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树下 第2章 第二章 白榆树下

听到这个问题，夏垂野顿了一下。“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大致就是爸爸妈妈的事业在这里有更好的发展前景。”

“嗯。”白寂秋不咸不淡的回复“欢迎回来。”

夏垂野并没有在意白寂秋淡漠的态度，心底只有重逢的欣喜。

“哥哥，你是要去图书馆吗？”

白寂秋再次只回了一个“嗯。”

夏垂野肉眼可见的落寞起来。

“不是吧？白寂秋啊白寂秋，你对人家小朋友就这么个态度？”余晚钟为夏垂野鸣不平道。

“没关系的，哥哥。”

白寂秋瞥了他一眼，而后凝视着夏垂野的脸，眉目与三年比硬挺了些，但没完全张开仍有些许稚气，却掩盖不了那精致五官中透出的帅气。

还和小时候一样。他这样想着，目光闪动了下，接着面色迅速恢复如常，没说什么转身就要走。余晚钟见他要走，便赶紧跟上了。一边扭着头去，对着夏垂野喊道：“小弟弟，下次见啊！”

夏垂野愣愣的看着白寂秋的背影渐渐消失，融入人群，远去，再远去。他不明白，为什么？

记忆将他牵扯回那年初秋

...

风卷叶起，赤红色的榆树叶便洒满了榆荫小道。掺杂着明黄色的圆扇似的落叶一齐落下。

足球碾过落叶，缓缓停下。

“哎！停下来了。”年幼的夏垂野费力的迈动着小短腿，嘴里喘着粗气额头还有汗珠滚落。

他抱起足球，对着它念叨着：“你这个小球怎么不听话呀？不听话的小球会让妈妈讨厌哒！要听话哦，乖乖的。”说着，还摸了摸小球。

目光一转，他发现身旁还有个人。

只一眼，目光便有些移不开了。面上的人如一件精美的瓷器，阳光洒在他身上，眉眼间总是认真的，这种认真天然具有一种吸引力。

美好的事物总是令小孩子欢喜，夏垂野默默走到白寂秋身边，为了不打碎这份美好。他只低低喊了声：“哥哥。”

许是声音太小，又或是白寂秋看的实在太过认真。他没有丝毫反应。这是他的习惯，像是装置了感官屏蔽器一般，这时，书本便是他的一整个世界。

夏垂野见状并没有气馁，小小的夏垂野努了努嘴，抱着足球坐在白寂秋旁边，像个毛绒娃娃。

他想这个漂亮哥哥总有从书中世界抽离的时候，他可以等。妈妈说死缠烂打的小孩会招人讨厌，他不想当这样的小孩子。

小夏垂野从来都不是个有毅力和耐心的孩子。可是那天下午，他真的坐住了，没怎么动过。他看着白寂秋，盯着他压住书页的指尖，盯着那细长的睫毛。

悄悄坐了起来，迈着小腿，绕到了长椅后面，蹲了下来。

叶间的簌簌声愈发明显了，天空被霞光染尽。漫天酒红与明黄交映着。

连麻雀也来告晚，停在了枝头。

终于，那块石头动了，随之，夏垂野也站了起来。石头将书收起，准备离开。直到夏垂野捧着一团树叶花束出现在白寂秋面前时。他才发现身边原来一直有个小孩子。

“你...是？”

夏垂野仰起头看着白寂秋，脸上扬起纯真的笑：“漂亮哥哥好呀~我叫夏垂野，你可以叫我小野，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他扬了扬手中的叶子花束。

白寂秋顿着，在心底思索着：漂亮哥哥是什么称呼？脸上却仍然保持着冷漠，这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说起来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花”。

“别这么叫我。”白寂秋表情不太自然。

“好吧！那漂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夏垂野爽快的答应了，眨动着好奇的眼睛望着他。

白寂秋盯着那求知若渴的眼睛看了半晌，还是妥协了。“白寂秋，我的名字。”

“哦~好哒，可以叫你寂秋哥哥嘛？”

白寂秋轻点头，算作默认。

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叫寂秋哥哥？而不是简单的哥哥二字。当然，依他性格，是不会问出口的。

小家伙总有很强的好奇心，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跟在白寂秋身后，像个小炮仗噼里啪啦的嘴里的话就没停下来过。

忽的，白寂秋转头看他。

夏垂野抱着足球歪着脑袋，“嗯？”也注视着看向他的哥哥。

“我要回家了。”

听完，夏垂野嘴巴一瘪，不大高兴的样子。委屈巴巴的想，我等了一下午呢…等来的，这么快就结束了。

声音染了点极细的哭腔“好…好吧，寂秋哥哥拜拜。”

白寂秋看着面前这小孩子的反应竟然觉得有些可爱，低下了声。

弯下腰，对着夏垂野说：“明天我还在这，可以找我。”

“真的吗？”

“嗯。”

“可是…你听不见我说话。”夏垂野控诉着他刚才的罪行。

白寂秋无奈“你可以喊的大声点，或者，把我的书盖住。”

其实拉拉衣角之类的也是个好方法。但是，不行，至少对白寂秋来说是不可以的。

“这不礼貌，妈妈说不礼貌的小朋友会被讨厌的。”夏垂野当即就反驳了。

“可以的，我同意了，经过同意就好了。”

面前的小孩子似懂非懂的听着，之后，犹犹豫豫的伸手手“那…寂秋哥哥，拉钩？”

白寂秋站在那，踌躇了会，还是把手伸过去了。

“好，拉钩。”正当他拉完钩准备收回手时。

“等等，寂秋哥哥我还没有盖章呢！”小孩子祈求似的，慌忙去拉住那准备抽离的手。直到章也盖完才心满意足的道别。

年纪尚小的夏垂野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哇哈哈，快点，再快点，追不上我吧。”远处传来一阵小孩子的玩闹声。

夏垂野这才从记忆中抽回。

记忆里的寂秋哥哥好像不太喜欢我碰他，是因为…讨厌我？

难道，那个时候就开始讨厌我了？

…

“嘀嗒，嘀嗒”时针不停歇的转动着。

夏垂野嘴里叼着面包，脚步匆匆的走出家门。身后还传来池松落的喊声：“小野，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夏垂野几乎是跑走的。

他要去榆荫小道，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三年实在想念。

顺便，碰碰运气。没准心心念念的寂秋哥哥就在这。

像小时候那样，夏垂野喘着粗气坐到长椅的另一边。用手盖住了那一面。

“No other misfortune can be compared with the loss of time. ”

白寂秋正读到这句时，看到了一只凭空出现的手。眉头轻皱了下，抬头去看手的主人。

夏垂野递出另一只手拿着的“花束”和一张卡纸。

只见上面写着“求原谅”三个大字。

在白寂秋审视这两样东西时，夏垂野是不安的，暗嘲自己的幼稚。

然而，他猜对了。白寂秋确实吃这一套，原本冷淡的眸子立刻多出了种别样的情绪。

夏垂野能清晰的感受到白寂秋态度的缓和。他稍微向白寂秋凑近，迅速道了声歉。

“对不起。”似乎不太够“昨天哥哥走的好快我都没来得及说光顾着开心了。”

白寂秋不习惯这样的真诚，稍稍侧过身子。“你没什么错，不用给我道歉。”

“不，哥哥，你是在气我当年的不告而别嘛？”

白寂秋摇头。“我没有生气。”

“可是哥哥，你这样不像不生气的样子。”夏垂野迫切的想得到一个答案。

白寂秋动了动唇，夏垂野的眼神太过炙热，像要把他灼烧。“你…不是讨厌我吗？”

夏垂野闻言瞪大了眼睛，“哥哥为什么会觉得我讨厌你？”

白寂秋垂下眼脸，是啊？为什么。因为我本来就是个被多数人讨厌的人啊。

“王多宝说你因为太讨厌我，所以走了。”

“王多宝…”夏垂野努力在记忆里搜寻这个陌生的名字。一种尴尬感油然而生。几年前，那个小胖墩犹如饿狼般到处追着他跑，叫嚷着要娶他。

想到这里，他赶紧摇了摇头，不愿意在回忆。

“他怎么这么坏！随意造谣。我不讨厌哥哥的，我很喜欢寂秋哥哥。”夏垂野忍不住跺上一脚。当年那个小胖墩简直是罪大恶极，大言不惭的说要娶他，还害得好不容易见面的寂秋哥哥对他这么冷淡。

白寂秋的脸上满上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红晕，哪怕是表达弟弟对哥哥的喜欢，也让白寂秋感到不适应和羞耻。

“哥哥，你居然宁愿信他也不信我。”夏垂野委屈道，那声音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白寂秋再次垂眸，想起了三年前。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对不起，我只是不相信我值得…被…”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夏垂野盯着白寂秋的脸，摇了摇头“哥哥，你不用道歉的，不过…”

“嗯？”

“我需要补偿～”夏垂野调皮的笑着，像许多年前那个灵动活泼的小少年。

白寂秋疑惑“什么补偿？”

“我饿了…”夏垂野指了指他饥肠辘辘的肚子。“为了见寂秋哥哥我早上就只吃了一块面包。”

夏垂野的小心思太明显，但白寂秋看不出来。

他默默从黑色的双肩包里拿出一盒便当，递了过去。

夏垂野表示震惊，为什么会有人在外面看书带了碗便当啊？“哥哥…这不会是你的早饭吧？”

白寂秋否认“我吃过了。”

吃过了为什么还会带便当？夏垂野没空细想，一个面包维持不了身体机能，何况他还是一路跑来的确实饿了。

当即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嘴里还顺带称赞道：“寂秋哥哥，这里面的菜都是我爱吃的哎。嗯！油焖大虾好香很入味。”

白寂秋拿纸巾帮夏垂野擦嘴角。“吃饭别说话。”

夏垂野立刻噤了声。

阳光下…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两人如小时候一般，在榆荫小道看书、聊天、告别。

白寂秋沉默的翻书，不厌其烦的回答夏垂野的问题。

“寂秋哥哥，云会跑下来和我们一起玩吗？”

“不知道。”

“那星星呢？”

“不知道。”

夏垂野趴在长椅上，讷讷的回答“应该会的吧，那至少他们应该很想和我们一起玩。有雨水，还有流星啊。”

是啊…有流星。

你听见了吗？

…

这天夜里，白寂秋难得的入睡很快。

也许今晚能做个好梦。

“嗡”窗外穿过汽车疾驰的声音，还有商贩的叫卖声。一切像是快节奏的音符在跳动。

“两个馒头，一杯豆浆谢谢。”

“好嘞，拿好。”

来往间都是一些身穿蓝白校服的人。还有早起锻炼的老大爷，和带孙儿遛弯的老奶奶。年轻人一手提着公文包，眼睛盯着手表步履匆匆。

白寂秋走进便利店，买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和一瓶矿泉水塞进书包。

今天是新生报到的日子。

校门口挤满了人，几乎没有缝隙。同学们排着队过安检。分成了六队，初中部三队在左，高中部三队在右。

两边的长桌上摆满各种违纪物品，香烟类的当然最多的还是电子产品。

尽管大部分会被查出来，但还是有学生努力的动用他那可爱的大脑，或是保留着他那天真的内心，让检查老师找不出他的爱机。

新的学期又到了老师和学生斗智斗勇的美好时刻了。

“哇，那人带了四部手机。”一位同学惊叹道。

另一名同学不屑“这算什么，刚才有一个两个脚底板一边一部手机，都快把手机当成增高鞋垫了。”

“哈哈哈，不行了笑的我眼泪要出来了。”

这时另一个男孩搭在两人肩膀上道：“不止，他衣服里上还用胶带粘了七个。”

“这么有钱？家里开手机店呢？”

“不是，帮同学带的，带一个进去给二十呢。这下好了同学要恨死他了。”知情人士透露。

“扑哧。”女孩没忍住笑出了声。

也有同学疑问：“这么多年了，他当检测仪不查脚底板和身体吗？”

“听说原本准备翻墙进去的，被保安抓住了。”

“哎呀，别提了。谁知道他今年在墙那儿安了个摄像头啊。”说话男生一脸的生无可恋。

“怎么了，你也带手机了？”好友关心道。

一个男孩子招招手示意他凑近点，趴在耳边像要说什么秘密似的。

不过根本没用，这男的是个大嗓门，声音压不住“他早上水喝多了尿急，躲那里准备…”

听罢两人打趣着看了那男生一眼，“被巡检员记了个危害校园环境。”

他们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去。声音也渐渐的变小，消散。

白寂秋也听到了，不过无关紧要的事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他安静的站在那，看着地面，早上的影子被光线拉的很长。

进了校门，向前走去。他来的很早时间还很充足。作为新生代表被老师拉去熟悉演讲稿了。

育柳中学有一处池塘，里面栽着荷花。池塘边还有一排柳树，中间搭了一座桥，连接着一条小道小道边也种满了花像是雏菊、虞美人、绣球花等等，尽头有一座凉亭。这是白寂秋最喜欢的一处地方。

池塘里总有鱼儿游动，发出声响，滴水声总让人心静。风穿过柳枝，拂过水面，无处不荡漾。

白寂秋手拿着演讲稿，嘴里叼着那根棒棒糖。又开启他的感官屏蔽装置，进入自己的小世界。

糖在嘴里化开，带着甜甜的草莓味充满了口腔。白寂秋不喜欢嚼碎糖块，所以他更享受糖渐渐溶化的过程。

世界也伴随着流水声平静着，时间流转。

“啪嗒”白寂秋后背被猛的一拍，他转过头去瞪着来人。

“Surprise！”爽朗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

No other misfortune can be compared with the loss of time.

没有什么不幸可以和时间的损失相比了。

——伊凡·屠格涅夫

细细想来，白寂秋态度冷淡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啦～夏垂野有点好骗。哈哈哈哈。什么？你说三年没见不尴尬吗？尴尬！？怎么可能，咱们夏垂野想死白寂秋了。白寂秋不尴尬吗？啊？也得让夏垂野有机会给他尴尬啊。

（感觉剧情好老套哦，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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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白榆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