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襄国使臣来访大尚临近,从李群自请让李俄出征到其出发已经过了几日。
这些日子,赫连熵一有空闲就会亲往坤明宫跑。
而景玉甯自从知晓赫连熵非信中人后,对他的态度就彻底冷淡了下来。
以前虽也平淡且恪守礼节,但现如今却是再也不想与赫连熵有丝毫暧昧的气氛。
他经常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赫连熵的诸多邀约,不过这也导致赫连熵与他在一起时小摩擦不断,可即便如此,赫连熵往来坤明宫的次数也随即多了起来。
这日,赫连熵与景玉甯再度因他的拒绝而弄得有些不快。
赫连熵本没想对他做什么,只是见他发丝上落有一片花瓣想为他摘下,不料却遭景玉甯如此大的反应。
入宫以来这是第一次以动作比言语更快的速度向后一连紧忙退了好几步,朝人瞪着明眸几瞬,一点也不让他碰。
自从他那日在政华殿哭过后,赫连熵就发现景玉甯对他的态度便疏远到都再不加掩饰。
赫连熵从小就是尊贵太子,无人敢不对他俯首帖耳,即便是权势大天的太后一党与宰相都得对他有个毕恭毕敬的面子。
他哪里受过这等遭遇,一两次还能忍,可一连好几天都屡次被拒,赫连熵也有些恼了。
云彩遮住太阳使一切光芒都笼罩在片刻的阴影下,犹如他此刻逐渐阴郁的心绪。
一股带着恶劣般与人较劲的邪火涌上心头。
他冷着俊脸就着因人退后动作而悬空的手上前一把抓住景玉甯的胳膊,用力把人拉至自己咫尺之间,低下头直接寻上人的软唇就是不用拒绝地重重一吻!
景玉甯睁大双眼,浅眸在微光照射下近乎透明,眼看着赫连熵迅速放大的英挺面容撞上来,随后他的唇就被温热的触感彻底包裹住。
他的脑海一瞬间陷入空白,口腔被异物入侵攻占探索,直到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反应过来,之后用手疯狂推拒着赫连熵结实的前胸与肩臂。
但他哪里是从小就以习武为常的高大男人的对手,用尽全身力气挣扎都推不动赫连熵分毫,反倒被人抱得更紧、亲得深。
“唔…”对方的齿舌强行搅进他的口中,强势地剥夺他的气息,侵/犯口里的柔软,同时也让他染上自己的气味。
景玉甯从未与人做过这种事,当即就红了眼睛,毫无章法地推搡挣脱,头发都因他剧烈的动作而半散到肩上。
赫连熵双手揽上他细软的腰,一把将他环住,让彼此紧贴再无缝隙。
景玉甯全身使着劲却效果甚微,过到没一会儿就慢慢失去了力气,只能被动地承受着。
西偏殿的院中花草树木繁绕,落英缤纷。
从远处看,他们就像一对相爱的眷侣,在树下深情拥吻。
坤明宫与政华殿的宫人们都纷纷向后退去,谁也不敢搅扰到帝后的兴致。
只有夏灵一门心思全挂在景玉甯的身上,她看得出景玉甯有多不情愿,于是想都没想跨步就要跑上去阻止,被一旁的林英抓住衣袖拦了下来。
“找死吗,你去做什么!”林英咬牙低下声音急道。
夏灵凶狠地瞪大了杏眼,愤恨地回他:“你们难道看不出皇后娘娘不愿意吗!”
林英继续拽着夏灵不肯松手,他压着声音道:“主子们的事岂是你我能管的?快站过来,别让皇上看见。”
夏灵手臂一使巧劲儿,用力往下一甩就抡开了林英牵制住她的手,她冷嗤一声,语气里透着狠意道:
“你们都把皇上当主子,可我此生唯一的主子只有景家三少爷一人!谁要是强迫他做他不愿之事,无论是皇上也好,任何人也罢,我都跟他们拼命!”
说完她再不看身后的林英,径直向帝后二人的方向奔过去。
当她跑到二人跟前时,景玉甯和赫连熵刚吻完分开,景玉甯整个人都被赫连熵亲至脱力,不得不顺应着赫连熵的动作靠在他的怀里喘着气。
眼尾被人弄得隐有泪痕,泛着诱人的红晕。
他的脸颊已经彻底通红,似乎已经能溢出血来。
泛起泪光的漂亮双眼伴着潮湿的卷翘睫毛一眨一眨,看起来羞涩中又委屈极了。
听到来人的动静,赫连熵直接把景玉甯的头按进自己怀中,不让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模样。
做完这些他才簇眉眯起双眼,阴冷地看向打扰他们的来者。
夏灵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一方面是正面对上来自帝王气势的威压,另一方面是看到少爷被人摁着欺负,她就觉得自己胸口愤怒的火焰在层层燃烧。
“皇上,少爷不喜欢您这样,请您放开他。”夏灵面容铁青,额角渗出薄汗,语气生硬道。
赫连熵漆黑的深眸显出寒意,整个坤明宫中他最讨厌的就是眼前这个无理的丫头。
每次他来见景玉甯,她的态度都好似抗争仇敌一般。
赫连熵搂上景玉甯的肩,手指隔着衣服磨砂他肩头的柔润,看向夏灵的眼神尽是寒意。
他不禁想到,有这样一个人整天在景玉甯耳边吹风,人能与自己亲近就怪了。
这些天他处处吃瘪,即便有景玉甯和他自己的原因,但其中肯定也少不了这死丫头从中挑拨离间。
思到此,他便宣告主权般低沉道:“玉甯是朕的皇后,不是你的少爷,在宫中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么。”
帝王本就不怒自威,这下散发出威冷气场让在场所有人都身形一震。
夏灵僵着身子,暗暗给自己鼓气,刚要张口再说话,就被景玉甯严厉地瞪了回去:“皇上与本宫有事要说,还不快退下!”
这时林英也上到前来,他低下头拱手道:“禀皇上,夏姑娘刚回来不清缘由,是奴才没能及时拦下,请皇上责罚。”
他额上流着薄汗,表情严肃拱手时头低得很深,一副摆明了要替夏灵定罪的架势。
不料林英会出来,夏灵侧过脑袋,她梳成两个发髻的头发在奔过来时有几根凌乱垂下,眉毛挑得一上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林英,那眼神仿佛在问“你出来做什么?”
赫连熵倒是目光意味深长了起来,他盯了林英片刻才收回目光,垂眼睨向慢慢从那漫长一吻中缓过来、正悄悄向后退 意图离他远些的景玉甯。
他用手臂固住景玉甯的腰,将他牢牢圈进自己的范围内。
景玉甯这下不敢再动了,他微颔首略有局促与紧张地向上观察着赫连熵的神情,以此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慌和不知所措,同时也生怕他火气一上来对夏灵发难。
他攥着袖口内手心都被指甲硌得生疼,见人尚无动静,于是又把视线转向夏灵,眸中带有警告。
夏灵悄悄撇了下嘴,壮着胆子无视了景玉甯的暗示。
她心里憋着一堆想要质问赫连熵的话,但她也知现在这样的气氛还不能口出狂言。
她倒不怕自己被发落,但她确实担心赫连熵会将邪火发泄到景玉甯的身上。
如今任谁都能看得出赫连熵对景玉甯有了那样的心思。
她是真的担心少爷以后会被赫连熵这王八蛋占去便宜。
到时候别说景玉甯难受,她只会比他更难受。
在她眼中,景玉甯就是天上下凡来的神仙,是来这里渡劫或拯救世人来的。
在这世上能配得上他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若他非要与这世间里的一人相伴终生,那也该是这世上最完美、待他最好的人。
反正无论哪种,都不该是赫连熵这样的。
夏灵瞪着赫连熵这张几近绝世的英俊面容就觉得来气。
怎么,他不喜欢的时候,少爷做什么都是错,大婚做出那么羞辱人的事不说,就连出席个国宴都要挑三拣四。
现在喜欢了,就又开始对少爷予取予求,整天占便宜没够,不是摸手就是摸腰。
现下居然还直接不顾少爷的意愿就强行抱着他亲。
景玉甯从小就洁身自好,连男人女人的手都没怎么碰过,哪里像赫连熵这么招花惹草,他不嫌自己脏,别人还嫌弃他呢。
夏灵这会儿还没在心中控诉完,景玉甯就示意林英赶紧把她带下去。
赫连熵本想把夏灵发落一顿叫她长点记性,但想到自己刚刚对人主子行了那档子事,最终还是选择先放过她这回以免惹得景玉甯更加不快。
他没再继续看不情不愿被带走的夏灵,转而微底下首淡笑着半拥住景玉甯,轻声道:“这丫头倒是对你忠心得很。”
他黑色金边的衣袖与景玉甯纯白色的丝衣相缠,跟着风轻轻拂动。
景玉甯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下方的眼底,他轻轻笑了一下,声音清澈婉转地回道:
“景府侍仆不少,忠心者却难求,夏灵算是一个。
臣知她心性偏急,有时也鲜明太过。但在臣看来,这些亦是她身上的可贵之处。臣会好好教训她,今日之事绝不再犯,还请陛下宽恕她这回。”
说完,他慢慢抬起眼向上望去,与赫连熵深色星眸四目相对。
他不知自己这幅谨小慎微的模样配上这样一双无辜亮洁的双眼到底有多诱人。
赫连熵悄悄屏住呼吸,努力克制住欲要再把人欺负的冲动,忍了半晌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皇后都这么说了,朕还能做什么?”
说着边滑过景玉甯的腰牵起他的手走到院中的石凳旁让他坐下:“说到底她是出于对你的忠心,朕不罚她。”
含笑的声音中带着低沉的性感,让人听得耳朵发烫:“瞧皇后方才的反应,莫非是第一次?”
他在明知故问。
景玉甯羞怯地低下头,没有回他这句调戏。
赫连熵喜欢极了他这幅青涩懵懂的样子,想到刚才人这双柔香粉嫩的唇与齿贝里的软糯红舌,赫连熵就感觉自己全身都有些不对劲。
刚想低头再和他说上几句,大监却在这时走上了前来。
只听他拱手恭敬道:“皇上,左翼前锋营统领已到政华殿,等待议事。”
一听是沈崇元到来,景玉甯如获大赦,他呼出口气赶紧接道:“陛下,沈将军前来定是为要事,还是不要让他等太久了。”
石凳位于桃花树之下,阳光穿过枝叶与花化为暖色斑点落在景玉甯的身上。
在他本来素净的白衣上点缀开来,自然与儒雅的加饰让人沉浸在美人与美景中再移不开眼睛。
赫连熵欣赏了许久,才终于用舌尖顶了下上膛,随后轻轻捏一下他白皙的面颊,状似不悦地故意逗他:“你就是想尽快叫朕走是不是?”
被言中所想,景玉甯连忙摇首,表情非常诚恳:“陛下切莫说笑,坤明宫是大尚之土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在这里随时恭候陛下。”
赫连熵对他这说辞不置可否,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转身向院门走去。
待与赫连熵行礼道别,看着他与一众侍从逐渐行远,景玉甯这才接过夏灵递上来的布帕,转过身擦拭几下嘴唇,脸上再无先前的温婉与柔和。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神情中的冷漠与厌恶被突然回首望向他的赫连熵尽收眼底……
……
直到天色入黑,沈崇元都没有从政华殿再出来。
君臣二人于如今局势商议许久。
布下这些时日的棋,总该有所动作了。
此时坤明宫西偏殿,景玉甯在屋中刚用完晚膳,正拿着戒尺训着夏灵白天之事,每说一会儿就轻轻在她的手心上敲一下。
只是还没等他说上几句,就见陆齐面色苍白步伐都有些跌跌撞撞地进到屋来。
看见景玉甯,他拱起手,立即禀报道:“娘娘,御前传来大事!”
景玉甯和夏灵都安静下来看向他,夏灵的注意力分散到陆齐身上,被他狼狈的模样逗笑了,便出口问道:“出了什么大事能让陆公公如此慌张?”
陆齐没心思理会她的调侃,只是继续拱手对着景玉甯说道:“娘娘,李俄死了。”
此言让景玉甯与夏灵顿时皆是一惊,他们对视一眼如同在确认自己是否听错。
随之景玉甯蹙起眉宇,神情郑重地思量一番后问道:“知道怎么死的吗?”
陆齐答:“回娘娘,他是在去往边疆的路上被人杀害了。”
这个答案让景玉甯放在桌上的手握紧成拳,另一手攥紧戒尺到指尖发白,他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便继续问道:“现场可有什么发现?”
陆齐哆嗦地看着景玉甯,咽了口吐沫斟酌着吐出惊骇一言:
“据御前禀报,他们在附近发现了宰相府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