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不由人 第2章 最好的小齐总

第二天一早桑梓先到办公室，开窗通风整理卫生，有些担忧昨天蒋总发脾气迁怒整个董办，今天不知道消气了没有。

要说昨天那个事，其实可大可小。团拜会都是公司内部的自己人，齐幼麟的节目算是带点性感，比较年轻刺激，不那么正统古板，也许算不得体制内该有的，但也绝对上升不到蒋元贞说的什么风纪上的恶劣影响。

再说年轻人不就喜欢那个吗？不年轻的也挺喜欢啊，要是不喜欢能得最高票吗？演节目在正确的基础上，也可以有几个让人爱看的吧。

嫌没人提前跟他打招呼，他不知道齐幼麟演节目这事，可这事齐幼麟自己不跟他说，演出后拿奖了去拍马屁有可能，谁在演出前会专门跑到他那去说他秘书要演节目的事。

“他的人”不能拿这个奖，就整个董办都抹了，也是个人作风挺强硬。

不过通过此事，他也算摸准了蒋元贞的脉，那就是红专风保守谨慎老干部，高压线压的很紧，一切得往正统上靠，不能出半点邪门歪道的格。

到点两人比平时晚了三分钟出现在电梯口，蒋元贞面色柔和，不像还有怒意，低声说了句什么，齐幼麟乖巧的接过蒋元贞手里的提包。

桑梓早就疑惑，每天出了电梯蒋元贞才把包给齐幼麟提，那就是说他自己提着直到办公室门口，装个样子当着自己的面把包给齐幼麟提个几十米距离，他真是有点无语。

告诫自己别给齐幼麟安排重活累活，他都舍不得使唤小齐总，自己更别想是吗？

就看齐幼麟戴着的七位数的腕表和不重样的一套套手工定制西装和皮鞋，还有蒋总无时无刻不另眼相待的态度，他有那个胆子使唤齐幼麟吗？

两人路过桑梓，桑梓问好，两人都跟他点头，齐幼麟还冲他甜甜的笑笑。

这两人间哪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十几个小时前骂人的不是蒋总吗？

也是，他骂人的时候齐幼麟都没在场，合着去跳舞的没事，安排他跳舞的是大罪。

桑梓也认了，自己被调上来36层，蒋元贞可从没说过自己是他秘书，只有齐幼麟是钦定的，自己不过是董办推荐上来帮助齐幼麟熟悉秘书角色的临时助手。蒋元贞的配置可没有两位秘书，恐怕教会了徒弟，自己这个师傅就该下去了。

他目前的工作实际伺候的是蒋总和小齐总两位，蒋总自己一切都稳操胜券，小齐总这边伺候起来才更费点儿劲。

上午没啥事，桑梓打印了几份签报给蒋元贞看，下周蒋元贞又要出差，他做做行程对接和策划。

齐幼麟在整理oa上要给蒋元贞审批的表单，请假的报销的付款的，一点小事他在那自言自语半天如临大敌。

桑梓有年龄相仿的亲弟弟，很容易代入哥哥的角色。看着齐幼麟在工作中幼稚不成熟的表现，有时候觉得需要严肃提醒他在领导身边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但齐幼麟又实在阳光可爱，相处起来除了眼里完全没活，不知人间疾苦，大多数时候不是纨绔那卦，虽然一看就是家里宠惯出来的，让他来伺候人实在是差点意思，但人很真诚，不玩套路，温柔和煦十足激发旁人的保护欲，让你狠不下心来说他。

加上蒋总都一直护着哄着，他又有什么逼少爷自强奋进的理由，他自强奋进多年的首付就是少爷一块表，谁给谁打鸡血啊。

桑梓端着水杯走过去，休息下捎带帮帮齐幼麟。

于是蒋元贞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桑梓俯身操作鼠标，在教齐幼麟处理电脑上的什么东西。

“蒋总。”桑梓起身，回头走向蒋元贞。

蒋元贞电话通知一墙之隔的秘书到他办公室不多，自己亲自走过来倒是经常。

“这份材料谁起草的，让他准备一下，下午和他的主管领导一起做个汇报。你们俩上午也看看，下午三点一起参会，提提想法。”蒋元贞布置工作。

“好的蒋总。”桑梓点头。

齐幼麟也站起来了，站在桌边听指示，看蒋元贞布置完了点点头。

蒋元贞定定盯着他电脑屏幕看了几眼，才出门。

桑梓接到电话通知，一会要开会，打印议题给蒋元贞送去。

齐幼麟拿过蒋元贞要听汇报的材料，复印了好多份下午上会用。

然后齐幼麟就开始研究这份报告，是蒋元贞新到的部门对外开拓业务的一份调研报告，对近期他们的出差很有启发。齐幼麟大致读了一遍，觉得很新颖很有开拓性，但有些地方他一个学宏观经济的还是有些搞不明白，想去问问拟稿人，在下午发言前自己有点准备。

蒋元贞开会去了，桑梓看没什么事儿，难得忙里偷闲去其他办公室转转。齐幼麟本来留下守办公室接电话，一看蒋元贞七八个议题,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大领导都在会上，也没什么要紧的事等电话，就想着抽个空先去学习学习。

来到7楼，齐幼麟对着通讯录找到拟稿人的办公室，大家先是对他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夸他昨天的节目互夸寒暄就花了十来分钟，齐幼麟脸都笑烂了，趁机抓了拟稿人到隔壁讨论室请教。

俩人刚进入正题说了没一会儿，齐幼麟手机就响了，是蒋元贞。

“蒋总？”齐幼麟接起。

“在哪？”蒋元贞语气沉沉的。

“我在7层，下午上会的材料我有问题想请教一下……”

“谁叫你乱跑的？办公室一个人不留？我开个会你跑到哪里去了！”蒋元贞又生气了。

“我马上回来！”齐幼麟赶紧起身，拿起材料跟拟稿人道歉就往回跑。

也是桑梓齐幼麟他俩寸，本来那么多议题，开完估计要到午饭时间了，结果还没开始第二个议题一把手就被叫去部里，中道崩殂了。

蒋元贞回来，路过秘书室特意看看儿子在干嘛，结果发现空无一人。

齐幼麟冲进电梯跑回36层，平复一下敲响蒋元贞的门。

里面没回应，齐幼麟也摸不准有没有别人在，不敢贸然进去，就等了会儿。

没声儿，又小声敲了敲，门突然被打开，里面是蒋元贞低头看着他带着冷意的脸。

“你敲门跟猫挠似的，我让你进你也听不见，必须得我来给你开门才行是吧？”

“我真没听见，蒋，蒋总，我刚才去楼下了，请教几个问题.…..”齐幼麟摸不准蒋元贞有多大火气，嗫嚅。

蒋元贞让开门，自己走了进去。

齐幼麟跟着进门，把门关好。

“昨天刚刚教你不许先斩后奏，今天就又不打招呼乱跑，事前请示我教不会你？”蒋元贞坐在办公桌后冷峻。

“我就是想着你开会好多议题看起来要好久，下午开会的材料我还没太懂，就抽空先去请教请教……”齐幼麟看蒋元贞不是要大发雷霆，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一时办公室没人而已。

“为什么下午要开会研究，不就是让他来进一步解释清楚答疑解惑，有什么话会上不能问，非要你私下里去找他？

“我想……下午要发言，我怕自己不懂业务，说外行话闹笑话……蒋总，我不该没请示您就自己乱跑，办公室里也不会再不留人，以后不会了，以后去哪里都先跟您汇报。”齐幼麟想，先认错总是没错的。

“不能来问我吗？”蒋元贞语气有所和缓。

“我想自己独立思考，让你认同我的想法。”齐幼麟不好意思。

“就那么想让我夸你？跳舞要夸，下午发言我也要夸，是吗？”蒋元贞抬眼觑着齐幼麟。

齐幼麟有点脸红，跑到办公桌后扶着蒋元贞的腿蹲下，像条温驯的小狗抬头眼巴巴看着蒋元贞。

“这是干什么？”蒋元贞伸手抚上儿子柔软的黑发。

“……夸吧，我要你觉得我好，我最好。”齐幼麟眼睛亮晶晶地低声说，脸都红透了。

蒋元贞被逗笑了，“你做什么好事了我就夸你？骂你骂一半还没骂完呢。”

“什么都行，只要是你说的，我都能做到最好！”齐幼麟抓着蒋元贞的手亲了亲。

“乖宝宝，爸爸爱你，你在爸爸心里就是最好的，做好你自己就够了。”蒋元贞把齐幼麟拉起来抱在腿上，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不用在意旁人怎么评价你，那都不重要。”

“嗯！我也爱你！你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齐幼麟心满意足，亲亲蒋元贞的嘴唇。

蒋元贞拿过桌边的今日份茶歇，“饿了没，吃点水果。”

齐幼麟身型没有蒋元贞魁梧，但也个子很高，吃饭问题从不让蒋元贞操心，确实有点饿了，拿起叉子大快朵颐。

“早上在和桑梓鼓捣些什么？”

“桑秘书？”齐幼麟懵。

“我进去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他离你很近。”蒋元贞眯眯眼睛。

“哦，他在教我处理oa上的审批流程，我点到你账号上了，你记得处理一下。”

“桑梓我不会留他太久，等你基本业务熟悉了我就叫他下去了，有什么流程上不会的抓紧学。”

“可是我才刚上来，也没有经验，遇上事我就慌，有他在我心里有底。”齐幼麟没底。

“有他在你永远学不会独当一面，永远想着有他呢，你可以躲在他身后，这不利于你的成长发展。况且你是为我服务，有什么可担忧的，我的秘书你还当不明白吗？”

“事务性工作这块问题倒是不太大，可是人事组织关系还有业务方面我还差太远。而且，如果你揠苗助长，提前让他下去，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你自己担责，不许生气打我骂我。”

齐幼麟还是想方设法想多留留桑梓，能多一天是一天，桑梓在他基本不用操心，慢慢学也没压力，如果桑梓走了他压力山大。

蒋元贞听完气得拍了拍齐幼麟，“给你惯的！你上个班，我还得给你配秘书？”

“真的还不行，这才一个多月，我算是了解大概其会有哪些事，但是怎么处理这些事要慢慢学。”

“有些东西也不是跟他能学会的，如果你还离不了他，那就再等等，但是你上点心，不可能永远是你们俩并存。还有以后跟男同事女同事要保持距离，不许靠那么近，单独交流也要注意影响，交浅言深是大忌，听到没有？”

“嗯。饱了，我回去了，呆太久了。”齐幼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起身回屋。

回到秘书室，桑梓也已经回来了，“回来了，刚才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儿，蒋总那边会议提前结束了，我去提醒他oa上那几个待办。”齐幼麟顺口解释了下，坐下看报告。

“嗯，没事就好。”

桑梓觉得小少爷敷衍他也真不花一点心思，他都回来二十多分钟了，齐幼麟才从蒋元贞办公室里出来，像是提醒待办简单几句话的事吗？当然人俩干什么说什么与他无关，他也没资格去干涉。

只是蒋元贞齐幼麟只要长时间独处，齐幼麟身上就会带着和蒋总一样的雪松麝香后调，早晨是，午后是，现在也是。

桑梓在心里叹口气，少爷啊，你可长点心吧。

要是没那个必要糊弄我，不解释也行的，越解释越奇怪啊。

中午桑梓不在36层休息，他和同事打打球去去健身房，然后在董办的休息室躺会儿，到点才上去。蒋齐怎么吃饭休息他正好也不碍眼，他感觉没在大食堂见过齐幼麟，不知道他在哪吃，如果蒋元贞每天带他去小食堂吃，那可够高调的。

现实情况是大部分时候他俩早晨从家带饭，他俩的餐食是每个月根据时令和身体情况制定的专业食补食谱，有专门的人负责。他俩早晨和晚上在家吃，中午带来热热吃。

其实中午一顿去食堂吃是最方便的，可是让齐幼麟自己去大食堂蒋元贞无论如何不放心，俩人一起去小食堂又不合规矩，所以干脆不吃了。

“上午干嘛了？”蒋元贞边吃边问。

“看报告，准备下午发言。”

“准备什么了我听听。”

“我还没准备好呢。对了，你记得让我最后一个说，我先听听他们说的判断一下。”

“我还不能提前听听啊，没准儿我能给你启发一下呢？”

“我不要，下午再说。”齐幼麟别扭，怕蒋元贞觉得他说得不好，下午再听听讲解，心里有底了再说。

事实是齐幼麟中午错过了先说的机会，下午就没他什么事了，他非要最后一个发言，绞尽脑汁攒的那么点想法全被前面人说了，人家还想的远比他深比他高。

蒋元贞不忘饶有兴趣地问他，“幼麟，你有什么补充的吗？

“没有，我没有不同意见……”齐幼麟尴尬笑笑。

“什么都可以说，畅所欲言。”蒋元贞鼓励。

“真没了，前边同志们都提过了，我就不狗尾续貂了……”

开完会桑梓和齐幼麟回了办公室，桑梓想教教齐幼麟下周蒋元贞出差，他需要提前做好哪些准备。

齐幼麟因为痛失观点而兴致不高，出差刚回来，又赶着表演节目，现在松下来，生起些疲惫，“我知道，去北原，但是是我和他去吗？”

“理论上来讲领导出差，秘书是要随行的，除非领导特别交待不用人跟着。”桑梓心想，蒋元贞到任一共出差两次，不都是你跟着吗，怎么突然问这种话。

“你跟他去吧桑哥，我懒得再去外地，太频繁了。”齐幼麟瘫桌子上，一个多月已经要出差第三次了，他们大前天才刚回来，虽然是和蒋元贞出去，但确实有点疲惫。

“幼麟，不管谁跟领导去，你都需要熟悉这些流程，以后还有很多次你要实际操作，比如和所到地方的同志对接，安排行程，车票机票，住所等等……”桑梓苦口婆心。

“好吧，桑哥你说，我记着。”齐幼麟强打起精神，拿起笔记本记录。

“前几天去星洲的食宿车票你要学会报销，第一次是我给你报的，明天我告诉你怎么走流程。”桑梓看快到下班点了收尾道。

“行。”齐幼麟合上笔记本，“桑哥，谢谢你愿意无私耐心地教我，不过你别一次性都教给我，我可能记不住。”大大咧咧地笑笑。

“记不住也要慢慢上手啊，这都是熟练功，多做几次就会了。”桑梓心想，是我教太快了？刚才着急了？

“好，明天试试。”

下班蒋元贞提着包站在秘书室门口，看里面齐幼麟慢吞吞关电脑穿外套。

桑梓站那来回看他俩，秘书收拾的不急，领导等的也不急，这场景可真妙啊。

“走了桑哥，明天见。”齐幼麟跟桑梓笑笑。

“蒋总慢走，幼麟路上小心。”桑梓道别。

齐幼麟拿过蒋元贞的提包，按了电梯，“下周让桑梓跟你去出差行不行？”

“你说呢？”蒋元贞感觉出来儿子累了或者不开心，人有点低迷，但不论如何都不能这样和他说话，把气撒在他身上。

“才回来，又要走。”齐幼麟叹口气。

“咱俩在一起不就是家吗，去哪不行？”蒋元贞进电梯，回头盯着齐幼麟。

齐幼麟听蒋元贞的话，耳朵根有点热，不好意思地给提包倒个手，傻笑。

蒋元贞勾起嘴角，挨着齐幼麟去按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