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聒噪极了,陈橙在他身后的沙发上蜷曲着身体,脖子上青筋分明,一双眼睛阴毒地盯着郁沅。
郁沅本能觉得烦躁。他脑中的系统又开始催促他完整剧情,让他的神识抽痛起来。
“我喝了这酒,你停止阻挠我留在剧组。”
郁沅说完,仰头喝了一杯。陈橙带着笑意走上前来,破洞裤几乎让他大半个臀部都裸露出来,他像蛇一样趴在郁沅身边,轻轻摸了摸他的杯子,说道:
“郁沅,白天的事儿抱歉哈。小王总对你也是一腔好意,你可别辜负小王总。”
小王总已经喝得着不着北,郁沅躲开他的咸猪手,仰头喝下了第二杯烈酒。酒水顺着食管一路烧到胃里,郁沅腹部抽痛,开口和小王总交涉,减缓喝酒的速度。
但小王总满眼都是他被酒水润过的潋滟唇珠,哪儿还听得进话。
从始至终,他没发现郁冰辰的目光越发长久地停留在他身上,也没有生出过想要对郁冰辰求助的心思。
“王一朝,我是不是郁家人,和我的工作没有关系。当时这个角色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我也会认真对待我的工作,绝不辜负导演的信任。你针对我只是会拖延剧组进度。这个剧有爆相,你也不想惹王家的董事会不满吧?”
郁沅话音未落,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他昏头昏脑地抬起了手想要扶住什么,却恰好被小王总捉住了手,拉进了怀里。
“哟?怎么突然懂事儿了?你以前果然是装木头,假清高。这会儿知道跟哥发烧了吗。”
郁沅身上淡淡的佛手柑味道盈满了小王总的鼻腔,他立刻心猿意马起来,大着舌头说道。
郁冰辰给他面子参加了晚上的聚会,却也给的不多。王氏派了高管来谈合同,他倒只成了个攒局儿的工具人。他心里不痛快,在陈橙的劝说下喝了不少闷酒,这会儿被郁沅“投怀送抱”,当即被酒色填满了大脑。
他也不记得在场都有什么人了,掀开了郁沅的衣服,摸上了他柔韧紧实的腰。带着酒臭的嘴拱进了郁沅的衣领里。
郁沅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他抬不起手和脚,面前是一大片虚影,什么都看不清晰。一会儿是前世傅云洲剑指他心口的画面,一会儿是命运之子元冰辰抱着他,在他耳边低声讥笑。
他又气又恨,眼里渗出泪光。
不爱就算了,他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为什么要羞辱他?他是个妖,就不能有尊严了吗?
他不会和元冰辰争夺傅云洲的,他知道自己会输,没所谓了,他只想逆转时空,带着自己的朋友离这些天道宠儿越远越好,绝不再犯那种异想天开的错误。
他这么想着,衣服已经被撩开大半。会所的灯光幽暗,可是却挡不住他的皮囊莹白如玉,映在许多常年浸淫风月的男男女女眼底。
小王总此刻已经掩盖不住□□,嘴唇几乎贴上了郁沅的脖子,引来他本能的躲闪和呜咽。陈橙眼眸又嫉妒又憎恨,涂着指甲油的手指悄悄掐上了郁沅白皙的侧腰,正准备用力,不远处郁冰辰蓦然站了起来,面色铁青。
来自王氏的几个高管面色也无比难看,一半为自己集团未来的接班人感到难堪,一半对小王总找的这个会所的肮脏程度感到不悦。
公事即便不在窗明几净的会议室谈,也不该在□□的会所谈啊!王氏也算大集团,老王总竟然生出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来!
“系统......”
郁沅难受到极点了,眼前的一切让他想起在修仙界误入的迷障,他想聚气反抗,可是体内一点儿灵力都没有,清心诀念不出口,他只能凝眉在心里呼唤天道系统。
“剧情安排,请宿主稍安勿躁。”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多少让郁沅混沌一片的脑子清醒了片刻。他抬手想要推开小王总,可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沉重的,装着酒水的瓶子砸在他们脚边,鲜红的葡萄酒洒了满地,碎水晶划伤了小王总的腿。
即便在酒精的麻木中,小王总仍然尖锐地大叫。而郁冰辰活动了一下带着宝石袖口的手腕儿,脸色沉着得像方才将酒瓶子扫落的人不是他一样。
周围的人发出惊叫,侍应生任何一个大人物都不敢得罪,忙不迭低头整理地上的碎水晶。小王总的伤口流了血,抽痛令他暴躁地推开上前谄媚的陈橙,而郁沅趁机摇摇晃晃地躲开,软着腿脚扶住一旁的酒柜。
郁冰辰沉了沉眉眼,对王氏的几个高管将合同的事盖棺定论,就向郁沅的方向走去。可他还没碰到郁沅,就看到郁沅抬起一双朦胧模糊的眼,在看到他的瞬间瞳孔紧缩。
“走...走开!”
郁沅喃喃,身体瑟瑟发抖,紧紧贴着酒柜,像个鸵鸟似的藏起大班长泛红的,白皙的脸:
“我不敢了,我不抢...不和你抢云洲...呜...”
他小声哭着,声音只有郁冰辰听得见。郁冰辰的一双眸子更沉,抬手贴上郁沅的颈侧,从他过分急促的脉搏中发现了端倪。
“下药了?”
一瞬间,郁冰辰的脸色很冷,几乎将周遭的空气都冻结。郁沅仿佛感受到前世取他性命的雷霆真君就在身侧,更是恐惧万分,含糊地哭道:
“...我不喜欢洛云洲了...我不敢了...呜呜,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朋友。”
药物作用下,他哭起来很可怜,像是年纪很小的幼童,也像被玷污纯洁的少年。郁冰辰古井无波的心突然刺痛片刻,他在郁沅身上看到了母亲——那个养大他的母亲林芳的影子。
他的手指悬在郁沅脖颈之上久久不动,不知想些什么,而因为疼痛清醒了几分的小王总十分愤怒,拖着还在流血的腿就要伸出黏腻的手拉扯郁冰辰。
“郁冰辰!你对我动手,你疯了?就算你是郁家的少爷又怎么样,不知道从哪里爬回来的乡巴佬...”
他还没碰到郁冰辰,包间的门就豁然大开,吓了房间中所有人一跳。一些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外,高挑健硕的身影逆光走进包间。
昏暗的霓虹灯照亮了他的脸,映出一个锋利俊朗的面容。他眉骨深邃,眼神锐利,神色冰冷。
他径直走向郁冰辰,让企图报复的小王总凭借动物的本能退避三舍。
包间内的绝大多数人都认识这张脸,他不仅代表了这个圈子最顶级的权贵,也是年轻一代唯一凭借自身实力与父辈深知祖父辈平起平坐的少东家。
洛云洲。
洛云洲走过来,目光扫过郁冰辰,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又拿眼看了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郁沅。
他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凝固,郁冰辰察觉到了。他在心里冷嘲,什么都没说,反而后退两步。
几个王氏的高管围了上来,一边拉走小王总,一边对洛云洲和郁冰辰疯狂道歉,甚至又主动让出一成利,企图息事宁人。洛云洲没有管合同的事,他似乎很信任郁冰辰的能力,既然交给郁冰辰的生意,就不会过多过问。
他凝眉扶住了郁沅,带着他向包厢外走去。一边吩咐保镖叫家庭医生过来,而一旁的陈橙瞬间软了腿,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坐在地。
郁冰辰眸子很冷,面色却很和缓,似乎看不见自己的未婚夫正带着“前任”从他面前堂而皇之的离开似的,但他藏着暗影中的手却捏紧,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一笑,一缕额发挣脱了发胶,垂在了他的额头上,给他清冷的气质平添几分玩世不恭。
“好了,今天就这样。小王总,你可太不小心了。”
他说着,任由保镖为他披上了外衣,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
会所外,几辆商务车停在会所的后院里,一辆车的车门开着,隐约看到一个苍白的人斜靠在椅背上,医生正拿着抑制剂给他注射。
“...在商言商,合同照旧进行,王总,我并不怀疑您的诚意。至于小王总,您最好别再让我再看到他。”
“是的,郁沅不是郁家人,但他和我一同长大,私人交情还在。”
“当然,您的儿子去哪个国家,您说了算。”
洛云洲的面色冷淡,似乎连怒火都不鲜明。郁冰辰远远看着他挂断与老王总的电话,一双眼从头到脚地看着这个仿佛机器一般精密冷酷的男人。
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在自己心爱的人被下药,被猥亵后,仍然道貌岸然地说什么“在商言商”?
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会让郁沅这样无助又柔软的美人儿,独自面对世人的嘲弄和戏谑,接受着与另一个人的婚约?
大概是个怪物吧。
郁冰辰垂下眼,掩盖住眼底的厌恶与嘲讽。
不远处,洛云洲挂断了电话,抬步向郁冰辰走来。
“郁沅的事,我会处理好。”
他顿了顿,又说道:“王氏的合同,你谈得很好。日后洛氏和郁氏的生意,也交由你来做。合作愉快。”
郁冰辰并没有露出什么惊喜的神色。他虽然只回郁家一个多月,却已经得到了郁家少家主的位置,代表集团谈重要的合同,甚至也得到了郁家最大的客户洛家当家人的肯定,可是他却表现得兴致缺缺。
“你准备带他去哪儿?”
他抬起下巴,对着郁沅的方向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