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净 第16章 除夕险境

阿史德朗力回突厥之后，齐月堂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白云净虽然身体更加羸弱单薄，面色苍白如纸，小巧玲珑的嘴唇也不似从前那般娇艳红润，但精神状态尚好，就如她所保证过的，正常生活，按部就班的吃饭、睡觉，没有露出心生死志的意念。她性格本就坚忍冷静、沉着内敛，再这样子一刻意澄净，外人根本无法发现任何创伤后遗症的征兆。

只有沁沁，能够察觉姑娘经常心不在焉，神情落寞，若有所思，难回往日那种年轻女孩特有的鲜灵活泼。这也难怪，身体受了重伤，又痛失此生最爱，只要不是没心没肺的，凭谁都不可能在如此双重打击之下，短时间内恢复元气，重新振作起来。

最近年底，四海稍稍太平，朝中也无甚要事。李世民几乎日日有空，每天都要来齐月堂坐上一会，嘘寒问暖，殷勤备至。净儿却仍旧躲闪回避，意图拒绝。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使是李世民这样雷厉风行的性子，也知道，想让净儿再次动情，绝非易事。急不得、恼不得，要靠时间和耐心慢慢磨。

转眼除夕已至。新年的大唐都城之夜，虽逢乱世，却还是爆竹喧天、满城灯火、家家守岁，热闹非凡。

秦王府更不例外。时辰已近子时，辞旧迎新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绚烂的烟花此起彼伏，鞭炮之声鼎沸，合府上下都在屋外站着，观看烟花，欢乐幸福的气氛到达顶点。

净儿今夜兴致不错，加之自己本就喜欢烟花，所以与沁沁来到了后花园吟荷塘旁的开阔平地上观看点放烟花。

由于秦王携正妃长孙氏、侧妃韦氏、侧妃杨氏、侧妃燕氏及一干丫鬟仆人不久也都来了此处，净儿略觉拘束，不便久留，于是命沁沁先回齐月堂点旺炭火烤暖屋子，兀自又看了一回，才身单影只的往回走去。

冬夜寒冷。由于吟荷塘所处的后花园离秦王府后门较近，而后门左手边靠着府邸西面墙根下的一整遛小路正可直达齐月堂，净儿便想贪图近面，直接贴西墙根回去，而不想绕远走那后花园东面的甬道和一干游廊，再向西折回到齐月堂。

当夜虽正值除夕，合府灯火辉煌，四处挑着明晃晃的大红灯笼，但比起白昼那无孔不入的光线来说，这些夜间的灯火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清楚。

府邸西面墙根下的小路，本就鲜少有人行走，所以疏于布置。再加上旁边高高的府墙和茂密的树木双重遮挡，可以说就连月光也难以照射进来。

就在这黝黑一片中，净儿险些吃了大亏。

她没走几步，凭着武人灵敏的听力，突然觉察身后有人。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脑已被不知什么钝器击中，疼痛过后便晕了过去。

幸亏袭击她的人本意并不想把她打坏，所以下手不太重。她昏昏沉沉没有晕透，很快清醒了过来。头昏脑涨之中惊恐的发现自己躺在小路旁边的树丛里，身上压着个男人，正在七手八脚的脱她衣服。白云净羞愤至极，使出全力把他推到在旁，快速的站立起来。

那人一看事情难成，一旦白云净开始有所准备，恐再无法下手，于是拔腿就跑。净儿紧追其后，两人撕扯扭打在一起。净儿运用真气，将那人制服在地。但由于自身体力不济，一时间竟也很难将他彻底拿住。

幸亏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嘈杂异动而过来一探究竟，才众人合力将这个不知名的侍卫扭送至侍卫总管那里。

一来齐月堂本就适逢“多事之秋”，净儿并不想再将此事闹大，引得众人围观；二来此时正值年三十夜里，凭谁也不会笨到亲自跑去秦王妃长孙氏房里找秦王殿下告这种丢颜面的腌臜状。因此净儿想要大事化小，由侍卫总管定夺处理他便是，并不打算让秦王知晓此事。

但秦王府的侍卫总管是何等样聪明的人物，他深知此事关系到净儿姑娘，在李世民心中定非同小可，遂不敢隐瞒，决定立即上报殿下。

白云净好说歹说，侍卫总管才勉强同意将此事压后至初二一早上报。

初二早膳刚完，随从引着侍卫总管进入主院正厅求见秦王。大年节下，李世民本来心情甚佳，去年自己战功赫赫、功高至伟，如今大唐江山一统已初露端倪；年节又过的平顺，整个秦王府云蒸霞蔚、和和美美，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繁盛。

待到侍卫总管禀明年三十夜里净儿姑娘遇到的险境，这位秦王殿下的一切和颜悦色随即荡然无存，青春飞扬的脸庞杀气升腾，脖子上青筋炸裂，一个鲤鱼打挺从楠木椅子里弹跳起来，不管不顾的抓起墙上挂着的一把隋朝名剑，直奔关押犯事者的东北角院而去，看样子是要亲自执法，不烦他人代劳。随从和侍卫总管在后面心惊胆战的跟着，不知如何是好。

幸亏路上遇见房玄龄、杜如晦两位谋臣，才以“新年伊始，府内不易见血光”为由，一左一右将其勉强拦住。

李世民虽止了步，没再往东北角院方向上去，但浑身气得发抖，话也不多说一句，闷着头大踏步回去了。

当日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