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雕花圆桌上,铺着红金色锦文绸缎桌布,桌子中央的烛台,灯火摇曳。
苏玥瞳孔微颤,眸中映照着烛光,熠熠闪烁。她轻抿嘴唇,又微微开合,只眨着眼,透着一抹俏皮的笑意。
她嘴角上扬,难以压制。
明明知道有这么一天,但还是觉得恍惚。
“以后不许不理我。”苏玥扬着眉,伸出食指,隔空指着陆衍。
她声音悦耳清脆,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陆衍顺手握过她伸过来的手,轻轻揉她的手指掌心,像揉猫爪子似的。
“嗯。”他声音勾着笑意,在这样温暖的冬夜,让她觉得十分安心。苏玥拖着凳子,离他更近,膝抵着膝,一手去描摹他的眉骨。
陆衍眼帘垂下,她指腹到过的地,如同羽毛轻抚过,他喉结滑动,再一出声,低沉发哑,“我才是世上最爱你的人。”
手指又去了他喉结那圈来圈去,陆衍捉住她作乱的手,一用力把她带到怀中。
苏玥坐在他大腿上,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反而还有点反客为主,搂著他的脖颈,他冷白色的皮肤泛红,耳后红得似能滴血。
她鼻尖拱在他肩窝处嗅了嗅,冷冽幽香,沁人心脾。她仰头,唇瓣轻轻落在他下颌边缘,他浑身都是紧绷的,像是在发抖。
苏玥笑眯眯,鼻尖在他发烫的耳朵上蹭了蹭,“你那么紧张作甚?”
她声音甜得腻人,他握在她腰间的手掌收得更紧。他说最爱她,她一点反应都无,只来挑逗戏耍他。
陆衍暗眸深邃,语气轻柔,“你要信我。”
“当然。”苏玥拉开了点距离看他,“但比起爱我,我更想你对我事事有回应,不及时也没有关系,你要永远……”
“向着我”几字没说完,陆衍的俊脸就贴了过来,追着她的唇瓣咬噬,将她的话语淹没。
苏玥被压着向后,几乎要倒下,只能双手紧紧坏绕他的脖颈,他死死掐住她的腰身,把她按向自己,加深这个吻。
两人交颈相贴,暖香萦绕在两人周围,亲吻也逐渐变味,变成了发狠的撕咬,疼痛比任何都能刺激感官。
陆衍轻易抱着她站起,走向内里床榻。苏玥屁股一坐到床榻上,就勾着他脖子把他带进来。她翻了个身,把他压在身下。
“再问你一遍,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苏玥骑在他腰腹上,撑着他胸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陆衍眼神望向床幔,“上船的时候。”
怎么才上船的时候,她可是见到他的第一眼就……
苏玥咬牙,内心哽住。
眼看苏玥唇角笑意僵住,陆衍倒是还笑得出来,他手指绕着她腰间的系带。 “是你太花心了,可我想让你眼里只看到我一人。”
腰间的系带解开,衣衫散开。
“我才没有。”苏玥否认,“是别人太喜欢我了。”
“你也知道。”陆衍揪住她的脸颊,苏玥晃了晃头,他说:“我从来都是直接拒绝,你呢,到处留情。”
“那你一开始也是拒绝我的意思?”苏玥瞪大眼睛,从他身上下去,陆衍眼疾手快,扯过她手臂,复又把她压在身下。
“但那时我很委婉,你不也没听出来么。”陆衍悠悠道。
“你走吧。”苏玥扬了扬下巴,指着门的方向。
陆衍胸膛笑得发颤,耍起了无赖:“我不走。”
苏玥握拳在他胸口使劲砸了好几下,最后还是因为自己骨节太痛才停了下来。
她仰躺在下,本来耗费的体力就多。她闭眼喘了几口气,再一睁眼,他上身一件衣裳都没了,全都被扔在了床榻下。
她又不是没见过他衣衫下的模样,肌理分明,尤其一发力时,青色脉络就会在冷皮上凸显。
他一碰到自己衣衫,苏玥就嗓音尖锐,往后退直靠墙。
“怎么突然不好意思上了。”陆衍发笑。
苏玥不应,他就说各种稀奇古怪肉麻的话,什么玥宝,祖宗之类的,她听得头皮发麻。这跟平常冷言少语的他天差地别。
一件一件衣衫从床榻上飞下,直到床幔落下,遮挡住了床榻上的风光。
苏玥完全不受控制,又哭又笑的,全是本能反应。陆衍的呼吸沉重,侧头咬住她肩颈的嫩肉。他箍住她的臀部,和她紧紧相连。
苏玥神智完全被撞飞,耳边是他的呓语,一直在唤她的名字。
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是热情的,其他时候说冷淡就冷淡。苏玥还记着他下午骑快马,不理她的事。
她环着他脖颈,去拽他高束的墨发,他“嘶”了一声,并没有停下。
“疼吗?”
其实是痛的,但苏玥脑子不太清醒,感觉不到。
她没说话,牢牢圈住他的脖颈,不知不觉,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陆衍感受到怀里的人安安静静的,立刻转头去看她的脸,小姑娘这会红扑扑的脸上落了两行眼泪。
他停下动作,吻去她脸上的眼泪,“怎么了玥宝?”他轻声问,嗓音非常哑。
苏玥眼睛泛红,只一个劲摇头,把眼泪蹭在他肩膀上。
正当陆衍觉得是不是弄伤她的时候,苏玥咬牙说了句:“你要是再无端对我冷冰冰的,我就离开你。”
她的眼泡红肿,格外惹人垂怜,绷紧的下巴又显得很倔强。
“玥宝如此说了,为夫岂敢不从。”他的声音带着气息拂在她耳边,“以后我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分开。”
两人互相压着,从黑夜折腾到白昼。最后,苏玥全身都像是被碾过一番,眼皮沉重,再也提不起来精神,枕在他手臂上沉沉睡去。
陆衍侧躺,静静看着她的睡颜。他手臂发麻,但一动不动,生怕又弄醒了她。
——
腊月初六,陆衍从贤良寺接来苏惟勤,在陆府替苏玥过了生辰。
饭后,陆夫人先行回房,陆珈朝苏玥使了一个眼色,想拉着她一同出门去街上瞧瞧。苏玥看陆衍和父亲他们似乎要谈话,她也想在旁听。
她跟陆珈说,让她先回院,待会自己去找她。
陆珈点头先离开了,苏玥又重回饭厅,站在边上听陆衍和两位长辈的交流。
“那御史的折子已经递了上去,原本以为又要淹了,结果被司礼监秉笔翻了出来,越过内阁,特地又呈送给了皇上。”陆衍说。
他坐在侧面椅上,苏惟勤在他对面。唯有他叔父陆敞站在厅堂中央,在两人之间。
“司礼监向来和夏府走动频繁,怎的会把这种奏章递给皇上看?”苏惟勤问。他离京数十载,京官里虽有旧识,但也换了大批。
陆敞手背在身后,长叹一口气,“苏兄有所不知,司礼监虽和夏府往来,宫里下属许多造局背后也都有夏家的影子。但近些年,夏家愈发只手遮天,估摸着司礼监里那几位也受了他家掣肘。”
苏惟勤点头,“陆兄说得有理。”
“对了,我熟识的一个锦衣卫同知说,你二儿住在诏狱,替人写书信,倒成了里边儿的红人了。”陆敞笑着打趣道。
苏惟勤叹了声气,“我现在不求其他,只盼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那是自然,苏逸才华出众,也只二十吧。”陆敞不太记得,他望了陆衍一眼,陆衍小声说了句:“十九。”
“年后二十。”苏惟勤微微颔首。
“后生可畏啊,以后大有可为。”陆敞赞叹道。
苏惟勤想着参夏家那封奏章的事,还是觉得不妙。
“只是,那司礼监将通政司淹掉的奏章,又翻捡了出来递给圣上,若是查出了些什么还好,若是查不出来,司礼监那几个人就不怕得罪夏家吗?”苏惟勤说。
“司礼监是负责在皇上身边伺候着的,他们定然以皇上为重,而不会太看夏家的脸色。”陆衍依自己的猜测说。
苏玥站在靠近门口的椅子,听他们讲了好半天的话。
她向前走了几步,“爹爹,叔父,小女有一个看法,不知该不该说。”
苏玥话一出,屋里三个男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她身上。陆衍先是看了苏玥一眼,再去看两位长辈的反应。
“你小孩子家能说出个什么来。”苏惟勤朝苏玥严厉道。
“嗳。”陆敞伸手压了压一边的苏惟勤,“你儿和我儿一般大,她却没有你儿这般稳重。我倒想听听她要说什么,想必定然是不输给她哥。”
苏玥笑着朝陆敞行礼,随后道:“司礼监的公公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种原因,那就是圣上授意了他们如此。”
几人闻言,眼睛都微微瞪大。
“圣上定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故而授意身边人,要注意那些被夏家刻意掩盖掉的事。而司礼监正是听了圣上的话,才去搜集了这些折子,此事传了出去,也正好敲打那群人。”苏玥娓娓道来。
陆敞频频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过几日我请司礼监的人一聚便知。”
他指着苏玥,转头看向陆衍:“你们果真相配,珠联璧合。”
接着陆敞又转头和苏惟勤感叹,两个长辈相视而笑。
陆府下聘礼的前两日,苏逸终于被下旨立刻放出,同时诬陷苏逸的那个礼部官员被收押进狱。
聘礼被送去了苏逸在京城的府宅中,马车车队浩浩汤汤,从城东到城西,城西的府宅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
宋洵回府时,正和离开的车队迎面撞上。他叫停了轿夫,掀开轿帘,走了出来。
陆衍勒着缰绳,在宋洵身边停下。
“算好了腊月二十二是成亲的好日子,我和玥儿的请柬这两日便送到你府上。”陆衍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