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渡在她的身上,只留给赵无眠眼底一抹月华。
温玉……
他笑了笑,过来不久时便上了家里派来的车。他细细打量着这金属甲制成的代步工具,想着要回去从字典看起。
免得……有人给她下婚贴他都看不懂。
这是她的转世吧,这世上,倒真还有异界。
他失笑,目光能凝出水来,面色恢复了以往的阴冷,他看着手上拿着的手机熟练的开机,输入密码,然后对着手机发呆。
她的生日在五月初,现在已经是二十二号了……那倒是要等明年了。这个11:36,是子时2刻多的意思吗。
他算了算,看着不远处大宅,灯火透明光是门口就站着两名侍者。
倒是与他凡间的产业不同。
父亲……母亲,这个世界的一切,当赵无眠走进那栋别宅楼上有一人向他投下了挑衅的目光。
就当做这一世吧,他很期待。
空气中弥漫着一些工业香精的味道,仿佛被人特地的梳洗打扮。医生标志的工作服低调而内敛。
温玉与那道身影擦肩而过。
一瞬间,汗毛植树,只剩下惊恐。先前所思考的那些在一瞬间伴随着理智瓦解。
回到公寓,门还开着,比起场景,他先听到的是一阵厚重的喘息声,像是小兽受伤后的呜咽。
来不及关门,温玉看着家里被砸的七七八八的客厅以及坐在地上独自收拾残局的他走了过去。
她蹙着眉眼间的疑虑再见到地上那人对上的目光时又顷刻化为了担忧。
她弯下腰,又看了一眼在地上躺着的许知意。他在对视上的那瞬间就把脸捂上了,他手背上有一处新鲜的刮伤、出了血。校服上被打上了灰,原本校服下压着的红绳绑玉菩萨,被人拉断,掉在地上。
她缓缓的靠近了他,弯下腰,想伸手拉他,手却被拍开。
“许知意?”他分明已经听见了她柔声的呼唤,却忍不住呼吸更加剧烈起伏,没有应声。
他红着眼眶,抬着头,脑海里还是方才父亲所说——那不断重复的靡靡之音。
原来,她也只是在乎他的成绩。
他回忆着父亲的话。
对他好不过是帮家里拎出一个累赘,他当真是那么的爱父亲爱母亲,爱两那个……畜生。
为了他好?她……分明看得出来,这就是**裸的家暴,没有缘由,没有亲情。
但她却什么也没说。
他突然也很想把她摁在地上给她两拳,但他做不到,他不想像许南轩那个畜生。
温玉被那朦胧的月光映照着迷离了,门却被风呼的一声吹开了,砰的一声,把许知意甩得一激灵,他松开手。
她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温玉转身想去关门,脚腕却被人捏住了。
“别走。”他说。
“你要走吗?”欲语先有泪。
他仍然没有用力,那指尖有些发凉,也不知道这般温热的天,他是怎么把自己造作成这副模样。
他其实也不是可以不在意,是她的话就这样放开……
他做不到,他抓的不用力,仿佛她只要拒绝他就会松手。
温玉转过身,她垂眸看着他,蹲下身身上摸了摸他手背上完整的皮肤。
“我要去关门,你受伤了,药在鞋柜上。”她柔声,摸了摸他的头发那样小的一个孩子,只是使她想起曾经的自己。
她又想起与那道身影擦肩而过,是全身泛起的那种恶心,这里的一切,都太像了……
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那样败坏的身体,他会毫不犹豫地向她挥拳。
许知意抬头,看着她,客厅的暖光镀的她温温柔柔。
他不敢把现在这个她和刚才那人说的那番话的人联系在一起。
他放开了她。
“谢谢。”他说,又强调了一遍。
“我是不是很笨?”
他眼底隐忍着恨意,想着父亲、母亲,凭什么随便的打骂他,又给他施舍善意。
他看着她,却收起了恨意,只有不甘。
一家子……骗子。包括他,他分明想的龌龊。
他红了眼眶,又索性垂泪,她会怎么对他,怎么看他?
“什么?”温玉没有听清,回过头来看着他。
他低下头,把自己团在膝盖之间。
温玉关上门,拿了药。家里只有母亲有公寓的钥匙,但那把钥匙被她给了许知意。只能是他自己开的门,被尾随了吗?
她走过去时,他已经脱下来外套放在地上,眼下的泪痕被他自己擦去。白白净净的,好白,应该是不常运动,手臂上青青紫紫。
他的腰肢很细,分明大腿上是有肌肉的,他那张脸已经长成了一半,有了棱角。
他的上半身衣在沙发上,下半身坐在地毯上双腿自然的盘起,他的手挽起那小腹上的衬衣,就是很简简单单的初中生,他的手上有点空,似乎缺了什么。
温玉低头,看着上面的淤青。
他手腕恰恰捂着眠,当他放下时,她分明看见上面清晰的血痕,锋利、也有翻出来又长的肉。
客厅的灯光反射着他脸上的泪,温玉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拧开了碘伏。
他有一种破碎感,那张同温玉相似的脸倒真像一面镜子。
“我……来迟了。”她说。她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蹲下身和他平视。那双眼睛里有不甘,有恐惧。
更有失落和释然。
他的泪止住了。
“我帮你,好不好。”
“不用,我自己来。”
伸手把药和棉签递给他。
她不再看他。
那语气分明是关心和动容的……是怕伤了他的自尊吗?可他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照顾了,却用在她的身上。
他在话出口的一瞬又想伸手拉住她,但他又有什么资格,分明是他才拒绝了她的关心。
长期得不到爱的人,真正触碰到爱的时候,却又只会退缩。
她关心着家里的一地狼籍。被摔碎的电视遥控器。她关心着他……吗?
这也是他的家。
“对不起。”许知意低下头,他看着这里的一片狼藉,又反应过来:“下次不会了。”他接过药,他会把他打出去,一定会。
他看见姐姐那张脸迷茫了一瞬,这才注视着他。“不用说对不起。”她的嘴唇似乎蠕动了一下,话语便这样轻轻的弹出,该道歉的另有其人。
她俯下身,他看得见她眼下的淤青,深色的眸子有他,只有他。
“对不起。”她说。
这句话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因为她什么也做不了,也没有赶上什么,这一切更非是她一手促成。
对不起有什么用,许知意从来不相信这种无由的道歉。所以他也没有道歉,只是后来在每个深夜,他都会想起她当时对他的纵容。
她似乎凑的有些近了,那些香味勾在他的鼻尖,“嗯。”他却突然说不出话来,移开目光,然后他感觉到的下眼睑被人轻轻的刮过。
他的身躯轻轻的颤抖着,却又是僵住了,好香。
“看着很疼。除了手,还有哪里受伤了。”她只是说着,似乎是有心疼的,但只在语气里。
她伸手,捏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甲修整的圆润,却是冰凉的一点一点攀上他那青色的血管。
“疼吗?”她又问他。
碘酒擦拭的时候,好凉。
他抿唇,转过头来,看着她蹲在自己身侧,他咬了咬牙。他想报警,制裁那个许南宣——但这里是她家。
“好疼,哪里都好疼。”他真的委屈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的很近,他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