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断续草不够了......我跟长生去山上采些回来。”袅袅翻找着篮子中的草药,确定此药不足接下来的治疗。
“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去采药,我虽不认识,你可以画与我,我去采回来便是!”庄园说着起身去拿纸笔。
“画与你认错了可不小事,那让长生随你去吧,草药他是认得的,你们带上点绳索,前几日鸽山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山路不好走。”这边碾药熬药需要人看着,袅袅心想有人替他去也是好事,还有长生一同应不成问题。
“长生......”
“姑娘,有何吩咐?”
袅袅将事情细细交代一番,长生便麻利的收拾上背篓工具绳索,跟庄园出发了。
采药走的不是正规山道,全是在遮天蔽日的树林草丛里穿梭,庄园不善走这样的路,被树枝藤条抽了好几个嘴巴,脸上红红的几条杠,长生每每回头看他,都忍不住想笑:“你们这些城里人,没来过山里吧,这是正宗的山路,有时候看着是茂密的林子,走到头就是悬崖,不小心踩空就消下去了。功夫再好的人在这林子里都得小心一点!”
“你们家姑娘也是这般上山采药吗?”庄园突然有些心疼袅袅,自己功夫这么好都遭了罪,她一个姑娘家可曾害怕........
“我家姑娘可厉害了!自从拜师以来,她都是自己上山采药,刚开始的时候我还陪着,后来也不要我陪了。山里的路现在她闭眼都能走,我都不如我家姑娘呢!”长生得意的说,他们家姑娘是他心里的神。
“哎哟喂!”正说着话呢,长生脚底一滑,一屁股坐下下去滑出好几米远。
“长生!”庄园赶紧追上去,“啪!”结果他也同样摔下去滑出几米远。
两人相视一笑,“哈哈哈,唉,这鸽山前几天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雨,山路滑的很,公子当小心。”
“你不也没小心吗?”庄园爬起来拍拍摔疼的屁股,衣服上稀泥裹着杂草,狼狈极了。他突然感同身受想到了袅袅,她看着那么柔弱,是经历什么,有怎样的意念支撑到现在?
长生有些尴尬爬起来连衣服都懒得整理了:“我这是意外......意外.....”
庄园笑笑没搭理他,这家伙多看两眼比第一次见面时顺眼多了。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一处山坡长生攀了几次都脚底打滑上去不。庄园瞅着他快没力气了,便从背篓里拿出麻绳,一头绑在腰上,一头捆在长生身上。他抬头瞅好一棵树,利用轻功飞身上去,待自己立定就把长生也拽了上去。
“你这是一点功夫都没有啊!”庄园心想,就你这样怎么保护你家姑娘。
“有.....是有一点的.......”也就只有一点......长生跟着袅袅没多久,袅袅就拜师老神医了,大多数时光都在这山里,哪有时间学功夫。
“什么声音?”庄园察觉到了从山上至下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长生抬头一看,凭着自己的经验赶紧拽着庄园跑:“快跑!滑坡了!!”
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大,离他们越来越近,泥土乱石树木一股脑儿冲下来。眼看跑不过了,庄园拼尽全力跃升上旁边一棵树,微微站定赶紧又换了一棵,长生就被他拖着在树与树之前晃荡,而就这么会功夫前一棵树已经不见了......
庄园拽着长生往前面窜了好几棵树以后,终体力不支掉了下来,巨大的尘土瞬间把他们埋没......
过了多久,大部分尘土散去庄园缓缓醒过来,“咳咳咳......”灰头土脸的他忍不住剧烈咳嗽了几声,长生?
“长生!!长生!!!!!”他爬起来大喊长生的名字,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之前爬的山坡攀过的树林都没了,光秃秃如小河宽的滑坡道,时不时还有飞石掉落。原本在茂密的丛林中,如今竟是悬崖边上。
腰间的绳子在一棵树上绕了大半圈,他拽了拽有重量,长生还在那头。他使劲一点一点的往上拽,渐渐看到了长生的发髻。之前体力用尽,如今也没恢复太多,把长生完全拔上来他已经快动弹不得了。
好家伙,还晕着呢!背篓还在身上,还好还好.......庄园拍了拍长生的脸:“长生!醒醒!长生.......”又掐了他人中好一会,这家伙才迷迷糊糊有了知觉。
“公......子........”长生慢慢睁开了眼,渐渐看清了凑在他面前的庄园,他知道自己安全了。
庄园讲他扶起来喂了点水:“头受伤了?”扶起来庄园才看到他的额头流着血,目测伤口不算严重。
“药......还在....不在......”都这样了,还惦记着药,惦记着姑娘吩咐的任务。
庄园看了一眼他的背篓:“在的,就是多了些泥土,怪不得我拉着这么重.......等等.......这是什么?”
背篓里多的不仅有泥土,还有一株花,色泽娇艳开的十分嚣张,花蕊竟然是蓝色的。庄园突然觉得这花长的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啊对了,将军夫人的寝室!他路过窗口的时候见到过云曦常常对着花自言自语。他只晓得见过的人都说没见过长相如此的花,叫不出名字,他只晓得云曦喜欢它。那就一并带回去吧,或许她睁开眼的时候看着高兴伤会好的快一些。
“能走路吗?”
长生试着站起来,脚发软人也有点晕,他无力的摇摇头。
庄园重新把两人之间的麻绳解下来,将长生和背篓牢牢捆在自己身上,艰难的一步一步往上下走。
睡了大半日,曲恒醒了,感觉自己睡了好香好香好沉好沉,醒过来恍惚的想了一下自己在哪里,看来是真的太累了。
吃过袅袅留在桌上的饭,他立刻起身去换辛芷,还没进屋就被赛神仙叫住了:“小伙子你过来!”
曲恒还以为曦儿出了什么岔子,赶紧跟他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啊!!!!”刚进去,赛神仙就照着他受伤的地方一顿捏,只听见里面的骨头嘁哩喀喳的响。痛来的防不胜防,曲恒顾不上面子的叫了一声。
等他回过神来,赛神仙已经用药膏给他包扎好了:“这几天别乱动,还有给你写了一副方子,让人给你熬了喝。”
曲恒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给自己疗伤。
“多谢神医!”
“哼,老夫呢,不喜欢不坦诚的人,不过看在你们给我带来大师兄的消息,我且不计较。”
“这........晚辈并无......不坦诚........”曲恒有些心虚,难道他看出来什么?
“你那护心丹不是别人送的吧?瞧你说话的语气气度,定不是寻常人!”赛神仙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他一眼看出曲恒不是普通百姓。“虽鸽山有来者不问来处的规矩,但老夫还是不喜欢别人骗我!”
曲恒思虑了一下,决定向他说出实情:“曲恒并不想欺骗前辈,是属无奈,还请前辈见谅。”
“曲恒?!你就九王爷?!!”赛神仙虽猜得他身份不凡,但绝想不到眼前之人居然是个王爷!
“老夫,参见王爷!”赛神仙说着就给曲恒跪了下去。
“万万不可啊!!”曲恒赶紧扶住他,“如今我不是什么王爷,前辈万万不可行此大礼!”
曲恒便将他们几人的身份故事讲与他听。
赛神仙听的目瞪口呆,捋着胡子一脸的不可思议:“想不到王爷是个性情中人,为情抛弃富贵荣华,私奔到此!姑娘也是有情有义,为爱奋不顾身,真是让人称奇!”
“之前是看出袅袅姑娘是乌国人,着实不太好表明自己真实身份。更何况我与曦儿私奔,触犯龙颜,怕给你们带来杀身之祸。”
“老夫姓楚,名歌,是伏羲门的掌门人!我才不怕你们皇上!伏羲门可是有先祖皇帝卿赐的免死金牌!你们在万佛寺遇到的是我大师兄,本掌门之位本应是他的,可他烦心门内琐事,只想一心求道研学,于是将掌门之给我。可我也烦啊!我不仅烦门内琐事,还烦我那个老婆子!整天唠唠叨叨唠唠叨叨,我干脆,把掌门令牌给她,让她帮我在门中主持大局,自己躲鸽山图个清静。”楚神医想起这些就拧巴着眉头,就头痛!
曲恒哑然,他和曦儿巴不得每天黏在一起,这老人家居然为了躲夫人唠叨,跑到这大老远的地方。
“我的身份还请楚前辈保密,毕竟.........”
楚歌知道曲恒是指袅袅,他点点头:“袅袅是乌国人,她七岁便拜于我门下,是我看着长大的。袅袅是个好姑娘,她身份也不寻常,老夫自分得清楚轻重,不会说出去。至于你们能不能走到坦诚相待那一步,自有你们的缘分!”
“谢前辈体恤!”曲恒拱手行礼。“楚前辈还是继续把我们当成普通人吧!”
“嗯!好。”
辛芷急急敲响房门:“神医,姑娘吐血了!”
什么!!!曲恒噌的站起来往隔壁房里冲去。
“将她身体侧过来,让她把血吐干净!”楚歌跟在后面吩咐道。
曲恒小心翼翼将方云曦侧过身体,她哇哇吐了几口血,继续昏迷了过了。
“这.......神医?!”曲恒不知道如何是好,是不是曦儿不行了?
“不用担心,她把体内淤血吐出来是好事!”楚歌抓着云曦的手,把了一会脉。“嗯,之前脉象显得有力,是用内经丹强催的,到了我这儿内经丹已经停了,现在摸着的脉象跟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她自己真正的脉象,看来再过些时日,她应是可以醒过来了。”
“真的吗?”曲恒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他太高兴了 !
等楚歌他们离开,他打来热水轻轻擦着云曦脸上残留的血渍:“曦儿,真是太好了!等你醒过来,我们就成亲!”他再也不要尝试失去她的痛苦。
天都黑尽了,袅袅站在院子门口担忧的探望,怎么还没回来呢?有长生带路,应该不会迷路吧.......
“姑娘,还不去休息吗?”辛芷给袅袅披上一件外衣,山里的夜冷飕飕的。
“长生和庄公子........”
“姑娘你看!!!!!”辛芷突然看到树林里一星闪烁的光亮。
“是他们!!”
袅袅赶紧取下门上的灯笼冲光亮小跑去。
“你们这是.......”
见庄园背着长生,两人蓬头垢面十分狼狈,袅袅吓的不轻。
“遇到山体滑坡了,长生受了伤,赶紧给他看看。”庄园说的有气无力,他的体力早就用完了,全靠意念支撑到现在。
“快进屋!辛芷去打点热水!”
“是!”
几人帮着把长生弄进屋里放在床上,庄园也一屁股靠着床边坐在地上了。
“头被砸到了吗?还有哪伤着没?”袅袅查看着长生的伤情,显得十分担忧,她把了一下他的脉,脉象到没什么异常。
“姑娘........我没事,就是没力气了,头有点晕。今天全靠庄公子,不然长生就长埋鸽山了!”长生有气无力的说着。
袅袅起身向庄园行礼:“多谢庄公子搭救,袅袅欠你一份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不不不.....不用客气!”庄园想站起来回礼,奈何浑身痛的要死,撑了一下没起的来。
“长生也是为了云曦去采药,救他是应该的,若他出了什么意外,我必将愧疚一生。好在今天有惊无险........”
“庄公子可是也受伤了?”袅袅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长生连忙说:“山石滑落的时候,是庄公子把我与他捆在一起,我才幸免掉下山崖,他身上定是有伤的!”
袅袅心里一震,庄园是用命救的长生,他们之见过一面,他竟能豁出命去:“公子稍等我一会我给公子也瞧瞧。”
“不,不用了.......我并无大碍的,不劳姑娘费心......”庄园满脸通红,用了吃奶的劲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回房去。
关上房门他只觉得心咚咚咚的跳,他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壶水才平静下来。慢慢退去衣衫,从镜子里看到,整个上半身,特别是腰间,被麻绳磨破磨的血肉模糊。
“公子.......”辛芷端着一盆热水,袅袅提着药箱跟在后面进了屋,并未敲门。
“这......我.......男女授受不亲,我没穿衣服不合礼数,袅袅姑娘还是先行回避一下吧!”庄园羞手足无措,抓上一件衣服挡在胸前。
“长生那边我已经处置好了,特地过来给公子瞧瞧。怎伤的如此重!”衣服并遮不住庄园整个身体,袅袅还是看到他的伤情。“快坐下,我给你上药。”
“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姑娘把药放下,我一会自己上便可!”
“这个时候你害什么羞呢!在医者眼里,没有男男女女一说。不要别扭了,坐下!”袅袅加重了语气,庄园乖乖坐下。
即使袅袅小心又小心,上药的时候庄园还是疼的颤了一下。
“疼吗?我再轻点。”说着,袅袅随着她手移动的地方轻轻吹着。
庄园当真不觉得疼了,除了云曦,袅袅是第一个问他疼不疼的人!
袅袅弯腰替他缠好绷带,热气刚好吹在庄园**的胸口,他只觉得一股子滚烫,心里小鹿乱撞。
“好了,这两天伤口不可沾水,隔天找我换次药。这里有热水,公子洗把脸,我和辛芷不打扰你休息了!”
“辛苦姑娘了!”
袅袅莞尔一笑,行礼退去。
“呼...........”庄园狠狠出了一大口气,刚刚真是大气不敢出,憋死了!
几日过去,长生和庄园又在院子里活蹦乱跳了。
庄园愈发主动热情的帮袅袅碾药,长生也时不时给庄园塞点糕点果子。
只有曲恒日日守着云曦,担忧丝毫不减,神医不是说过些时日就会醒吗?明明看着脸色也红润了,也能喝下一些汤药,为何就是醒不过来?
熬药的炉子火大了,药溢出来了一些,曲恒赶紧过去收拾,这些日子过来,他干活也麻利熟练了许多。
“九......哥........”
曲恒浑身都僵住了,他是不是听错了,身后有人在叫九哥,是九哥啊!!!
“九...九...哥.......”
他猛地转身,他看到那具日夜守着的一动不动的身体,居然轻微活动起来!
曦儿,曦儿醒了!!!曦儿醒了!!!!
“我在!!我在!!!!”他赶紧扑过去抓住她的手放在脸上,“曦儿,我在,九哥在!!!我在!!!!神医!!!!!楚神医!!!!!!”
“怎么了怎么了?喊什么喊?!”楚歌快步走进来一看:“哟,姑娘醒了!来来来,老夫看看!”
曲恒赶紧让到一旁,楚歌捋着胡须沉默了一会说:“不错不错,脉象稳定了,只不过姑娘现在还虚弱的很,还需要长时间的修养,这段时间要悉心照顾,不可着凉不可再受伤。”
“晚辈知道!晚辈定小心呵护!”
“这蒸床可以不用了,带回房给她换身干净衣服注意保暖,按时服药扎针,她身体底子不错,应比常人恢复的快些。”
“晚辈这就去!”说罢抱上云曦就往屋里走。
路过院子,庄园见状惊讶到:“这是怎么回事?!”
曲恒边走边开心的回答:“曦儿醒了!!”
“真的吗!!!太好了!!!”庄园激动的抓住了袅袅的手,“谢谢袅袅姑娘,谢谢神医,谢谢谢谢!!!真是太好了!!!”
袅袅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他才发现自己又又又失态了!可这次他顾不上尴尬,他开心的笑着激动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