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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阳漫无目的在满场看着，四处搜寻灵感，忽的被台上前凸后翘S型的火辣DJ绊住。
他视线直勾勾，唇角得意翘起，对远处侍立的服务生勾了勾手指。
眼观六路的服务生立马快步上前。
陈嘉阳示意人俯身，偏头附耳低声吩咐了几句。
下一秒，服务生快步离去，朝台上的DJ小跑而去。
三分钟后，能让死了三天的人都爬起来跟着一起舞的动感电音《Bamba》戛然而止。
全场响起令人哗然的旋律：
“出卖你的爱 ，逼着你离开
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1]
一曲终了。
陈嘉阳挑眉看向满脸一言难尽的沈幕川：“听到了吗？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两千块一首，好听不？”进门前掏空钱包的陈嘉阳贴心解释，“放心，记你账上了。听到了吗，有钱，也买不来爱情。你有钱，该追不到的人，还是追不到。”
“你追到的那些，都是因为爱？”沈幕川杀人诛心。
陈嘉阳下意识盘算了下：有图他钱的、有图他脸的、有图他身体的……
陈嘉阳猛拍一下桌子：“沈幕川！”
叫的是沈幕川，看来的却是另外两人。陈嘉阳喊得太上头，完全没注意到两人委婉的劝诫眼神。
陈嘉阳心中的不忿一鼓作气：“沈幕川，你他妈是不是就是怂，才不敢赌！怕根本没有女人会真爱上冷心冷肺的你！”最后一字落，音调也升到最高。
陈嘉阳后知后觉有些缺氧，尤其是，只有沉默在迎接他的义愤填膺。
贺允中和叶星晖第一时间端起了酒杯，此时，正神情专注品着各自杯中的酒。
沈幕川没如预料般嘲讽或反驳。
四人诡异安静着。
沈幕川唇间的烟耷拉下来，斜斜坠落的橙红火花在下颌明明灭灭，映亮他不甚清晰勾起的唇角。
陈嘉阳渐渐从那无波无澜到引人走向涅槃的寂静中，恍惚窥见了波谲云诡的惊涛前浪。
腕骨处清晰传来秒针的挞伐，“滴答、滴答、滴答”，陈嘉阳终于意识到他酒意上头，有些口不择言了。
但，沈幕川确实没交过女朋友，小雏鸡一个，确实也……没女人爱他啊，他心中边懊悔边腹诽。
沈幕川怎么反应这么大，哪个字戳中他痛点了？难道他的痛点隐没人爱他的背后？
如狼似虎的年纪，他为什么一直没找女朋友，难道其实是……他不行！
回想起兄弟二十年的点点滴滴，他的确没撞见过他打飞机……果然是不行……的。
耳边倏尔传来一声轻笑，陈嘉阳的头皮簌一下麻到后脖颈。
他偷偷掀高一截眼皮。
妈的，沈幕川在笑！
陈嘉阳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他在这方面没法和沈幕川共鸣，他特别行的！
“陈嘉阳。”沈幕川将杯中的午夜之死一饮而尽。
陈嘉阳喉结一滚，飞快决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你这激将法不错。”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敲打着冰冷的杯壁，“这游戏，我参加了。”
***
意外之喜来得太突然！！！
陈嘉阳一时竟忘记了回答，还好有贺允中替他开口：“追谁还没定呢？”
陈嘉阳：“对对对，最重要的人选还没定。”
陈嘉阳此时毫无和沈幕川直接对话的想法，看着贺允中：“你说，选谁合适呢？”
“那就要看你是希望游戏简单点儿，还是有趣点儿了？简单的话，”贺允中轻晃高脚杯，欣赏着酒红的液体波光流转，缓缓继续，“刚才，你误会幕川看上的那女人，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嘉阳猛地“咳咳咳”起来。
缓过来后，他直接跳过第一个选项：“有趣点儿，怎么选？”
贺允中隔空朝叶星晖举了举杯：“不如，让我们大教授帮忙出个题。毕竟是年年期末要给学生出考题的人，做起这种事来，想必比我们更得心应手。”
“是副教授。”叶星晖第一时间纠正。
陈嘉阳压根不管叶星晖说了什么，一个劲点头，这个主意非常好！
又多了个人一起背锅。
叶星晖看了眼沈幕川，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笑着应承下来：“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叶星晖再开口，一副徐徐道来的模样：“咱们也来Snow White Club很多次了，想必你们多多少少注意到这周围开了什么店。”
陈嘉阳附和点头。
叶星晖：“早几年，海大没建新校区，Snow White Club门前这条路是我上班的必经之路。相必你们还记得，那阵对于这栋新建筑的用途，众说纷纭，这附近门市的价格也水涨船高。对面那条街的门市几乎都易了主。”
“我每日的上班之路就多了个新乐趣。”
“看看今天哪家店会消失，猜猜明天又会多出家什么店？我记得对面那趟街坚持到最后的是家五金批发店，我打听过，迟迟没易主是因为五金店老板开了个街邻口中的‘天价’。”
“可我知道这家店终会易主。”
“我就耐心等，日复一日等。那样的地角和价格，将来能干什么，我心中也有些许猜测。”
“或许真是等了太久，看到那家五金店成功易主，我心中竟还有几分欢喜。可我还是忍住了，没再停车下去打听这位新店主打算做什么生意。”
“我有预感，新店挂牌那日，会是个惊喜。但当时，我并未料到，惊喜会那么大。”
“你们肯定听过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那首脍炙人口的《未选择的路》：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而我选了人际更少的一条，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叶星晖眼中闪着光，语气带着怀念，“当我看清招牌上‘天堂二手书店’六个字，脑中一瞬流淌过这句诗。”
“我隔窗望着那招牌良久，又想起博尔赫斯那句‘我心里一直都在暗暗设想，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店主，是个妙人啊！”
“只是不知，店主人后来知道自己把‘天堂’开在了夜店对面，是不是也曾像我一样？”回忆接近尾声，叶星晖短暂停了下，带着戏谑落下决定之锤，“就请阿川替我结识一下这个妙人吧。”
陈嘉阳眉头打结：“……”
在他看来，在夜店对面开书店的人不是妙人，是病人，脑子不大好的那种。
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店主是个美女？”
叶星晖轻笑：“我没见过，不知是男是女。所以才说让幕川替我去结识。”
陈嘉阳诧异：“你好奇那么久，私下琢磨那么久，店开了，你竟然能忍住不去看？”
“我一直不去，他的形象可以一直由我任意勾勒。如同未解的谜题，一直神秘，一直有趣。”叶星晖怅惘一叹，“我想，若是哪天，我在某处，偶然遇见一个人，相谈甚欢，发现原来竟是他。倾盖如故之喜，也不过如此。”
陈嘉阳：“…………………………”
叶星晖说的话，单拎出哪句，他都能听得懂。怎么组合起来，跟走迷宫似的，把他绕得云里雾里？
陈嘉阳索性稀里糊涂拍板：“行，就追这家店的老板。”
贺允中提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家书店的店主很有可能是个男人？”
陈嘉阳拍一下大腿：“对啊，要是个男人怎么办？”
总不能，真让沈幕川去追男人？
他是不怎么在意沈幕川追什么的，他就是担心沈幕川一旦被开启新世界的大门，食髓知味后，改对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自己下手。
“这有什么问题？”叶星晖却不以为意，“这样的妙人，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陈嘉阳：“……”
怎么感觉他身边的人都不大正常？
贺允中出来做和事佬：“这样吧，人选就定在这家店里。老板不是女的，总有女员工吧。要是员工也都是男的，那就换成遇到的第一个年轻女顾客？”
陈嘉阳：“这样好，这样好，就这么定了。”
相比热络讨论的三人，身为当事人的沈幕川显得异常漠然，他们商量的全程一言不发。
好像，这事和他全无关系。
又像，人选是谁都无所谓。
出于不同的考虑，三人默契地忽略了沈幕川。
讨论还在继续。
贺允中：“还得定个期限吧，一个月怎么样？”
陈嘉阳打量着沈幕川的脸。
单论外貌，他不得不承认，沈幕川这张看不出年纪的脸简直无可挑剔，能让少女怀春，少妇出墙，老妪回春，简而言之，就是老少通杀。
一个月，原该绰绰有余了。
但沈幕川这性子，再加上在恋爱这事上，连个小学鸡都不算。
就算他陈嘉阳经验老道，堪称恋爱届的诸葛亮，也架不住沈幕川这个少主闹幺蛾子。
“一个月太少了！”陈嘉阳为沈幕川据理力争，“至少三个月！”
贺允中也无所谓，轻易让步：“行，那就三个月。”
陈嘉阳瞥了眼沈幕川漠不关心的死人脸，后悔刚才没有狮子大开口叫价“六个月”。
三个月的游戏，就这样荒唐又热闹地拉开了帷幕……
[1]出自歌曲《爱情买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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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套的激将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