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循环 第7章 第 7 章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苏心远解释道：“怎么？你听我讲故事还不允许我艺术加工一下了？”

我挠了挠头，心想算了：“你继续。”

“反正就是，他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我跟他在一个学校，要比一比到底谁更厉害。要么我转过去，要么他转过来，我爸想着有我姑照看就把我转过去了，刚好咱们认识了。他看不惯我行为处事，巧了，我也看不惯他的，反正就常常比划比划了。”

“看来你们确实积怨已深。”

苏心远同时点头表示赞同，我提出疑惑：“不过你既然是天才，为什么现在理科第一是陆明焉？”

对于我对他的质疑，苏心远说我太不懂人情世故：“让着他，让的，让的！让，你懂吗？既然考低点能避开那么多破事，为什么不空个大题呢？要是想找乐子了，就把大题写了，分比他高了，你就能看到陆明焉疯狂自省，熬夜刷题，还用一双红眼睛瞪你。”

“你也太坏了吧。”我为陆明焉抱不平。

“喂，那你想看到他为了超过我，变身超人，连续熬一个月的夜吗？还是你想看到他因为超过我，整个人失去了前进的方向，萎靡不振啊？我才是大好人好吗？时不时给你来一下，有压迫感才有动力。”

苏心远捂着心口谴责我，说我看他带有色眼镜，对他非常之不公平，“我看不惯他是事实，但是我又不会害他。我可是他哥啊！”

“一定是他小心眼，报复我。我跟王然然说他是小气鬼，他就跟你说我是个坏人。”

我伸手戳戳他的肩膀，警告他不要说陆明焉坏话，然后继续问：“行了行了，那你知道陆明焉跟王然然什么关系吗？”

“不清楚，不关心。”苏心远回答地很快，还反问我：“你觉得他们两个哪一个会来跟我讲这种事？”

我表示不相信：“王然然不会吗？你们不是从小就认识了吗？”

苏心远被气笑了，直伸手戳我脑袋瓜子：“拜托，动动你的猪脑袋，我们俩关系没那么好。我转学之前，我们两家就没在一个院里住了。她爸妈就怕我带坏他们的宝贝女儿，已经打算换班了，只是我刚好转学，省了他们的事。”

“何况这么多年了，情谊早就淡了好吧？就是她跟别人不怎么说话，倒显得我跟她关系好了。”

“哦，好吧。”我绞尽脑汁想了想，“听说你还跟她在一个文化宫里学过钢琴？你还会弹钢琴？”

苏心远又凑上来盯着我看，表情像是在偷笑又似乎带了些猜测：“怎么？你想听我弹钢琴啊？也不是不行，只是请我出山很贵的，你……”

“打住。你没有利用价值了，赶紧挪挪你宝贵的胳膊，我要回家吃饭了。”我从他胳膊底下抽出来我的错题本，开始收拾书包。

“你问我那么多问题，允不允许我问你一个？”苏心远站起身来，靠坐在我正前方的桌子上，跟我面对着，“你生气不会是因为我跟王然然的关系吧？”

“不是。”我快速否认。

可以说，是也不是，或者说不止是。

“那你生气是因为陆明焉跟王然然的关系？”苏心远盯着我的眼睛。

“不是。”我再次否认。

“你是不是也生陆明焉的气？”苏心远再次问我。

我百忙之中看了他一眼，有些心虚地回：“是。”

“好哇，我就知道是陆明焉那家伙惹你生气了。我想想，他肯定不回答你刚问我的那些问题对吧？你跟他生气，冲我撒火是吧？我好欺负一些啊？”苏心远一直跟在我后边碎碎念。

我就没见过这么碎嘴子的人，但关键是他还都猜对了，我没法反驳。

“那家伙怕被人拿来比较就不肯跟你讲，是不是很小气？你怎么不说话？都被我说中了是吧？柯大小姐就会窝里横是吧？你想知道早点问我啊？白白生几个月的气，我冤不冤呐。”

我捂着耳朵，快步下楼，苏心远还跟在身后喋喋不休。

我放弃抵抗，干脆放下手抄近路从理科楼里穿了过去。

万万没想到能碰到陆明焉第二次，他从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出来，接着是他妈妈，然后是王然然，最后是王然然父母。

这是什么情况？

我跟苏心远对视一眼，看得出来我们俩都很诧异。

陆明焉从我身边路过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上有一个清晰的手掌印，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看人的时候确实有点吓人。

陆明焉的妈妈看了苏心远一眼，显然现在没有心情讲什么话，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王然然一直低着头，默默地跟在爸妈身后，没有看我，也没有看苏心远。

苏心远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这俩人可惨喽。”

我只觉想到今天竹林中看到的一幕，好心情被一扫而空，跟苏心远说了声“走吧”就自顾自地下楼了。

据说年级主任在楼下竹林里发现了一男一女，女生哭得眼睛都肿了，男生眼睛里也都是泪，年级主任把两个人带回了办公室询问情况。

有人传:是年级主任在小竹林看到了小情侣在亲热。

有人传:小情侣已经被开除了。

三人成虎，谣言就这么来了。

尽管谁也不知道主角是谁，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似乎整件事只有两个见证人，我和年级主任。

而陆明焉把我当成了告密者。

我们的相处依旧平静，只是沟壑还在，关系疏离又陌生。

我不知道怎么证明一件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只能任由我们的关系僵持着。

“陆明焉，我觉得你变了。”

“柯艾，其实你也变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熟悉的脸，我从来没觉得跟他相处这么难过。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对我敞开过心扉，甚至从来没有对我有过信任。仅仅因为一个巧合，他就认为我是我告的密。

但是仔细想想，我似乎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细节，不知道他不喜欢被人拿来对比，不知道他也想拥有一个跟我一样自在的童年，不知道他其实也在心里压了很多事情。

我们都有错，又都没错，是命运让我们在时间的长河中越走越远。

高二升高三的第一个星期，我知道王然然转学了，也不算转学，听说是出国留学的计划提前了。

苏心远这次分班强烈要求不跟陆明焉同班，不然他就来读文，年级主任对这两个对着干的学生非常头疼，巴不得把他们俩分开。

此后的日子，我体会到了什么是岁月如梭，似乎我刚刚吃完早饭喝完豆浆，来到教室坐在位子上，低头翻开书本，等再抬起头的时候，看见同学们都在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墙上的日历被风刮着乱飞，忽然就只剩下了最后30天。

等我再揉一揉眼睛，日历就跳到了最后一天。

高考前一天，我出门的时候在把手上摸到了一个平安符。

是我送给陆明焉的那个，他之前一直带在书包上。

把手上还挂着一张用正楷写的金字书签，上面是“金榜题名”。

我把平安符收进笔袋里，下楼推了自行车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身心轻松，出发去学校。

第二天上车去考场之前，苏心远在门口蹲我，要我把手在他胳膊上蹭蹭，他说这样可以把我的文采匀他一点，让他作文不跑题。

我嫌他迷信，结果他反驳：“我手就在这放着，摸一下保佑你数学考满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摸不摸？”

我承认我被说服了，我正伸手准备试一试，苏心远就被我们班的人一拥而上给包围了。

“数学满分的学霸把运气借出来怎么能不摸一摸呢？！”

“别挤别挤，我也要！”

“救命！”苏心远在人群之中哀嚎一声：“哎！别趁机揩油啊！”

我奋力把苏心远从人群中解救出来，往他手里放了颗粽子样的糖，祝他好运：“考个状元回来给咱们一高争光。”

苏心远把糖往衬衣的口袋里一塞，自信满满地说：“没问题。那咱们约好了啊，京大见。”

谁跟你约好了。我在心里吐槽，但也明白这是苏心远对我的祝福，于是点点头。

整个高考顺利得就像是从高峰上的滑轨滑下去，从山顶到终点一路畅通，直到下了车踩到实地，我才有种“高中结束”的感觉。

高考结束第二天，我跟高二的同桌出去约饭。

没想到路过包厢，里面是年级主任班上的谢师宴，有陆明焉还有不知道怎么被拉过来的苏心远。

年级主任认识我，看到我们两个人，硬是把我们两个也拉进去一起吃。

苏心远冲我挥手，往旁边坐了坐，让我跟同桌入了席。

也不认识几个人，也不会说什么话，我跟同桌两个人只会埋头苦吃。

期间年级主任举起酒杯要敬各位同学的努力，大家以茶代酒回敬主任。

陆明焉默不作声给自己倒了杯酒，坚持用酒敬他，被主任拦下，于是他解释道：“主任，我满十八了。”

接下来一轮又一轮敬酒下来，主任跟陆明焉多少都有些醉了。

主任面红耳赤，陆明焉倒看不出来喝了酒，看起来神智清醒。

苏心远坐我身边也没怎么出声，也忙着吃饭。

见我看他，他把一个鸡腿往我碗里夹：“吃啊，他们同学一场顾着喝酒聊天，咱们不吃饱就亏本了。”

我跟同桌都觉得非常有道理。

酒过三巡，主任跟各位打了招呼之后就离开了，于是剩下的人三三两两也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