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马的他妹妹也老大不小了,比他小三岁,今年也二十五岁了。自从他退了原来他母亲生前找好的一门亲事,母亲去世后这几年来,就和父亲,他们三个人相依为命,他和妹妹过着有父无母的生活,全靠他妹妹精心的照顾送走了他母亲,又照料着他父亲的生活,他才能得以在外面的单位上少许安下心来工作生活,他妹妹在家中可谓一大功臣。
在家族皇党和后党的激烈斗争中,东家亲房们支持他们家里悔了原来的那门亲事,皇党赢得了这场战争。但接下来的工作该谁来做,很少有人问津了。
他哥嫂心里早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很快打发走他妹妹,清除所有干扰,以便独霸家中的一切。但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留下是冤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天经地意的事情。
他哥在本小队的一个关系好的人,给他妹妹找了一个主儿,全部基本都符合东家亲戚们的要求和条件,在乡政府驻地的那个村子,同一个乡的黄河边川水地区,交通便利,这小伙的家就在乡政府通往乌铁市大路南边,一院坐北向南五间的新房子,小伙子是个拖拉机手,有台大拖拉机,家里的院子前面就是承包地,搭了两个塑料棚。
他妹妹去转了一趟小伙的家里,家庭条件倒没有提出来什么不好的地方,顶多就是说家里新盖的房子,家具少了一些。他妹妹尽然是坚决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什么地方不好?”他哥嫂急了,就紧追着逼问。
他妹妹问急了,回答道:“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家具太少了;房子后墙在路边上,容易被车碰,不安全;人长得又黑,个子又小。”
他妹妹也是从小被他父母,特别是他父亲给惯得,性格也十分的倔强,只识死理儿,按他父亲的话说,就是一皮绳拉不回的主儿,没办法,这事没有等小伙家里知道得太多,就给告吹了。
没有多久,亲房亲戚又给他妹妹介绍了一个小伙。这次介绍的人是个很知己的亲戚,他的大姐夫和他大姐,他们一个爷的亲戚关系。还有一层特殊的亲戚关系,就是虽然他大姐夫不是他娘亲生的儿子,但是他姑夫亲生的,和他娘生的亲表弟是隔山兄弟,他大姐和他娘是娘娘侄女儿的婆媳关系。
七姓张,八姓李,大户大家族。小伙的家也姓张,名字叫张自强,年龄和他妹妹同岁。
这个小伙的家在他们乡北面的坚湾乡最南面的一个村子,也在他们乡通往乌铁市大路的附近。小伙的家是从山里面的一个庄子才搬迁到这个地方时间不长,小伙的父母都是地道的庄稼人,靠地里的劳动生活过日子,孩子又多,人也苦老了,家里没有什么积蓄,只盖了五六间很简单的房子,家中也没有什么家具。
小伙是个高中毕生,写得一手的好字,不乏有一股才气,就是时运不济,高考名落孙山。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从此就安下心来,在家务农吧。
真是说来太奇怪了,他妹妹还真看上了这个小伙子,就认准了这家了,这或许就是缘份吧。正应了三句话:无缘对面不相识,千里姻缘一线牵。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感情在,麻子放光彩。
这个小伙长得的一般化,个子中等,身体也是不胖不瘦,性格还有点内向,说话虽然也是很谦虚谨慎,但身上还是透出一股傲气,也或许是骨气来。
“不图他们的家庭条件,就图他这个人。”他妹妹倒给他做起工作来了。
“光说人,还行,还是般配的。”他扭不过妹妹,是他妹妹找婆家,又不是他找婆家,只好同意这门婚事。
“有人了什么都会有的。保证她当家,齐心协力我们跌办光阴。”这小伙见了他这个未来的小舅子哥也忙着表态献殷勤,拉统一战线。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正是由于他妹妹和这个张自强有同样没有考上学,一样的人生经历,两家的家境都在当地不是很好,都有些才气,长相也基本班配等,有许多相似之处,才有了共同的语言,共同的感受,才走了一齐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东家亲戚们都知道了他妹妹找的新女婿娃,知己亲戚介绍的,人也见了长得不错,地方也可以,转亲戚也比较近,又顺路,也都同意认可了这门亲事。他父亲是个没有话的老好人,也没有说什么不同意的话,他哥嫂和他,他媳妇张海萍也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他未来的妹夫家里,两个常年病焉焉的瘦弱老头儿,当然是求之不得,急着要在有生之年,看着最小的儿子能结婚成家,再抱上孙子,那就会更好的了。所以,感谢老天开眼,感觉亲戚帮忙,十万分的同意这门婚事,小伙的母亲见了他妹妹这个未来的尕媳妇儿,笑得眯上眼睁不开了。
他这个准妹夫一人跑前跑后,忙并快乐着,催促他们这边赶紧办事儿,又是追节,又是通知日子,要赶早定婚,然后准备抬礼结婚,好添人增喜,人多力大,尽早组成新的家庭奔前程。
他妹妹定婚的这天,小伙张自强提了五色礼包,拿了方子肉(四根猪肋巴肉)。他和他哥忙着请来了他们东家的长辈们,他嫂子和他媳妇张海萍,找来一帮子婶子嫂子妹子们,在他家的厨房里忙活七碟子八碗的事。
他家杨树上不知什么时候,早就飞来了两只黑白相间的花喜鹊,在树梢的枝杈上跳来蹦去,“喳喳喳”的叫个不停。
他和他哥跑前躜后的,挨家挨户,把园子里外一个太爷四个房头,几个亲房爸和妈们,都请了两三遍。家里今天没有活计的早来了,棚里地里有活的也都干到快中午了才陆续的来了。
他未来的妹夫张自强家,父母年迈多病,四个哥都单家另过了,两个姐姐也出嫁多年,他这个最小的弟弟,只在老两口在小儿子张自强跟前,他妹夫张自强独撑着这个家,里外是一把手。
到底是读过书的高中生,并且是学过文科的,参加过高考的知识青年,知道的东西过不少哩。
“尕哥,你看我准备的酒,是文君大曲,这酒虽然不是什么好酒名酒,我也买不起,但名字起得好,有文化内涵。耀花下嫁到我们这个贫寒人家,是我们家的荣幸和福份,请你放心,我们家会好好待她的。”他的准妹夫张自强,敬酒陪多了,也有了几分醉意,咧嘴微笑着没有防限,尽然露出口中上排右面一个小的呲牙,边说着话,边解开红毛线,倒喜酒,一遍一遍的敬酒。
他细看这酒瓶时,果真圆柱形的瓶身上贴着的商牌上,是金黄色的字画,中间除了隶体字“文君大曲”的酒名外,旁边有一个敦煌飞天一样造形,云发绾髻,金簪悬摇,双耳玉坠,羽领细腰,衣带飘飞,玉腕纤手,细眉长眼,小口隆鼻,长圆脸,丰满肌,貌若天仙,标准一个盛唐大美女。
他虽然学了理科,其实他最爱历史典故和小说,还自学过不多的这方面东西哩。这不由使他想起了唐朝和亲安边,增强汉藏友谊,大唐文成公主远嫁吐番颂赞干布,还有昭君出塞的故事。多么悲壮,多么凄凉,多么动人,多么美丽的故事,已成千古佳话,流传至今,一遍一遍,感动着不知道多少的人。
他未来的妹夫张自强,要把他妹妹,我们家的公主大娶,大娶就大娶,下嫁就下嫁,不容易,他妹妹总算有个归宿了,终身大事有了个依靠,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他也是高兴的喜上眉梢,满脸堆笑,来者不拒,喝了不少的喜酒。
翻年快要到夏天了,他未来的妹夫张自强张罗着要娶他妹妹,结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倾囊而出,尽力而为,带着他妹妹去乌铁市里的大商店里买了在三四套时兴的衣服。
购买大件家具,一是没有多少钱,二是自己做时间也来不及了,何况没有那个能力,不能总是借债而为,但房院总得收拾一番。
虽然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具,但要收拾整齐,打扫干净。花百十多块钱,买来一桶涂料,自己花了两三天时间,把上房和新房耳房粉刷了一遍,墙白了,屋里亮豁了许多。
他们家和他未来的妹夫张自强家,要了他妹妹和他未来妹夫张自强的生辰八字,找了阴阳风水先生看过了,两家碰头,这才最后商定了结婚的日子。
他未来的妹夫张自强,到他们家正式知道了迎取结婚的正日子,距离结婚只有几天时间了,张自强的尕姐和二哥二嫂,四哥四嫂也来帮忙,就找来同龄能行手巧关系好的人,简单布置了一上新房,就是拉了个花,剪个双喜字,弄些碎花子,换个新画张子,新置办个脸盆,香皂,毛巾等。
虽说是打发姑娘,他们这边也没有闲着,毕竟是一件婚姻大事。又忙活上了,他妹妹请来的同伴们,给他妹妹穿结婚的新衣服,梳洗打扮,准备一应的嫁妆。
大门口的墙壁上贴上了红红地大双喜字,大门和房间都贴上了红底黑字的对联,院里高高的白杨树上花喜鹊,一幅完全不怕人的样子,又起劲的叫着蹦来躜去,也来跳舞唱歌,前来恭贺新喜,凑个热闹。
“哔哩叭啦”的鞭炮声在大门口响起,淡蓝色的青烟弥散,腾空升起,和喜鹊的叫声交响成曲,远处路过的小狗惊慌地“汪汪汪”乱叫不停,算是一个奇特的伴奏。他的侄儿和几个堂侄子,则关住了木棒做的大门,推着不让他妹夫一行娶亲的队伍进门,怎么说也不让人进。
他家的大门内外,围了两堆人,都喜笑颜开的看热闹,最后还是按当地的老风俗解决问题。
“铛铛铛敲门哩!”,大门外面的娶亲的娶亲爷爷是个老者,这时笑着对大门里面喊话了。
“敲门这做什么哩?”大门里面他侄儿也对上了,高声喊话问道。
“招财进宝哩!”大门外面的娶亲爷爷这时边高声喊着回答道,边从大门空档处伸进手来,手里面拿着一个红包。
他侄儿抢似的从娶亲爷爷手中夺过这个红包,继续推着大门,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五元的纸币。
“才五块钱,不行”,“太少了,不能开门。”旁边有几个看清楚他侄儿手中的钱数的小伙伴嚷道。
过一阵,大门外面的娶亲爷爷看大门不开,小娃娃们也不是好哄的,就又掏出来一个红包但进木栅栏大门的空档来,他侄儿迅速的抢夺过来,打开一看,一张十元纸币。
“还是不行,不够。”小伙伴们继续起哄,在外面娶亲队伍鞭炮再次轰炸,加上硬推猛搡,连哄带骗的劝说下,大门终于经打开一条缝,在娶亲队伍洪流般人们的冲击下,然后越来越大,彻底打开了。
他们家招呼娶亲队伍进门,院里十分的热闹,验收了他妹夫家里送来的聘礼,吃了长面,又上炒菜喝了喜酒,准备娶新人回去了。
要离开亲人,离开这个小院了,他妹妹又哭了,婶子妹子们哄着说,大喜的日子别哭,哭了今后会不利的,他才止住了。
他妹妹在送亲队伍和迎亲队伍的簇拥下,来到巷道口大路旁边,回头深情的看了一眼他出生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眼泪又不禁夺眶而出,他妹妹赶紧低头抹去眼水。
连扶带搡,他妹妹已被塞进了一个双排六座车后驾驶室里。娶亲送亲的两支队伍,拿着嫁妆,上了三辆拖拉机。
这支结婚的车队直奔他妹夫张自强家而去,而他妹妹和他妹夫妻一家人的将来命运是怎样的,现在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