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途中,何洛突然问道:“对了,你刚才说学神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去追寻,是什么啊?”
“呃,他......”
“不会是你吧?你们俩,啧啧......”她捂着嘴眼睛几乎弯成了两道线,意味深长地说道:“关系不简单呐。”
许嘉清胸口一怔,秒答:“你想什么呢,我和他没什么。”
“没什么怎么还戴情侣围巾呢。”何洛勾了勾他的围巾:“我刚才就注意到了,就是学神在不敢说。”
许嘉清急忙争辩:“只是同一个款式而已,买的时候我看两个颜色都挺不错的,所以就我一条他一条了。”
“你送他的!那意思是......你喜欢他喽?”
“我!”
“哦!你犹豫了!你喜欢他!”何洛指着他大叫起来,周围路人朝他俩望来,许嘉清脸唰就红了,捂住了她的嘴巴道:“我没有,我和他就是好朋友而已,送个新年礼物不是很正常吗。”
“那他放弃保送名额呢?你刚才说,真正的好朋友会努力相互靠近彼此,其实就是说他和你吧?”她故意拉长的声调,接着肘了肘他慢悠悠道:“这还不算喜欢,不算爱?”
“喜欢分很多种的,你自己刚才不也想为了朋友放弃转部吗?”
何洛急了起来:“那能一样吗,学长你真是个笨蛋!”
“反正啊,我就是再舍不得也不会在高三为了好——朋——友而放弃清华保送的。”
“你居然是这样的人,重色轻友。”
“我才不是!”
许嘉清嘴上打着哈哈扯开了话题,心脏却无法摁捺嘣嘣乱跳。
回到家后他给高镜一去了条消息,约了明天继续去他家学习,高镜一简略地回复了个“行”,放下手机,他提笔做题,心里觉得暖融融的,就像高镜一向他靠近一样,他也要努力向高镜一靠近,让五个月不只是五个月,而是很久,很久,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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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以后这学习节奏简直乘以了32倍速,都没人喊个“Are you ready”,所有同学早早就不约而同地狂奔在了最后的赛道上。
上来第一周就是摸底,语数英化,四门十个半小时,考得头晕眼花,可交卷那一刻,许嘉清第一次有了”好像还不错“的感觉,他还是不喜考完和别人对答案,但是听到别人的讨论,也能辨别是否言之有理,而不是一味恐惧逃避。
考卷隔天就全被发了下来,宋词依旧遵循那套报分数的破规矩,这次是随机报,高镜一是第十二位被念到的,150,满分,还有个满分的是徐思扬,许嘉清握着拳头惴惴不安,出了一手的汗。
“许嘉清。”宋词忽然顿了顿,也没念出分数,而是来回翻看卷子,许嘉清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走上前去。
“还可以,有进步。”宋词说道。
他看了一眼分数,112!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瞬间眉开眼笑,这次的题目有很多寒假时候高镜一跟他讲过,所以做得特别顺利。
“笑什么,这次摸底这么简单,给我继续进步!”宋词骂道。
“哦。”嘴角还是无法抑制地上扬,他接过考卷,目光向高镜一投去,他走过他身边,将考卷翻转给他看,指着分数期待着看他。
高镜一对他笑了笑,又别过脸去清了清嗓子,许嘉清知道,他肯定是在憋笑,自己刚才那副模样就像个拿了高分期待被夸奖的小学生。
不过摸底的欢愉并没有持续多久,短暂到只有一节课的长度,当宋词分析完最后一道大题,这一次战斗宣告终结,同时也就表示下一次备战的开始。
高三的任何一次考试都不再有“放松”,“休息”,“可以玩了”的寓意,它们也不能代表你聪明,你成绩好,它们仅仅代表考试本身,有无数的人盼着在下一次的战斗中将你杀个片甲不留,这是高三开学第一天就该明白的事情,被他拖到了现在,好在,自己应该是赶上了,赶上了一辆载满AI的末班车。
一群像被设了程序一般的小机器人们,每天睁眼学习,闭眼睡觉,复习完考试,考试完复习。
到三月的时候,沪嘉一大波学生提前迎来了提前解放,能签保送的基本上都签了,尤其像他们精英班,前桌的龚杰签了交大,柏雪签了复旦,大半都有了“好归宿”,于是乎,好几个从原来的废寝忘食转变到了岁月静好,时不时冒一句“其实适当的休息有助于更好的学习。”
许嘉清看着埋头苦干的郝升,他问道:“哎,你怎么不签个保底?你的成绩可比龚杰好啊。”
“签他妹啊,老子是要上北大物理系的人,别的妖艳贱货入不了我的法眼。”
许嘉清本来还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执着,走廊里忽然炸开了锅,外头一溜串的同学张张小嘴开合个不停,打头的周韵仪勾着张孟妍聊得津津有味,她们在说什么,好像和高镜一有关?
许嘉清看向高镜一空空的座位,他人呢?
“卧槽!真的假的!”坐讲台边的王元嚎了一嗓子,许嘉清觉得自己的耳朵像被炮轰了一下,这个王元肯定是喇叭精转世,宋词将他安插在那儿真是别有用心,整一个人形扩音器。
“高镜一居然签了同济!”接下来这一声才真是五雷轰顶,班级里响起了此即彼伏的“卧槽”。
“卧槽,真的假的,你们怎么知道的?”
“他妈妈来学校了,在办公室里骂他骂得可凶了!好恐怖啊!”
“至于吗?不就是个保底么?到时候志愿又不是不能填别的学校了。”
“可不好说,你看他都放弃清华保送了,是不是铁了心要去同济啊?”
“为什么呀?太可惜了。”
“这谁晓得,大神的心思你不要猜。”
最后的两节课高镜一都没来,许嘉清看着他空空荡荡的座位心里不是滋味,等到了放学,等所有人走了,值日生嘱咐他记得关灯关门高镜一还是没有回,三月的白天已经变得绵长,六点多的时候,日暮漫进安静的教室,他一边做作业一边继续等待着。
走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教室门被推开,高镜一回来了,许嘉清连忙起身向他跑去,本想问问他怎么回事,问问他为什么选择同济,却见他左侧脸颊红红的。
许嘉清伸了伸手又不敢触碰,悬在半空中,试探地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高镜一没说话,不自然地侧了侧脸。
“我听他们说你妈妈她......”
“抱抱我。”
“啊?”许嘉清完全没反应过来。
“能不能抱抱我,嘉清?”
高镜一几乎是在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他,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像只受了委屈的黑白粉鼻斑点狗,怪可怜的,许嘉清想了想,轻轻将他拥进了怀里,双手抚着他的背部。
“这样好些了吗,镜一?”
高镜一点了点头,头发在许嘉清肩颈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许嘉清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力量倾倒在自己身上,双臂牢牢地抱着自己,愈发收紧,像个需要依赖的小孩。
“以前你也是这么抱我的。”高镜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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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以后许儒树已经在家了,这几天他似乎都没有去医院,桌子已然摆好了晚饭,一旁还放着一个巨大的红色塑料袋,里头装塞得鼓鼓囊囊,许嘉清正要过去看,许儒树从厨房里钻了出来:“回来啦。”
“爸,你这两天都没去陪惠林阿姨啊?”
许儒树嗯一声接着问道:“明天你去学校别忘了请个后天的假。”
许嘉清入座准备动筷,随口答道:“请假?为什么?周六有小考的。”
屋子里突然变得静谧异常,许嘉清觉得不对劲,回头看许儒树,发现他正怔怔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眼神叫人毛骨悚然,许嘉清看向电子钟上的日期,3月21日。
“明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是清叶她们......”
许儒树打断了他:“嘉清,你怎么了?后天是心心的忌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