再把你二哥师傅请过来。青都城里完婚太显眼,现在应该没人知道你身体的真实情况,就让曲玄认为你还很虚弱吧,多少会更体谅你一些!”
他想的如此周全,云曦依偎进他怀里害羞的点点头。
“曲恒......”
“曲什么恒,哼,以前你可是叫我九哥哥的,现在一口一个大名的呼我!”曲恒学她故意撅起嘴表示不满,他最喜欢她在那个鲜花遍野的山头,她甜甜的叫着九哥带着清脆笑声冲他奔来。
三年来她在心里一直怪他,回忆起过去就会心痛,她习惯了把九哥这个称呼埋在心底,习惯了用他大名代替对他的称呼。这样她会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他忘记他甚至怨恨他,人都喜欢自欺欺人,习惯只是习惯而已,感情没办法因为称呼的改变而真正放下。
“我不管,我要听你叫九哥!”曲恒像小孩子一般耍起了无赖!
“我.....我......”方云曦张了几次口都没叫出来,她起身:“我把信给二哥拿过去。”
走到门口她回头,发现曲恒有些失落的一动没动,那样子她突然好心疼,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付出的点点滴滴,那些实实在在的感情,她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九哥......”
曲恒在失落中惊喜的抬头,人已经跑远了,剩下他傻傻憨憨的笑。就像多年以前,他坐在草地上,笑着等那个采花的姑娘,她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九哥你看,这朵花好美啊!”“九哥你要红色还是黄色的?”“九哥你快来帮帮我!”“九哥.......九哥.......”他的思绪被越拉越远.......
第二天一早,庄园和商离收拾好行装在府邸门口等待,曲恒和方云曦在方熊和萧让的陪同下慢一步出来。
“你们此去路上多加小心。”方熊还是很不放心。
“若是有什么事,找人赶紧送信过来,师傅去支援你!”臭丫头的功夫太让人操心了,要不是不方便萧让定随她走一趟。
“好啦,放心啦,这次人齐了,上次嘛,主要是我寡不敌众。”
你倒是会给自己开脱,曲恒笑了一下。
“咦?沙鸥!你怎么也在这里?”
方云曦发现了站在马车前头的沙鸥。
“王爷同意我去的!!我说了这次你们休想丢下我一个。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沙鸥倔强的爬上马车。
“啊呸呸呸,大清早的什么死不死的!大吉大利!”萧让也不明白王爷为何要留这个小偷下来,明明就可以在这青都城给他找个可以养活自己的活计。
曲恒点点头:“是我同意的,带上他吧。对了,将军,军师,本王打算拿到东西便下山到神医住处与曦儿成婚,青都城里太惹眼,届时还请二位做个见证。”他毕恭毕敬的给他们拱手。
“好!下山你们找人带信,我和萧让就过来!”方熊是开心的,妹妹终于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萧让打趣到:“那等你们走后,我得赶紧去准备贺礼了!哈哈哈哈。”
方云曦害羞的低头,曲恒拉着她:“那我们就出发了。”
“走吧!”
庄园商离一人骑上一匹马,云曦曲恒坐在马车内,沙鸥架着马车缓缓出发。
“你为何同意沙鸥同行?这事他适合知道吗?”毕竟涉及先皇,方云曦并不想除了方家以外的人知道。
“他为了我们得罪了黑市的人,留他一个人我怕黑市的人找他寻仇,因为我们他已经搞的一身是伤。这一路走来,我发现他虽然之前一直偷鸡摸狗,但人品不坏,若不是生活所迫,他也不必如此。多一个人多不了什么麻烦,何况他轻功比庄园还好,或许有用武之地。”曲恒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好像有点道理,方云曦不再说什么。
快到晌午的时间,一行人终于来到鸽山山顶。山顶上有一处雅致的别院,规模不小,门匾赫然写着“万归阁”。守门的竟是一个文质彬彬约莫十五六岁的书童。
几人走上前,曲恒抱拳:“请通传一下,我们求见阁主。”
“是取还是存?”书童熟门熟路的问。
“取。”
“几位里面请。”曲恒让沙鸥在门口守好车马,其他人跟随书童来到会客厅。
方云曦环顾四周,前院清雅但有机关布置,后院有神秘的塔楼,给人一种不可靠近的感觉。别院里面的人不多,显得清清冷冷的,这地方能守得住什么宝贝?她心里嘀咕。
书童端来的热茶还没喝上两口,琅轩身着柳绿色长袍,扎着少年的马尾,摇着扇子踱步而来,却看的出他年纪并不是少年。
“几位,幸会。”
曲恒起身抱拳:“阁主有礼。”
琅轩回礼坐下:“取何物,可带凭证?”
凭证?是字据吗?父皇没给我任何凭证呀?等等,难道是钥匙?
曲恒掏出斑龙纹钥匙递给他:“是这个吗?”
琅轩见到钥匙便知来人不是寻常人,当年方重山带着盒子来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盒子就知道是皇帝的东西。
“是。那几位钱可带够了?”万归阁的存取都是用黄金,曲恒自然是记得的。
“带了,请问阁主需要多少?”
“1000两黄金!”
“什么!!!”几人同时瞪大了双眼,就算加上离开平阳郡的时候曲丰为他们准备了丰厚的盘缠,那不够一千两啊!曲恒也懵了,谁会带着1000两黄金逃离京城啊!
“阁主,我们着实没有想到会要这么多黄金,黄金是没带够,银票你看行不行?”
“不行!不能坏了规矩,既然黄金没带够,那就准备充足了再来吧!”
方云曦不服气的站起来:“敢问阁主,存的时候收多少黄金?”
“100两。”琅轩不紧不慢的说。
“取的时候为何要1000两,可有字据?!”
“并没有。”他毫不在意。
“既然没有字据,怎可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琅轩故作为难:“那也不能你们说多少就是多少啊?在万归阁,可不是我说了算么?”
“你!”方云曦气的一时无语。
“我劝几位,不如凑够钱再来吧。放心,我不涨价!”琅轩用扇子半遮面微微坏笑着。
如今他们身上只有几百两黄金,如果下山找方熊帮忙,凑几百两还是很困难的,军费不能乱用,他也不想给方家带来麻烦,方熊自己也不可能带几百两黄金出远门。曲恒也乱了心神,父皇也没说过要这么多黄金才能取盒子,现在怎么办?
“哼!我师傅说的对!你就是太寂寞了,折腾我们玩!我们千里迢迢一路坎坷的过来,路上差点命都没了!好玩吗!哈!”方云曦真生气了,大声冲琅轩嚷嚷。
“你师傅?何许人?”居然有人如此懂我,琅轩心里狐疑。
云曦想起了虎眼金铃,赶忙拿出来给他看:“我师傅说,你看了这个就知道他是谁。”
琅轩接过金铃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的眼眶有些湿润,是他......他还活着......他居然还活着.......
“他......还好吗......”半晌琅轩哽咽着挤出一句话。
方云曦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师傅很好,身体康健没病没灾。”
“好......好......我去给你们取盒子......几位稍等。”琅轩缓缓离开,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庄园忍不住问:“这是师傅给的铃铛?”
“嗯。”云曦点点头。
“我从未见过。难道阁主与师傅认识?”
“可能是吧,或许是旧识。师傅说他看到铃铛就不会再为难我们。果然......”
“不管怎样,事情解决了就好。”曲恒尊重萧让的过去,十八年前萧让被云曦娘亲救回留在将军府内,但之前的事情萧让从未提过,方重山和云曦娘亲尊重他信任他,没有深追。
不一会,琅轩端着斑龙纹盒子出来了,盒子上面的图案跟钥匙上的一模一样。
“盒子就交给你们了。”
“那黄金.......”
“不要了......小姑娘,替我问候你师傅。如果他愿意,欢迎他随时上山与我喝茶叙旧。”琅轩将虎眼金铃还给方云曦。
“谢谢阁主,我必将话带到。”
“你们要打开盒子,我就不便在此了,几位随意,我先行一步。”
琅轩离去,曲恒记得死胖子说过里面是焚心锁,他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在桌上,用斑龙纹钥匙插进去轻轻一拧。
盒子里面好像有什么活动起来,发出嘁哩喀嚓的声音。几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盒子,响声停止,“咔”的一声,好似锁开了。
曲恒轻轻揭开盖子,里面居然是一道圣旨!
他将圣旨摊开来轻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皇子曲恒,人品贵重,深消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钦此......”曲恒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仔细辨认确实是父皇亲笔手写的诏书。
果然曲玄的皇位并非正统,可他手里的诏书又是怎么回事?
“先皇原来是要传位给王爷的!”商离想起这些年曲恒受的委屈,不免心愤恨。
曲恒没有作声,心绪有些乱。盒子里还有两封信和一块印章,是被圣旨压在下面的,他拿起印章细细看来,是父皇的私印。信有两封,一封写着:恒儿亲启。一封写着:给玄儿。
他拆开了父皇写给他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