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草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又道是“好出门不如赖在家”。在家时，吃饭、穿衣，洗衣、缝被等生活上的事都由他母亲操心照料，虽然家里不很富裕，但父母都能想方设法的让他们姊妹们填上肚子，穿上衣服，不止于挨饿受饿，他们姊妹们也从来就不用自己操心吃饭穿衣许多生活上的事儿。

现还他来到了黄支农校上学，那可就与从前大不一样了，身边没有父母照顾，虽然孤独的感觉，想家的思念，已经渐渐的淡化了，不像刚上学那会那样强烈，已经习惯了，但他还学会了自己洗衣服，缝被子，缝纽扣，晒被褥，自己挑选买些生活必需的日用品，什么牙膏呀，香皂、肥皂、洗衣粉哪，还有白塑料底的黑布鞋，背心、衬衣、裤衩、袜子等。

特别是现在正是他们长身体，长知识的时候，体力上活动量大，每天自己早起晨练长跑，回来还要和同学们一同在学校大操场跑操，再加上下午的课外活动，每天的体力消耗相当大，脑力的消耗也相当大，每天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整天家，不是上课听讲做笔记，就是作作业作习题看书，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脑力劳动量很大，一天的体力和脑力消耗都非常的大，他们消化功能也很强的，营养吸收消耗的特别多，胃口大多了，食量比以前大得多了，老感觉是没有吃饱，经常感觉肚子一直饿着，心里老是觉得饿得慌。

今天中午打饭时，他和他们班的一个小宿舍里住的几个同学，观察到学校学生大灶四合院子南面，那幢东西向平房靠西面大灶的一间房子是个过道，把学生大灶四合院与外面的回民小灶和教职工灶连通了，过道东面有一间房子里，堆放着一堆带土的洋芋。

晚上上完了晚自习，他和小宿舍里的同学们回到了小宿舍，同学们洗脚的刷牙的洗衣服的看书的，忙完了都准备上床睡觉了，他和几个中午打饭时看见洋芋的同学没有睡觉，在床上躺了一阵，有个同学就说，“睡不着，我们到外面操场上浪一圈去”，“走”，他和几个中午打饭时看见了洋芋的同学不约而同的回答着，他们早就在外面偷偷商量好了，今晚上去偷大灶上的洋芋吃，就都先后出了小宿舍，在右手的大路丁字路口上汇合了，看人都来齐了，不知谁说了一声“走”，四五个黑影悄悄沿着学校西校园中间的大路，向后面摸去。

学校校园里这时学生宿舍的几排房子都早已熄灯了，一片漆黑，他身上感觉有点凉意。

这几个黑影，轻手轻脚，猫腰走到了倒数第二排学生宿舍房子西头的沼气池的地方，往左拐溜进了通往学校回民小灶和教职工小食堂的门前，来到了中午他们打饭时看见放洋芋的那间房子门前，这间房子窗户上没有玻璃，过道两边也没有门，他们几个黑影从过道进去，找到那堆洋芋前，悄悄蹲下身去，每个人从洋芋堆上迅速摸索着拿上三四个洋芋，正要准备从过道门出来，突然听见“嗬”的一声，他们几个赶紧退回到过道里的洋芋房里。

好像有人咳嗽了一声音，他们几个同学缩在一起，爬在没有玻璃的窗口上往外面的东边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从东面沼气的地方向前走了过去，他觉得那个身影很熟悉的。这一惊不要紧，吓得他们几个大气都不敢出，他吓得立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等了一会，他们确认那个高大的黑影人已走远了，就先后赶紧溜出了过道，往东蹑手蹑脚，猫腰快速从原路往回走。

他们几个到了沼气池西南的一排房子的东北后墙角停下来，都站着靠在墙壁上，听了一阵没有什么动静，一个人从墙角探出头去，向南面的大路方向张望，确实没有一个人影儿，就赶紧悄悄穿过西校园中间的大路，向左拐进他们那排宿舍房，来到他们住的小宿舍门前，悄悄推门进去。

除了他们几个，其他的同室同学都睡着了。有个一块去偷洋芋的下床同学打开了他的床头灯，他们几个把偷回来的洋芋收集起来，放到一个脸盒里，到上水，洗去了上面的土，有个同学拿来了自己的电热壶，把洗净的洋芋装进去，再倒上水，插上电，大家先上自己床去睡一会儿，拉灭了床头灯。

过了一个多小时，电热炉冒着热气好长一阵时间，都能闻到洋芋煮熟的香味了。他们几个偷洋芋的同学等不急了，都下床来，拉开了那个床头灯，聚到煮洋芋的电热壶周围，揭开壶盖伸进壶里去摸洋芋。这时，窗户外面有个高大的黑影闪了过去，紧接着宿舍门“嘭嘭嘭”响了几声，有个同学赶紧拉灭了那个昏暗的床头灯。同学们再没敢说话，静静听了一阵，好像没有动静了，就再没敢拉亮床头灯，摸黑吃完了洋芋，这才上床去睡觉了。

孔耀庸今天晚上打了两份菜，两个四两的大馒头，吃完了，刚才又吃了两个偷来煮熟的大洋芋，虽然感觉不饿了，但躺在床上还是有点欠。

上午第一节课是果树栽培学，上课了，同学们都坐好了，孔耀庸取出《果树栽培学》的课本和果树栽培笔记本，放在自己的课桌上。

果树栽培课老师名叫周海英，是个男的，今年大约有五十五六岁了吧，听口音是黄支县本地人。个子中等，身材一般。常穿一身发白的浅灰色的卡衣服，头戴一顶发白的浅灰色有檐单布帽，脚踏一双没有了光泽的黑皮鞋，穿着十分的朴素。头发全白了，但脸色皮肤红润发亮，两腮向下突出，两颧骨有些高，鼻梁隆起鼻尖部下勾，显得嘴整个洼了进去。平常脸上总是笑容可掬，也很健谈，说话带着操浓重的黄支地方口音，话音压得重，一字一顿咬得很清楚。同学们都爱听周海英老师讲果树课，同学们爱学果树课，周海英老师的果树课讲得好，是学校果树课权威，也是学校里课讲得最好的老教师，师生们给他送了个绰号，都叫他“周果树”。

今天周海英老师讲苹果果实的一章，果实的内部构造和器官组织，周海英老师讲完了课堂内容，就领全班同学到了教室外面，将苹果从中间纵向切为两半，给同学们每人分给一半，然后周海英老师自己拿着的一半苹果果实，举高起来，断面对着同学们，指给全班同学们看，开始讲苹果果实的内部结构和器官。

有什么好听的，他想在书本上写得很清楚，他们家乡在黄河边上，到处种的都是果树，苹果树最多了，出没有心思再去听周海英老师讲的内容，左顾右盼的看身边的同学们。果然他看见有几个男同学拿着手里的半个苹果，乘周海英老师和同学们不注意，迫不急待的偷偷咬上一口，他也就跟着咬了一口，这一咬不要紧，正好被周海英老师刚好给看了个正着，不好，这下可遭殃了，够他受得了，谁让他今天这么倒霉呢。

周海英老师立即就停下了讲课，突然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他看着周海英老师阴沉的脸色，他的目光和周海英老师冷峻严厉的眼神相遇时，他不寒而栗的打了个冷颤，赶紧低头把目光避开。

他站在同学们中间，周海英老师向前走，同学们都向两边躲开，周海英老师分开人群来到他面前。

“你饱死这里吗，苹果是实习用的，等讲完了课你再吃都等中住吗，你八辈了没有吃过苹果吗，你没有吃过苹果你敢见过苹果，没有见过苹果你敢听过苹果，你这个学生怎么这个样子，一点教养也没有，一点涵养也没有。”

在同学们众目睽睽这下，被周海英老师一阵严厉的批评。他这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难受死了，恨不得当时如果地上要有个缝儿他都想钻进去，确实是无地自容。

周海英老师批评完了他，脸上还是没有笑容，转身默默的走到教室门前的台阶上，转过身来，面对着同学，又开始讲课。

经过这番羞耻，果树周老师的讲课他那里能听进去呢，到底又讲了些什么内容，他一点也没有印象，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有的只是悔恨，悔不该刚才馋嘴偷吃苹果，被老师发现挨了整不说，而且最主要的是人丢大发了。当时好几个男同学都偷吃了，他亲眼看见了的，可周海英老师硬是没有发现，只看见了他偷吃苹果，他不能说还有那几个同学也偷吃了苹果呀，只有他一个人自认倒霉了。想到这里，他低头慢慢咀嚼刚才没有来得及下咽，嘴里面含着的苹果碎块，无意识的吞咽着，这些虽然酸酸的，还有些涩涩的，但也带着点甜味的苹果碎沫和汁液。

过了几天，他听说班上成立了个果树课课外兴趣学习小组，要到黄支师范的校园去帮助修剪果树。这个果树兴趣学习小组没有他的名子，他去找班长王大鹏同学，对王大鹏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家是蔬菜区种果树的地方，果树兴趣学习小组为什么不让我参加，成立果树兴趣学习小组也不通知我一声”，王大鹏脸上堆起了笑容对他耐心的解释道：“你上果树课吃实习用的苹果，班主任马老师也知道了，这些果树兴趣学习小组的同学是马老师和周果树两个人定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就定下来了”，他听了自己偷吃苹果亏理，没有脸面敢到班主任和周果树那里去争，就再没有找班长王大鹏的麻烦了。

其实，他很在乎这件事的，说实话，他对果树课很感兴趣，特别喜欢学这门课，说心里话，很想参加这个果树课外兴趣学习小组的，因为他家乡就是栽植果树的地方，在黄河边上，以种瓜果蔬菜为主，他对果树和果园有着感情，不知是天生遗传的，还是长期耳濡目染熏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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