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圆圆最终是被将军府的仆役抬回了何家,她这小身板,出将军府的时候已然晕过去,面上带泪。
何家看到自己女儿这般,在将军府落得这般下场,富贵没攀上,险些把命搭进去,嚷嚷着要到官府去把贺家告了。
可何圆圆这次惹到的是祁王,而非将军府,何家是心里不服,可知若是告官府,何家也是没理,只能嘴上说说,暗里咽下这口气。
何圆圆走后,贺娴吃好睡好,日日同露生饮茶,日子好不畅快。
直到露生要回时,她心中颇为不舍。
一个多月前,只她一人在渡口迎接露生,如今又是她一人去同露生相送。
及至要上马车时,郡主急匆匆走来,她本受不得这离别的场面,这一别,不知这一生,可还能再见到,这时强忍着泪,拥着露生。
因着上次落水之事,郡主特意拜托秦玉夜照看好露生,这次回京,是同在一艘船上。
郡主细细看着露生的面容,用手划过她的发丝,面庞,苍老的手印在娇嫩的面庞上,是两辈人的相触。
最后牵过露生的手,将她戴了大半辈子的玉镯戴至露生手腕上,嘱咐道:“外祖母再没有旁的东西给你,你要保重,在上京照顾好自己。”
露生亦是不舍,上京,不是她的家,外祖母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可她,不得不去。
最后强忍着泪上了马车,才靠在贺娴的肩上轻声抽泣着。
这一路回京倒是平安,先前闹的动静大了,禁中加派人手,在暗处的人定不敢轻举妄动。
此次比去南疆时的时间少了一日,知露生和秦玉夜回来,秦姝安一早便在渡口处抱着兔兔等着。
官船自是和旁的船只不同,秦姝安的侍女瞧见船来时,赶忙到车架上只知会她。
她急匆匆地跃下来,险些摔个狗吃屎,她却不以为然,朝船只上的秦玉夜挥手,笑着快步朝他跑去,且大声叫道“三哥哥!”
秦玉夜见她这般,觉得实在可爱。在人前,他总是让人觉着心无权谋,志在山水,是一副待人温和态,可却仍是存着淡淡的疏离感,只有在秦姝安和露生面前,他才由心地放下戒备。
秦玉夜将手负至身后,露生行至他的左后面。
而淮慕池则在秦玉夜身后,同露生并肩走,二人还相视了一番。
可在秦姝安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秦玉夜同露生同行,她走去,面上不免笑得更为灿烂。
“三哥哥和二娘远看便是一对璧人,我瞧啊,再也没有比你们更相配的了。”将要行至他二人跟前时,秦姝安咯咯笑道。
秦玉夜闻言暗自窃喜,嘴上却斥了她一番,“姝安,不得胡言。”
秦姝安抬起头,这时才瞧见秦玉夜身后的淮慕池,她却假装没看见一般,哼了一声回秦玉夜的话,“三哥哥总说我胡闹,我才不要同三哥哥说话,我同二娘说。”转瞬便到了露生跟前,“二娘,你觉着我说的对不对?”
露生用余光瞥了淮慕池一眼,听到这般言语,她原以为淮慕池会有些介意,可他却是任何异色都无。
“公主说笑了。”露生笑道,随后便是触到了秦姝安塞在她怀中的兔兔。
许是常打理,兔兔的毛极顺,且似是比月余前更雪白,惟有不变的,是它的体型依旧是巴掌大小。
“呐,你先前不是说喜欢我的兔兔吗?我可是特意带着它来的呢!”秦姝安十分骄傲道。
露生多捋了捋兔兔的白毛,示意自己的喜欢,瞧她欢喜的模样,便想逗逗她,故莞尔道:“欢喜得很,不知公主可否让它呆在我身边几日呢?”
秦姝安闻言挑起眉毛,似是有些犹豫,但看露生这么喜欢的份儿上,也不是不行。“我可不会给旁人的,可二娘你不是旁人,要替我好好爱护它。”
露生没曾想秦姝安一口应下。
渡口人来人往,难免嘈杂,众人一致先回城中。
各自上车架时,秦姝安一把掀起窗纱,因着两辆马车有些许距离,她放大了音量,“二娘!你且先去同相公问安,而后携着你制的珠花到宫里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言罢,秦玉夜替她将窗纱放下,敲了敲她的脑袋瓜,“舟车劳顿,二娘已然疲乏,缓些日子又如何?”
秦姝安撇了撇嘴,瞪着秦玉夜,“可是我为着二娘特意买了东西的,过几日,便不香了。”
瞧见秦玉夜没有松口的迹象,且她来时,颠得骨头都要散了,更别说露生这几日走的水路。
思及此,她只好摆摆手,“罢了。”又朝露生的车架喊道,“二娘!你且休息好!过些日子我再传你进宫!”
随后在秦玉夜的耳边悄声道,“三哥哥也要来哦。”
秦玉夜缄默着,并未回答秦姝安的话,眼睛也是定在对面露生的马车上,窗纱掀开,日光打在她的面容上,她两眼弯弯,抿着唇同秦姝安笑着。
每一次这般看她时,便觉她是一束光照进他心中,心中对付朝堂那些老狐狸的奸计图谋,一瞬间消弭。
宰相府内,席面已然摆好,殷夫人同白露湘在府门前等着露生。
白露湘自是不愿来的,可她不得不做样子,挽着殷夫人的手,装作一脸期待。
终于见远远驶来的马车停至阀阅前,由着素鸢扶着露生走下马凳。
殷夫人瞧见即刻迎了上去,“二娘,到底是吃惯南疆的吃食,这般瞧着,面色红润多了。”她看了眼身后薏合提着的用牛皮纸包裹的点心,“快些进去,天气逐渐热了,这甜糕留不得太久。”
从南疆回京,自是将这甜糕放入冰鉴中,虽未变味儿,可到底同刚做出来的有差。
在露生将手搭在素鸢手上时,白露湘便瞧见她手腕中的那块玉镯,纵使她从小吃穿不愁,在这上京也见过各色的首饰,但这玉镯的成色,可是顶顶儿的,再瞧露生头上那个玉簪,她觑了觑,倒是衬得她更典雅清冷了。
“是呀阿姐,席面都摆好了,父亲已久候多时,快些进府罢。”白露湘不想同她多说,只假意客气了一番。
白珙见到露生时,自是不会将悲喜多现于脸面,见她出落得如此大方,心里十分宽慰。
饭用至一半,白露湘突然紧蹙眉头,言肚子不适,头上沁起一层薄汗。
待出正厅后,白露湘眉间即刻舒展开,快步朝假山园林走去,她四下看了看,让贴身侍女紫榕替她把风。
及到稍微隐蔽的假山角落处,她拉了拉披帛,言语中带着不耐烦,“我交给你的事儿完成地如何了?”
同他言语的人身着月白色长袍,墨发用绸缎的发带固定,瑞凤眼中尽是柔情蜜意。
他显然不想同白露湘说这事儿,反而是递给她一个镶翡翠的绿色木匣子,这外观竟是同先前露生收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顺州刘记的首饰铺子,我特意挑的,簪在湘娘的发上,定是绝美。”淮慕池没有同她说的是,这个簪子,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
白露湘将目光别过,暗觉淮慕池傻,刘记的首饰价值不菲,凭他一个穷书生,平日还要父亲接济,竟花如此大价钱买下。
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接过。
白露湘看着他,玉面郎君,虽出身贫寒,但举手投足间并没有那些穷书生的做派,浑身文雅有礼,这样的郎君,白露生没有理由不喜欢。
可她白露生喜欢的东西,却对她死心塌地,她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白露生费尽心思才能得到的东西,她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思及此,白露湘心里终于快意了一番。
“我问你事儿办得如何了?现下不想同你说笑,我还要回正厅。”她一向不会给淮慕池什么好脸色,现下也是如此。
淮慕池暗叹一声,“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想来二娘也觉着我对她有情意,她现下,对我会有女儿家的羞赧之意。”
白露湘点点头,这便是她想要的。
淮慕池上前握住她的小臂,“湘娘,何须要这样做,你若是不喜欢她,往后她出了府,便是眼不见为净。”
白露湘将他的手甩开,“怎么?你可怜她了?”
“你胡说什么,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淮慕池为自己辩解道。
“既如此,你答应过我的事儿,便要做好,我答应你的,我决不食言。”白露湘望着他的眼睛坚定道。
她从袖中拿出一条红绳,“这是我上次去南香寺许的,端午那日,你便同她说是你许的。”
白露湘将红绳放在淮慕池手上,便急匆匆地走了。
她花了大价钱雇的杀手,竟如此不中用,在上京地方,她自是不敢动手脚,若是上次成了,何必要费这些苦心。
白露湘愈想愈气,纵使白露生母亲养在太后跟前,外祖母是钦封的郡主又如何,她那点皇室血脉,在皇室宗亲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且她是在南疆这乡野之地长大的。
她也要让白露生尝尝,失去的滋味。
假山处,淮慕池垂首看着手中的红绳,不自觉攥紧了些,湘娘答应他的,为了她,他暂时违背自己心又何妨。
秦玉夜:不许让我媳妇受累
秦姝安:55555三哥哥就知道偏向二娘,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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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