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之路 第3章 承认

由于白雪公主在上一任雇主家的优秀表现，她最近多了不少客户，都是上一家的女主人介绍的，有小女孩同学的家长，因为同样在舞会上看到小女孩的巨大进步，主动询问的；还有女主人的朋友等有同样需求的家长。白雪公主很感激女主人，虽然她外表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她却用最实际的行动给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所以近期白雪公主很忙碌，奔波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段云飞一直没有收到白雪回复的任何消息，他有点焦虑，又不敢继续贸然给白雪打电话，所以趁午休时间来找马萧打听情况。

「白雪最近生意可好啦，忙得很，我听莉莉说，她不光给别人上课，自己晚上还在一个舞蹈教室学习，我都有段时间没怎么看见她了。」

听到她是真的很忙，段云飞觉得心里仿佛有了一丝安慰，她不是故意不理他，只是真的没有时间，所以他又给白雪发了条消息：听说你最近很忙，注意身体！

一听到手机响，白雪公主就有点紧张，她怕是段云飞，她又希望是段云飞，她很矛盾，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幸好最近很忙，她索性让自己更忙一些，又给自己报了舞蹈班学习新的舞步，在家的时间都少了，这样也能尽量避开莉莉，她总觉得那天发生的事让她愧对莉莉，莉莉算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她不想背叛她。可这样对待段云飞，她也觉得很抱歉，于是她在对话框里打出：谢谢！你好吗？可思来想去，她还是把这几个字删了。

午休结束，段云飞回到病房开始工作，主任突然来到办公室叫段云飞：「云飞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段云飞赶快放下病历去了，一进去，主任微笑着招呼段云飞坐下。

「云飞啊，你也知道，院里这几年一直在开展送医下基层、对口支援活动，今年咱们科有一个名额，去援藏半年，我想安排你去。你是海归博士，年富力强，业务水平也好，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再加上这段经历，以后大有可为啊！你觉得呢？」

「感谢主任栽培，我没问题！」

主任很满意这个回答，脸上绽开笑容，「那好，我把你的名字报上去，半个月后就出发，你最近把手头的患者处理好。」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段云飞的脑子开始飞快地运转，他在思考最近需要安排的事情，他得列一个表出来，避免漏掉什么，当然，离开前得见白雪一面，无论她的决定是什么，他不能让她误会、伤心。

这几天，段云飞也忙得很，除了要完成正常的医疗工作，还要提交好多材料，还要安排他离开期间的工作。他把这事儿告诉马萧了，还把自己家门的密码也告诉了马萧，让马萧一周去帮他浇一次花。马萧说：「行，等哪天有空，我去你家，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就一起说了。」

一周之后，马萧和段云飞才都有空，马萧正在段云飞家里一一记录要干的事情，马莉的电话来了。

「莉大小姐怎么啦？」

「哥，我记得你今天不是夜班吧？能不能来接我下班啊？我今天要加班，搞不好要很晚呢！」

「唉，你是真周扒皮啊，行啊，你快下班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谢谢哥！哥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云飞家呢。」

「你去云飞哥家玩儿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

「不是玩儿，云飞要去援藏了嘛，让我帮他照看家，我这不得过来熟悉熟悉嘛。」

「什么？云飞哥要去西藏！」马莉的声音瞬间提高八度，连电话外的段云飞都听得清清楚楚。「你把云飞哥家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打车过去！」

「今天就算了吧，等哪天大家都有空，咱们再约饭吧，他走之前我肯定安排。」马萧怕马莉讲起电话就没完没了，于是赶紧给出解决方案，挂了电话。

白雪公主现在基本每天都回家很晚，其实她也不是必须这样，如果她想早回家，她完全可以打个车，或者坐地铁，可她偏偏在街上慢慢溜达，实在累了就找个公交车，有时时间比较早，她甚至坐与家相反方向的公交车，她期望当她到家的时候，马莉已经睡了。今天也不例外，她正找了一家奶茶店准备在这儿打发一会儿时间，马莉的信息来了：云飞哥下周就要去西藏了，你这周末必须空出来，咱们约饭。白雪公主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马上起身回家了。到家一看，家里居然没有人，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子里蹦出一个又一个问题：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突然要走？是我这几天的反应让他伤心了吗？他是为了离开我吗？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还会回来吗？她的所有疑问都没有人能给她解答，空荡荡的房间只有脚步声在回应。她好想现在就给段云飞打电话问清楚这些问题，但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作为女人，随意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是失礼的；作为女人，她只能等着父母为她挑选一个人共渡余生。她恨自己是个女人，如果她是个男人，她就可以像段云飞一样肆意地喜欢任何人！可是，马莉也是女人啊？她就能自由地去喜欢任何人啊？第一次，白雪公主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世界可真好啊！

就在白雪公主突然开窍的这一刻，家门开了，马莉和马萧一起回来了。马萧略显疲惫，马莉则是一脸怒气。

「雪你今天回来还挺早的。」马萧意外于今天能在 9 点之前见到白雪。

「啊，是，今天老师有事，下课早。」

「早点好，冬天天短了，黑得早，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我这不就去接莉莉大小姐了吗！」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安排云飞哥去西藏，欺负人！」马莉一进屋就气愤地嚷嚷起来。

「唉哟我的笨蛋妹妹啊，我都跟你说一路了，这对云飞来说是好事儿！」

「那儿也太苦了啊！云飞哥回来应该直接让他当院长才值得！」

马萧此时已经彻底无奈了，他苦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白雪公主这才有机会向马莉打探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完后心里略略轻松一些，原来只是工作安排，而且半年就会回来的，但继续听完马莉对西藏那个地方的描述，白雪公主又担心起段云飞的身体来了。马莉难得见到白雪，今晚又正在情绪顶峰，于是拉着白雪一直聊到很晚，两个小姐妹享受着久违的亲密关系。

周六，四个小伙伴终于又聚在一起了，马萧首先定调：「这次可不能像上次那么疯了啊，云飞现在不能喝酒，你们也不许馋他。」

「白雪，听说你最近生意很好，恭喜你啊！」段云飞还是忍不住问白雪的情况。

「还行吧。云飞哥你去那边注意身体啊！」

这是酒吧事件之后，白雪第一次主动对段云飞说话，段云飞眼中闪过一瞬狂喜，马上说：「放心吧！」

「是啊云飞哥，你到那边一定小心啊！我可等着你回来呐！」马莉大概是临近别离，情不自禁表露心迹了，但这句话又很妙，可以理解成表白，也可以理解成「我等你回来一起玩」。

「哎唷，莉莉大小姐啊，你是年轻力壮，精力充沛啊，你以后多找找别的人玩儿哈，哥哥要是从西藏回来，且得休息一阵儿呢！」段云飞赶紧插科打诨。

菜上齐了，几人边吃边聊，饭后，段云飞找借口说要回家收拾行李，四个人就散了，实际上，段云飞已提前给白雪发了消息，想约她单独聊聊，白雪也找借口说舞蹈室的同学找她，然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等来了段云飞。段云飞率先开口：「不好意思啊，去西藏的事我是想当面告诉你，怕你误会，所以没有给你发消息，你别生气哈！」

「不会的不会的。。。你去那么远，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白雪不敢深入，只好说些不痛不痒的。

段云飞却没有接这句话，他直直地盯着白雪，说：「我叫你出来，只是想郑重地再说一次，我是真的喜欢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我。。。我。。。」白雪招架不住，心脏狂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雪，你是不是顾虑莉莉？」段云飞一针见血地挑明了。

白雪被说中心事，积压已久的委屈终于有人懂了，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一哭，倒把段云飞吓了一跳，他赶紧上来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白雪也不说话，只是哭。段云飞见状只好一点点猜：「我说错什么了吗？」

白雪摇头。

「那，是我说对了？」

这次，白雪还是不说话，但却哭得更厉害了。

段云飞顿时涌起一阵心疼，原来如此，他的小仙女自己默默忍受了这么多啊！他抱住白雪，轻声哄着她说：「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们家小仙女受委屈啦！」

此时白雪公主内心的堤坝彻底决口，她趴在段云飞温暖的怀里，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总觉得。。。我像个。。。阴暗的。。。小偷。。。偷走了。。。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

段云飞轻轻拍着白雪的背说：「谁说我是莉莉的男朋友了？莉莉只是把我当哥哥，就算莉莉喜欢我，也不代表我就一定要喜欢她啊，我也有选择的权利啊，莉莉都这么大的人了，她会想明白的！」

段云飞把白雪哄好后，两个人又在外面逛了好久，段云飞才把白雪送回家，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段云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他刚准备洗个澡就睡觉，突然听到敲门声。段云飞心里还在纳闷儿：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呢？一开门，居然是马莉，段云飞的第一反应是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啊，就是我有话要跟你说！」马莉说着就自己进来了。

「哦，吓死我了，这大晚上的，你自己来的啊？萧子没送你？」

「我趁我哥睡了才跑来的。」

段云飞预感要出事儿，赶快回身去给马莉倒水，以此拉开两人的距离，嘴里还不住地让马莉去沙发上坐，谁知马莉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段云飞，说：「云飞哥，我喜欢你，我想当你女朋友！」

段云飞赶紧试图拉开马莉的手，但马莉仍然死死地抱住不放，段云飞只好说：「莉莉你先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

听到段云飞说要好好说，马莉才放开，段云飞用水杯引领着马莉去客厅，先让马莉在沙发这头坐下，自己到沙发的另一头坐下。

「莉莉，咱俩不可能，我一直就是把你当妹妹。」段云飞说得很陈恳，希望马莉能听进去。

「那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啊，如果咱们从现在开始往恋人的方向培养，也可以的！」

「这怎么可能呢！我对你真的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都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段云飞很无奈，他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怎样能在不伤害马莉的情况下，打消她的这种念头。

「那你跟我试试都不行吗？」马莉已经开始哭了。

「这事儿有随便试的吗，我的妹妹啊！」段云飞把家里的纸巾盒放到了马莉身边。

马莉哭了一会儿，像突然想起什么，问：「你是有别的女朋友了吗？」

「没有啊。」段云飞声调都有点变了，他不想撒谎，但自己马上要走，不能留白雪一个人面对马莉，只能先不公开，等他回来了，再由他来扛起一切。

谁知马莉哭得更厉害了，哭喊着说：「你就算打光棍都不选我，我到底差在哪儿啊？」

「莉莉啊，不是你差，是咱俩不可能做情侣，你明白吗？我会一直把你当妹妹的！」

「那，是因为我哥吗？因为你和我哥是好哥们儿，所以你不好意思下手！」

「哎唷，不是，什么都不因为，没有任何外部原因，就因为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你能理解吗？」

马莉不说话了，就一直呜呜地哭，过了一会儿，哭声渐渐停了，马莉失魂落魄地呆坐在那儿。段云飞看看表，已经 12 点半了，他小心翼翼地说：「莉莉，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还有，今天的事，你不许告诉我哥！」

「好，好，我保证不说。但莉莉，哥哥真熬不住了，这么晚了，咱不折腾了吧，你到我房间睡，我睡客厅。」

马莉想了一会儿，起身去了卧室，段云飞去把自己的被子拿出来，又从柜子里拿了另一床被子铺好，出去的时候他想把门关上，马莉又哭了，说：「你不许关门！」

「好好好！」段云飞赶快出去了，在沙发上铺好被子，一直没敢睡，等了好久，觉得马莉应该睡着了，段云飞才抱着被子去了书房，轻手轻脚地把门锁上了。

第二天早上，段云飞还在睡梦中，就被砸门声吵醒，他一开门，发现马莉肿着个眼睛，一见他就又哭了：「你至于这么防着我吗？」

「唉，傻妹子，我这是保护你啊！」

「我用不着！我愿意！」

「你……你饶了哥哥行不行？」

马莉不说话了。段云飞催促她：「洗把脸吧，我送你回家！」

「用不着！」马莉带着最后的倔强和骄傲，自己走了。

自从和段云飞互通心意之后，白雪开朗了很多，她想通了，段云飞又不是一个洋娃娃，先到先得，他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选择权，她应该尊重他，也应该尊重自己的选择权。但马莉却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都可以用一蹶不振来形容了，无论马萧和白雪怎么问，她就是不说。白雪想：也许是因为段云飞走了，她想他吧。一想到这一层，白雪也不免忧虑起来，她和段云飞总有一天要公开的，到时候怎么面对马莉呢？

两个月后，就快要过年了，马萧和马莉在积极准备着回家的事，白雪这段时间给学生上课，也攒了不少钱，她偷偷计划着，等马萧和马莉走了，她就去找段云飞，给他一个惊喜。

白雪已经在平时的聊天中套出了段云飞的地址，又到网上了解了一下整段路程的注意事项，她想象着段云飞见到她那一刻的表情，就不禁甜蜜地笑起来。

白雪一路颠簸，一路打听，终于到了段云飞所在的医院，她在医院门口自拍了一张，发给了段云飞，段云飞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白雪刚要接，就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了，白雪惊叫了一声，柔软的嘴唇马上就被另一个炽热的嘴唇堵住了。

「你怎么来了？」段云飞心疼地问。

「我……我想给你个惊喜啊！」白雪正在练习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她看着段云飞的帅脸上增加了两片高原红，皮肤也粗糙很多，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就像要帮他擦去那些辛苦和磨难。两人在这离天最近的地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终于能毫无顾忌地表达彼此的心意了！

段云飞没有带白雪回自己的宿舍，而是找了当地最好的酒店，还给白雪备好了氧气袋。天黑下来，段云飞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自己要出去买点东西。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就楼下。。。我一会儿就能回来。」段云飞居然少有地结巴了。

「嗯？你好奇怪哦！好吧，快去快回！」

一会儿，段云飞带了一大包零食回来，就去浴室洗澡了，白雪开心地把零食都倒在床上挑选，发现里面还有一盒杜蕾斯，白雪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开始紧张了，只是这紧张里，仿佛还有一丝期待。正在这时，段云飞突然从浴室出来了，看见这一幕，他明白白雪也明白他的心意了，于是两人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