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不由人 第1章 爸爸饶了我

蒋元贞的脸色是突然坏下去的。

整场集团新春团拜会陈章泉一直和秘书桑梓随侍在新到任不久的蒋副总身边，陪着介绍介绍台上表演的节目和演员，谈笑陪聊几句，伺候着端茶倒水。

演出已经过了大半，前面的节目蒋总都漫不经心，反应平淡。

到了董办小年轻齐幼麟出现在漆黑舞台上的一束顶光中，全场爆发出女声为主的一阵狂热尖叫。

前面的节目都是各部门给自己部门出的节目喝彩造势为主，全场总体反应平平。突然出这么大动静，主桌的董事会成员不禁回头看，又不禁回头笑着看台上的主角有什么过人之处。

陈章泉即便是在昏暗的环境里也看到了蒋元贞突然抿紧的嘴唇，向下狠狠扯了一下的嘴角和皱起的眉头。

随着音乐响起，顶光中的男孩开始律动，他戴着棒球帽，一身黑，穿着带钉珠的丝绒黑色西服套装，钉珠在灯光照射下一颗颗璀璨闪耀，他上身真空，胸膈下堪堪扣住的上衣完美露出了他雪白肌肤下的修长脖颈，锁骨和胸肌，这两片肌肉很是饱满，此刻在顶光的照射下，很有几分酥熊半路，汝勾深陷的魅惑。

随着逐渐热烈起来的鼓点和节奏，齐幼麟随着韵律扭腰摆胯，做着他其实不太熟练，看了三天视频突击学习的舞蹈动作。

他知道有些擦边动作有点过火，是韩国男星为了吸引女粉丝故作的撩人姿态，自己看视频模仿的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从灯束里向台下望，什么都看不清，他也不懂哪个具体动作特别对味，只是听台下突然爆发出的一阵阵尖叫而惊慌失神，险些忘了歌词。

在这三分钟里，齐幼麟头脑一片空白，身体跟随肌肉记忆机械运转，只能听见耳朵里咚咚咚和心跳共振的撞击声。

上台前太紧张了，他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过唱跳节目，加上从入职到蒋元贞身边，在集团满打满算五个月，他一个人代表董办表演节目，不知道会不会搞砸。

不过让他安定的是心里的那一张脸，那张脸的主人牵动着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那张脸上的一颦一笑就是他一天的阴晴**。

那张脸的主人就坐在台下，和同事们一起看着他的表演。

希望自己的舞蹈，他喜欢。

希望自己的表演，他看见。

音乐结束，齐幼麟摘下棒球帽，深深鞠躬谢幕，台下的喝彩鼓掌尖叫声一直没停，觉得鞠躬够久了起身，被轮更高的安可声又压下头，直到耳鸣听不清台下的喧闹，汗水从头顶耳边滴在地上聚起一片湿，才被主持人救场。

下了台齐幼麟心跳仍未平复，整个人又热又燥又害羞，被工会的肖瑜一把抱住胳膊，手里塞了包纸巾。

“太帅了太欲了幼麟！你真的！又纯又欲完全可以**豆！你知道嘛下面女生都炸了！秒杀所有年龄段！我去我以后还追什么韩星，粉你不就行了！！”

“瑜姐瑜姐！你饶了我！”齐幼麟被抱着胳膊左左右右地摇晃，实在受不了比自己大三岁的女生这样直接的夸赞和示好，脸更红了。

“刚才没有太大失误就好，我觉得有几处我拖了拍子，没看出来吧？”

“谁还顾得上看失误！看你的胸肌腹肌细腰大长腿还不够嘛！我真后悔让你戴帽子，阴影挡住了好大一部分你的脸，真是可惜！这次你们董办有你出马，必须一举拿下最佳表演奖！”

“哪里哪里，谢谢你瑜姐！即便有，也都是你的功劳。我去换衣服。对了瑜姐，衣服等下还给你。”

“费用已经报销了，算是工会附送你的演出服，留个纪念，下次表演还能穿！”

齐幼麟终于从后台挤出来，到洗手间把衣服换回来。洗了把脸，平复心情和呼吸让自己发烧的耳朵和脸颊降降温，汗还在出，演出服后背都湿透了，换上的衬衫后背也湿了。

悄悄摸回观众席，他们董办的圆桌在蒋元贞他们那桌的斜后方，一桌子都朝他热情挥手小声庆祝。齐幼麟不好意思地坐下，端起杯子喝口饮料，一抬眼就看到蒋元贞起身，回头直直盯着他看了几秒，走出席位，身边两人起身要跟他，被他止住。

蒋元贞走近齐幼麟身边，这次的目光更为犀利，狠狠斜睨了他一眼。

赶紧放下杯子，齐幼麟跟上去。

蒋元贞步子很快，像是带着股气兴冲冲往外走。

“蒋总，还有五个节目表演就结束了，结束后的抽奖环节您要作为抽奖嘉宾上台，之后还有大合影，您要站前排。”齐幼麟紧跟在他身后低声提醒，他不知道蒋元贞这时候离席是要干嘛去，一会还要赶回来最好不要走太远。

蒋元贞就像没听见似的越走越快，齐幼麟莫名感受到了他隐隐的怒气，迈开步子还是有些跟不上。

蒋元贞大力一把推开领导专用电梯间，一拳捶上按钮，吓得身后的齐幼麟缩了缩脖子。

进了电梯齐幼麟小心翼翼观察着半个身子前的蒋总阴沉的脸。

为什么突然生气？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刚才的表演他不喜欢？

蒋元贞开办公室门，下一秒齐幼麟就被扯住手臂一把甩了进去。

齐幼麟还没反应过来，低头看，蒋元贞已经在解他胸前衬衫的扣子，不禁感到一阵惧意，又不敢反抗，任由对方的大手一颗颗连拉带扯大力的扯开自己胸口的布料。

汝头一阵剧痛，蒋元贞死死拧住了齐幼麟的胸，带着怒火狠狠掐拽。

“谁准你去发扫的？！扫屁股扭给谁看？！罗着胸脯让谁看？！好大的胆子！上台去给人跳艳舞！谁准你的？！”蒋元贞怒喝。

齐幼麟疼得弓下身子想躲开胸前施刑的手，死死咬住嘴唇也掩不住疼痛溢出的哼叫，“我请示过您！上周咱们在星洲出差，星悦的饭局后……”

蒋元贞用自己带着盛怒的唇舌堵住了齐幼麟的话，手在胸前肆虐了一阵，低头咬在了齐幼麟已经有斑斑陈迹的肩头，另一只手探下去，狠狠攥住了齐幼麟的要害。

好几处一齐迸发的疼痛让深吻缺氧的齐幼麟意识都有些不清，含混的求饶，“蒋总我错了，我不敢了，饶了我……”

“董办谁叫你作代表演节目的？”蒋元贞审。

“没谁……我自己报名的……”齐幼麟不想蒋元贞生气牵连同事，只好编瞎话。

“节目谁给你设计的，谁让你跳这舞的？”

“我，我自己上网搜的……网上有很多……”

蒋元贞越来越用力，心里发狠，脑中又一次闪过阴暗的、缠绕他很久的念头。

把齐幼麟关起来，锁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不叫任何人看见他、用眼神描摹他、为他的美好称赞、觊觎他、夺走他。或者干脆自己再用力一点，让他彻底再也用不上前面，只能一辈子被自己一个人享有。

“学会张口就来编瞎话了，这几个月的班齐秘书上得好啊！”蒋元贞发狠。

齐幼麟的求饶和哭喊越来越急促，越来越不得法，终于理智崩溃，抱紧了身前高大的身躯，尖锐的一声哭叫带着甜腻勾人的袅袅余音飘荡在宽敞的副总经理办公室。

“爸爸饶了我！”

这一声爸爸唤回了蒋元贞的大半理智。

是的，眼前这具足够美好的身体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是自己十五岁时就稀里糊涂造出的孽种。

也是自己现在生活最大的意义、最美的喜悦、最深的羁绊。

这种羁绊甚至超越了相依为命这四个字，让蒋元贞觉得齐幼麟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爸爸，好疼……”齐幼麟在蒋元贞怀里低声饮泣，小小的蹭着蒋元贞结实的胸膛，暗暗撒娇。

蒋元贞心热的要化，松开了桎梏，把齐幼麟紧紧抱在怀里，坐在沙发上细细吻着他还汗湿的发际线。

“爸爸，节目结束了还有安排……”齐幼麟不忘提醒，现在不是该恣意温存的时候。

“……在集团该叫我什么？”蒋元贞咬住齐幼麟的耳垂，舌头狠狠舔了进去。

齐幼麟半边身子都麻了，躲开蒋元贞的攻击，要从他怀里逃出来。

蒋元贞将人按回怀里，给他一颗一颗扣上扣子，“说，叫我什么？”

齐幼麟心里隐痛，看着眼前蒋元贞认真给自己扣扣子的眼神，瘪瘪嘴，不愿说。

为了遮掩他们的真实关系，他甚至从小不能姓蒋，在集团甚至不能下意识的将蒋元贞看做爸爸。为此，从他进入集团的第一天蒋元贞就不许他再叫爸爸，即便两人独处也不行，以防他情急嘴误，前功尽弃。

蒋元贞看齐幼麟倔强的小眼神儿，把人拉起来，在屁股上狠扇了两巴掌。

齐。麟惊呼一声，咬住嘴唇，仍不愿开口。

蒋元贞便又打，直到齐幼麟觉得再挨下去自己怕是几天坐不住椅子，才委屈的开口，叫出那两个字。

“……蒋总。”

“刚才骗我的两个问题如实回答，不说一会活动结束你就自己找地方出去住，齐秘书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想必不会再愿意陪长辈住在家里。”

陈章泉不知道蒋元贞干什么去了，但很明显有效改善了刚才的低气压，坐回席间又变得波澜不惊云淡风轻。

虹三就是虹三，他身上的气质别人就是学了去也不过是东施效颦。

很快到了为刚才节目投票的环节，大家都低头投票，齐幼麟没投，直直看着蒋元贞让桑梓去叫人，没一会儿本在后台忙活的行政部主管王金阳被叫来，蹲下身子在蒋元贞身边听指示。

蒋元贞交代了几句，王金阳点头哈腰站起身，又去董事长身边蹲着请示。

“幼麟，投啊，投你自己！今年咱们的节目大家都喜欢，群里大家早就都给了你第一名，你抓住了半边天们的心就是抓住了一等奖啊！今年一等奖可是大奖！”旁边董办的同事兴奋地凑在齐幼麟身边。

齐幼麟偏偏头，扯了扯嘴角，一等奖？蒋元贞怕是会给他个处分吧。

十分钟后，各大大小小的奖项按照票数高低逐一揭晓，各种五花八门的名头基本覆盖所有参演部门，董办各位都在暗自攥拳，只等最后一等奖揭晓，他们稳拿今年大奖。

齐幼麟心里难受，哪怕他不去表演，董办随便出个节目，打个酱油都会有奖，可因为他表演了蒋元贞视为艳舞的低俗节目，恐怕全部门人的希望落空不说，后续他也很难相信蒋元贞不会秋后算账。

即使他再不愿做两面三刀的叛徒，也实在不能承担不说实话被蒋元贞赶出家门的后果。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养他到大的人。

自己那么想让他喜欢的表演，偷偷学习模仿的舞蹈，竟然惹他生了那么大的气。

自己做了他厌弃鄙薄的事，挨打受罚是应当的，只求他还要自己，不把自己扫地出门。

可同事总归是无辜的。

一等奖花落别家，观众席掌声之余起了一层议论之声，董办的这一桌更是疑声鹊起，大家面面相觑，低声闻着怎么回事，身边同事拉过齐幼麟想要安慰他，却看见了齐幼麟灰心丧气的面容。

气氛冷了一下，台上主持人及时救场，进入更加紧张刺激的抽奖环节，一时大家的兴趣又被抽奖夺去。

齐幼麟心里实在难受，在欢声笑语的环境里更觉格格不入，低身溜出了会场，来到洗手间久久注视镜中自己狼狈的形象。

真的那么令人不齿。

那么不堪低俗吗？

应该是到了合影环节，同事打电话发消息叫他回去，齐幼麟回了在洗手间不用找他就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哪有那个脸面再和大家合影。

听到外面人声喧闹，齐幼麟知道活动结束了，等到人流声渐低，齐幼麟才慢吞吞走回会场。

里面蒋元贞在骂人，骂董办全体，骂行政部策划，骂工会审节目的，骂肖瑜。

齐幼麟站在门边不敢走近。

蒋元贞总是这样，以前自己在学校的时候也一样。

齐幼麟知道他永远不会有朋友，他身边总是被蒋元贞搞得寸草不生，无人生还。

自己又丢他的脸了不是吗，还是当着全集团的人面丢的。

蒋元贞终于骂完人，大家散了，或者垂头丧气、或者愤懑不满、或者重重叹口气拍拍齐幼麟肩膀，鱼贯从齐幼麟身边这扇门离开。

齐幼麟只敢低垂着头说对不起。

眼前停住一双黑色皮鞋，齐幼麟深深鞠躬，颤着声音大声说，“蒋总对不起！”

“走吧。”蒋元贞沉沉一句，抬脚离开。

齐幼麟跟着蒋元贞，下到地库，坐进副驾。突然想起来演出服还在椅子边放着，幸亏不用还，他可没胆子这时候说要回去取东西。

蒋元贞坐着没动作。

沉默了一会，齐幼麟发动脑子

想了想自己是不是该开口。

“我记住了，以后不会了…….

“你很好。”

两人同时开口，齐幼麟住了口，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蒋元贞说了什么。

“你很好，舞蹈也很好。但你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这样的节目，你跟着我做秘书，这个印象以后怎么开展工作？让大家看到你就回想起今天你真空的胸脯吗？”蒋元贞语气平稳的教训，“本来你年纪小，进集团就跟着我，大家就对你多几分打量和揣测，树立这样的形象有利于你开展工作吗？至多更坐实了你能跟着我就是凭外在形象。”

“我没想这么多，当时我们在外面出差，刘主任联系我说部门要出个节目，我是新人能带来新鲜感。我同意了，工会的姐姐就推给我一个视频，说时间紧，就模仿这个大家肯定都喜欢。”齐幼麟也不再隐瞒，说出当时情形，“那天饭局以后我知道你喝得有点多，我选那个时候问你就是不想你拒绝……对不起，我做事欠考虑，先斩后奏了……”

“也许他们没存着坏心，也没有恶意，大家也确实喜欢，你的节目得票数是第一名没错，但我叫他们拿下来了，以后这件事也不许再提。我不允许我的儿子去给别人跳舞，也坚决不许你再有这样轻浮的举动，在人前你给我端住了，年纪小性格好不是你与民同乐任人摆布的理由，你是我，也是蒋家，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自己掂量掂量。”

“我知道了。”齐幼麟重重点点头。

“学会先斩后奏，挑时机吹枕边风了？”蒋元贞挑挑眉，再次用他狭长的丹凤眼斜睨齐幼麟。

听到枕边风，齐幼麟红了脸。

“以后再敢瞒着我办事，我亲自给你批离职，我说到做到。想吹就吹吧，只要你是真的动过脑子为了自己好，我都可以答应你。”

“那……那蒋总……”齐幼麟觉得心里热热的，挣扎着想问出心底真正在意的那个问题。

“我很喜欢。”蒋元贞伸手和齐幼麟十指紧扣，“你很美，爸爸很喜欢。”

齐幼麟激动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想探起身亲亲蒋元贞，被蒋元贞手上使劲按住了。

“有监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