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树下 第1章 第一章 故地重回

时隔三年，夏垂野再次回到绥阳市锦城。

屋外的白榆树依旧茂盛，绿色云扇似的树叶堆叠，阳光从缝隙间穿过正巧洒在他身上。

“哟，哪来的小伙子，长这么标致？”

夏垂野循声望去，是一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皱纹挤在一起，眉目间露出那和蔼的面容，让夏垂野觉得熟悉。

“孟...奶奶？”他不确定的开口。

“哎？”孟庄怔愣了片刻，盯着眼前的少年看了又看，下一秒，眼神流露出欣喜但又有些不敢置信。

“你...你是？”

孟庄的反应让夏垂野知道，他并没有认错。“孟奶奶，我是小野啊。”

“小野啊，回来了？回来好啊，回来好，当年你们一家走的匆忙，奶奶以为你们再也不会回来了...”想起当年那件事孟庄不可抑制的悲伤起来。

“哎...算了，不提了。小野啊好久没吃奶奶给做的糖醋排骨了吧？来孟奶奶家坐坐塞。”

“这怎么好意思呢？”夏垂野嘴上推拒着，嘴里却已经分泌出了口水，忍不住吞咽了下。

孟庄二话不说把人拉进屋，“赶巧的呀，你和云儿啊也许久未见哩，你俩叙叙旧。”

“团团啊，瞧瞧这儿谁来辽？”孟庄招呼着，却不见回声。“哎？不在哩，估摸着又和哪个同学玩去喽，这孩子，打小就闲不住。那正好，小野啊，奶奶单做给你吃。”

夏垂野笑着回应，接着在奶奶身旁转悠。一会儿问：“奶奶，我帮你切配菜。”奶奶摆摆手说着不用，一会儿又问：“奶奶，我帮你把垃圾倒了吧。”最终，闲不住的夏垂野被奶奶打发到了厨房外面。

说是那么说，孟庄还是做了两份糖醋排骨，一份放在电饭煲隔层上温着，另一份端出去给了夏垂野。孟庄抚摸着夏垂野的头，满是稀罕。眼前的小少年与几年前那个小身影重合。

风啊，掀起孩子的衣角，发丝随之飘荡，回眸，是灿烂的笑容，“奶奶！”

“孟奶奶？奶奶？”夏垂野的呼唤声点醒了孟庄，“啊，奶奶在呢，怎么了？”

“奶奶，坐下来一起吃吧。”眼前的少年笑得依旧灿烂却不似当年。孟庄几十年来的经验告诉他，哪里不大对。

“这几年过的好不好啊？在外面有没有吃不惯住不惯的？有没有人欺负小野？告诉奶奶，奶奶帮你骂回去。别看奶奶现在这样，年轻时候，喊着一帮子姐妹团，村口阿黄见了都要提溜着脚逃走。”

“哈哈，那当然了，奶奶的威风可是无人能敌的，天上的神仙下来，都要敬着万不敢耍威风。”夏垂野笑着，手上鼓着掌吹捧着孟庄。“说出孟奶奶的名号谁敢欺负我呀？”

孟庄笑得和小孩儿似的，轻轻敲了下夏垂野的头“你呀，还学会拿奶奶寻开心喽，不得了嘞。”

说起孟庄，也是个可怜的，当然孟庄从不觉得自己可怜。

丈夫是个无赖，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跑路了，只给她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和一大堆欠债。年轻时，孟庄是个校花，后来嫁给那个男人后成了家庭主妇，与时代脱轨了几年，一些企业都不要她，只能一天打三份工，一边还债一边养儿子。

熬着这么些年，儿子终于长大了。生活是好过了不少，儿子每年打钱回来，却跟着媳妇又去了外地。留了个孙儿给老人家照料。

孙子是个调皮捣蛋的，相比之下，夏垂野显得乖巧多了。那么个小小的奶娃娃整天孟奶奶孟奶奶的喊早把孟庄的心喊化了，打心眼里，和孟随云一样都是亲孙儿。

这么多年，也不知受没受委屈，看的孟庄啊是既开心又心疼。

“香极了！奶奶你也吃一个。”夏垂野咀嚼着糖醋排骨，香味蔓延在口腔，好吃到眼睛眯成了缝。“奶奶的厨艺不减当年可以去参加厨师大赛了！”

“就你嘴甜，好吃啊，奶奶就多给你做，有空就多来，知道伐？瞧瞧这鼻子都沾上喽。”孟庄说着，去拿了纸巾给夏垂野。

夏垂野嘿嘿笑着，过了会儿想起什么似的。“奶奶，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总跟着个哥哥，穿着白衬衫总捧着本书的。”

“记得啊，这我当然记得。你那时候可爱粘着人家后面了，跟个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叫什么来着...白...白寂秋对吧？”

孟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笑弯了眉眼。

“嗯嗯！那个哥哥现在还住在这里吗？”夏垂野问道。

“住啊，怎么不住。小娃娃成绩可好了，次次拿第一，都成周围小孩子的噩梦了，好在我家团团呐和他不是一级，要不得那就惨喽。”

孟庄感叹着“不过，那孩子的性情却是越来越孤僻了，我看着都担心哩。”

“那...他现在在哪个学校念书啊？”夏垂野接着问道。

“嗯...绥阳一小毕业之后上了育柳中学。今年高一了吧。”

太久没见了，老人家的话说不完，满满的全是挂念，暖了夏垂野的心。孟庄拉着夏垂野谈他们小时候干的糗事，又说孟随云这几年时不时就问孟庄夏垂野回来没？

直到天色将晚才放他回家。

月亮像挂在榆树枝头的灯笼，星星是月亮倾洒下的银光碎片。

昏黄的路灯下，倒映着夏垂野的背影。

夏垂野捏着手指，在手上圈画，口中念叨盘算着。

“育柳...妈妈说要让我上什么学校来着？”脑海中记忆像被橡皮擦擦掉了一块，想不起来。夏垂野只得匆匆的赶回家。

从口袋掏出钥匙来，一转，推开了门。屋内还有灯光亮着。

“小野啊，去哪玩了，怎么这么晚回来。”池松落有些担心的询问。

“妈妈，我发消息给你了，说是碰到孟奶奶了，她让我去家里坐坐，叙叙旧。”夏垂野掏出手机给老妈看。

“啊！我忘了看手机，哈哈哈。”池松落讪笑着回答。

“妈妈，你上次说让我上哪所学校来着。”夏垂野状似无意的开口。

“咦？”池松落疑惑着“怎么想起问这个，上回和你说不是喊着随便随便吗？嗯...不记得了，我看看哈。”

夏垂野挠挠头似乎想要掩盖什么，“没有，我随便问问。”

“哦，真的？…啊，找到了，叫育柳。”老母亲的直觉告诉池松落这事绝对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她坏笑着看着像是松了口气的夏垂野开口“怎么啦？有喜欢的小姑娘喽？“

夏垂野立刻否认“怎么可能！”

“那是怎么了？”池松落盯着夏垂野躲闪的眼睛发问，“算了，妈妈不强迫你，算算时间~你爸该回来了，快去睡觉！”池松落转过身去，激动的搓着手，像少女般纯真。

夏垂野缓了缓，细细想来，想和白寂秋上同一所学校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为什么自己说不口呢？肯定是因为小时候妈妈一直嘲笑他是跟屁虫才不愿意说的，嗯！一定是这样。夏垂野定了定心。

“我爸？他那么晚出去干什么？”

池松落笑而不语，只打发着夏垂野赶紧回房间睡觉。这样的欲盖弥彰，让夏垂野起疑，当然不可能乖乖回房。

“我不，你们肯定有事情瞒着我！”夏垂野倔强的窝在沙发上，池松落搬不动他。

恰巧这时，夏维舟回来了。“老婆，你的草莓小蛋糕和车厘子给你买回来了。”夏维舟张开双臂，像是在讨赏。

池松落立刻就冲过去抱住了夏维舟：“谢谢老公，爱死你啦。”说着“啪唧”在脸上落下一吻。

夏垂野脸上写满了鄙夷，嘴里叫嚷着“好呀，你们还背着我吃独食。”

池松落像个调皮的小女孩，对着夏垂野做鬼脸。夏维舟打开蛋糕盒挖了一勺奶油递到池松落嘴里。“怎么了？这是我和你妈恩爱的表现，来，老婆再吃一口。”

夏垂野不语，只是面容愈发扭曲，所以？我的呢？我不配吃蛋糕吗，呜呜呜我要黑化。

“多大人了，孩子还在呢害不害臊。”池松落笑得甜蜜，见夏垂野被虐的快碎了赶紧找补“好了，好了别难过。上次你想要的球鞋到了，放你房门口了。”

这么一说，夏垂野来了精神。“谢谢母亲大人，母亲大人万福金安，小的告退。”

到了门口，果真一个鞋盒放着。夏垂野如获至宝，疼惜的将它拿起，推开了房门进去。

夜间，隐约有布谷鸟在叫，黑色的幕布下那是夜在窃窃私语。

夏垂野打开桌上粉色日记本，款式有些旧了，但保存的像全新的。他轻轻的翻开。

写下：

20XX年8月23日晴

我从原容市回到了绥阳。见到了孟奶奶。一切安好。

照旧，在末端画上了一颗小星星。

关上了台灯，就打算休息了。

呼吸慢慢变得平稳且厚重，直至夜幕再次归于平静。

清晨的阳光洒在床沿，在暑假最后的日子里，夏垂野打算好好逛一逛锦城。

锦城有一家巨大的图书馆，是各类图书爱好者的聚集地，更是学生党常在处。图书馆的周围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吃，热闹非凡，极具烟火气。

算了算时间，图书馆八点开门现在才七点半还有段时间。夏垂野去了奶茶店，点了一杯冰淇淋红茶。

等待时间总是漫长的，夏垂野无聊的盯着表盘上转动的指针。不出预料的，他又被围观了。

“小弟弟，你长得可真好看，可以给你拍张照吗？”有几个大胆且活泼的女孩子上来搭话。

“谢谢姐姐，你也很漂亮啊。可是，我不太习惯拍照。姐姐吃颗糖就别怪我哦。”夏垂野回应着。

“给我的呀？小弟弟好好哦，看样子不仅长得好看还会照顾呢？要是有女孩子做女朋友岂不是幸福到飞起了？”女孩子捂着嘴打趣。

夏垂野闻言涨红了脸，摇头说：“我还小呢，不可以早恋的。”

女孩们被夏垂野一本正经的表情逗乐，忍不住又逗弄了几下“小弟弟，谢谢你的糖，这杯奶茶姐姐们请你喝吧。”

“不用了不用，谢谢姐姐们的好意。”夏垂野慌忙拒绝道。

“哈哈哈，这小弟弟可真有意思，好了，拜拜，小弟弟有缘再见。”女孩们围成一排准备离开。

“嗯！姐姐们再见。”

“您的奶茶好了，这是吸管。”

“谢谢”接过奶茶，夏垂野便离开了。这时，他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有两个男孩子路过，不知在说些什么。

夏垂野低头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图书馆快开门了。

路上，夏垂野再次看到那个两个男孩子。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另一个是运动T恤。身高目测一米八往上，在锦城这样的高度放在人群中是很显眼的。这让夏垂野不得不注意到他们。

看样子，他们似乎顺路，两个人因为在聊天，脚步放的有些缓。本来还走在夏垂野前面的，不一会就被他赶上了。

意外的，走到他们附近时，夏垂野也放慢了脚步。

因为他听到了的声音。即使时间太久，声音变了但依然觉得亲切。

”哎呀，白寂秋，我跟你说好不容易有个暑假，结果声声被他妈抓去练书法了。难过死我，我天天发消息喊他出来，根本没时间！“那个穿运动T恤的男孩吐槽着。

“你们不是邻居吗，去他家就好了。”男孩清冷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如果刚才听到“白寂秋”这一名字，夏垂野还不敢相信，那么听到这个熟悉声音他就可以笃定了。

“寂...寂秋哥哥？”夏垂野迟疑的开口，忐忑的喊出那个名字。他不知道名字的主人是否记得，但终归还是想要试试。

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名字，白寂秋转头望去，他身边的少年也转过头来。

而后，白寂秋那平静淡漠的脸上罕见的有了一丝惊诧。余晚钟下意识要去拍白寂秋的肩，反应过来手停在半空。看着白寂秋：“你认识？”

白寂秋沉默了半晌，点头。

夏垂野像是要被惊喜砸晕了。梦似的，不光夏垂野今天就见到了白寂秋，并且白寂秋还记得他。

“寂秋哥哥！”夏垂野欣喜又叫了一遍。

“你，怎么回来了？”白寂秋问。

新人写文，写的不好轻点喷（球球了，作者比较脆[合十][合十][合十]）希望大家喜欢他们[青心]

文中提到的云扇似的其实不是树叶呀，是白榆树的翅果，主要生在四到六月。（咱们就当这是个奇幻的世界，翅果生在夏季，谢谢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故地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