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浔:“……”
一定是阿流求的平安符不对,否则他怎么会接二连三地被狗咬?
管家留下七巧板就退了出去,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反正没有带走苟彧。
要说苟彧这哥们,对演技那是真有心得,从斯派克分析到史努比,整整半个小时,言不浔就没见他那两瓣嘴唇没合拢过。
关键是,言不浔实在不知道这两个动画角色,有什么演技可言。
他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差点把七巧板掰碎。
终于,苟彧停了下来,清清喉咙,进入最后的总结阶段:“……综上所述,你更喜欢谁的演技?是斯派克这只丑而不自知,色厉内荏的英斗犬,还是外表可爱,内心狂野的斑点狗史努比?”
言不浔想说都不喜欢,可对方的眼神过于火热,仿佛他不说出个一二三六点来,对方的心就要叫他蹂躏碎了。
对着这样一个眼睛里全是自己的帅哥,言不浔仅剩的那点良心垂死挣扎了一下:“都、都可以吧。”
他迫切想要终止这个话题,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房门:“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睡觉?”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出他话里的逐客令。
起先他以为这人对他图谋不轨,现在看来这人对他应该没那种想法,既然这样,再留在他这就说不过去。
他门都开了,是个人都该走了。
可他没想到,苟彧是真不打算做人啊!
苟彧摇摇头,砰一声又把门锁了回去。
“不,我觉得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演技不是一成不变的固定模式,不同的狗演绎出来,会有不同的效果……”他再次开始滔滔不绝。
凭良心说,这人声音很动听,有种在海边拉大提琴似的浪漫,可是再好听,如果一直持续不断,那就是噪音污染。
言不浔没来由就想起和二狗吵架时,那货连绵不绝的谴责哀嚎,堪称魔音贯耳。
这要是二狗,他就直接上嘴套了,可惜了,对方直立行走,明显是个人。
言不浔惹不起,只能躲。
躲到卫生间,把门反锁,这总行了吧。
……事实证明,还真不行。
不一会苟彧拨通了墙上的电话:“你有在听我说吗?”
言不浔无奈叹了口气:“……有吧。”
“那太好了,你把我刚才说的重复一遍!”
“…………”
说当然是说不出来的,言不浔一把扯断了电话线。
然后那家伙开始哧啦啦地挠门。
要不是怕给Lanly惹麻烦,言不浔还真想叫保安把人轰走。Lanly怎么会邀请这种人?
他抱着胳膊发了会呆,目光挪向那扇硕大的透气窗,从窗户翻出去,正好是隔壁的阳台,那里没人住,他可以从那离开。
打定主意后,他推开了透气窗。
狂风呼啸而过,底下是纵横交错的街道,汽车尾灯散发的光芒连成一片,根本看不见行人的影子。
48楼呢,可真是高呀。
要不是以前干过这种事,言不浔只怕要腿软,他身体紧贴墙壁,踩在那不到半个脚掌宽的突起上,一点点往前挪。
后背出了不少冷汗,很快又被风扑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顺利跳进隔壁阳台。
这里格局和他的套房一模一样,他懒得开灯,借着外界的灯光往前走。隔壁苟彧的动静似乎消停了,也可能是房间隔音的缘故,言不浔没在意。
来到客厅后,光线变暗,他拧开了墙上的壁灯。
一道人影笔直地坐在沙发里,吓得他险些跳起来。
定睛看去,这人影还挺熟悉,毕竟刚刚才见过。
“你……”
他说了一个字,然后怎么也挤不出后面的话来了。惊悚吗?有点,但更多的是感到荒唐。
这人怕不是赖上他了,可是,理由呢?总不能是这人在人群里,一眼看出他也喜欢看动画片吧?——呸,看动画片的是二狗,跟他有什么关系!
一股无名火在他肚子里乱窜,他只当没看见这个人,大步往门口走。
苟彧立马跳起来,期期艾艾地揪住他的袖子。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刚才那话还没说完呢。”
听听,这是人话吗?三分哀怨七分撩人,再配上他那让人挪不开目光的夺目容颜,顿时让言不浔觉得自己是个拔吊无情的渣男。
言不浔气乐了,拼谁的精神状态更不稳定是吗?早说啊,他最擅长了!
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笑意,他出其不意地搂住苟彧脖颈,眼神勾勾缠缠直视着对方。
“嗯,你说我为什么会跑呢?当然是因为你说的不对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人好像顺势在他手心蹭了一下。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对方神情一闪而逝,等他再次抬眸看去时,苟彧微微仰起头,一脸困惑。
“哪里不对?”
言不浔吸了口气,决定放过那道令他不适的触感:“你一直在问我斯派克和史努比谁的演技更好,可是你要知道,脱离现实意义的演技都是虚谈,不值得我们讨论。”
苟彧眼底的困惑更浓了,言不浔趁热打铁,语速飞快:“我有几个问题,你先回答,我们再进入下一步讨论。”
“……好。”忽然之间,苟彧喉咙有点发紧,回答得不情不愿。
言不浔才不管他怎么想:“大多数电影片断里,一男一女同时摔倒,必定会亲嘴。谁规定的?为什么?有逻辑吗?”
“……”苟彧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言不浔继续发问:“还有,为什么男主一有伤心事就跪在地上,仰天大问‘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老天就不能回答他一下吗?
“但凡生病,不管什么病,肺痨也好,阑尾炎也好,一定会咳嗽,要不就晕倒。
“怀孕一定会呕吐,绣花一定会扎手。
“心情不好一定会下雨,摔下悬崖一定死不了。
“为什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回换苟彧体验他的烦恼了,但显然这家伙没有任何应对经验,转了转眼珠,梗着脖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就要离开。
言不浔一把揪住他衣领:“我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
苟彧小心翼翼挪着小碎步:“我没跑。”
“没跑你跑什么?”
“你……你先闭嘴。”
这回连气势都弱了许多,声音里天然的那三分甜度变成委屈巴巴,一点点从字里行间溢出来。
看着这货欲哭无泪的表情,言不浔很满意:“女扮男装只需要扎个马尾就可以了,坏人痛改前非必定离死不远,反派总是死于话多,死对头一定会和好。
“如果一方想让另一方闭嘴,最经典的方法一定是用嘴去堵……”
正说得起劲,忽然光线一暗,苟彧欺身上来,摁住他的肩膀,用嘴堵住了他全部的声音。
几乎是眨眼之间,言不浔脑海里那些狂奔而过的思想、词句以及画面,统统消失,他像失去了知觉,也不知身在何处,整个身体如同被虚空包裹似的,渐渐与灵魂分离。
他这个人,对身体无所谓,对初吻也没有执念,可是猝不及防被陌生人强吻,心底也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像是几十万只蚂蚁在皮肤上爬行,沿着毛孔,一点一点钻进血管。
他毫无经验,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几息之后,他才终于从这种虚无的状态中抽离。耳畔,再次传来对方动听的嗓音。
“我就知道你背着我偷偷吃了小饼干!”
言不浔:“……”
心底那股莫名的情绪突然化成了实质,变成冰冷的笑容在嘴角浮现,言不浔深情款款捧着这人的脸颊,一字一句:“我要是你,现在就咬紧牙关。”
“为什么?”苟彧皱眉不解。
言不浔坏心眼地舔舔唇角,忽而向后一仰,砰地朝这人撞去。
翌日,秦慕看着鼻梁破碎的苟彧,又看看比房费还多几个零的高额服务费,默默在工作日志上写道:“病人对药效产生抗性,行为失控,应增加剂量,以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