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特别是农业方面,全省都在学习“张临高”的先进经验。张掖市、临泽县、高台县三个地方农业生产抓出成绩,省委、省政府在全省各地都推广这此地区农业科技成功的做法。
兰原县农技服务中心在三楼大会议室里召开会议,李学明主任主持,郑贵珍副主任在会上学习传达省市的有关文件精神,大家个个萎迷不振,打不起精神来,几个瘾君子忍不住来要抽烟,李学明主任也不例外,会议室里烟雾缭绕,茶杯叮咣,好多人都不停的倒开水泡茶喝,个别人还有打顿瞌睡的。
会议快要结束了,郑贵珍副主任的长篇大论文件终于学习结束了。会议可能马上就要完了,李学明主任要作最后的会议小结讲话了。
“站上的同志们一定要认真学习上级的文件精神,特别是各点上的人员要抓好示范田工作。最后,顺便也给大家通报个好消息,可一定不要到外面去乱嚷嚷,经过局里和县上的大力争取和支持,决定让我们站上多选派一些农技人员,到河西地区的张掖县和临泽县去学习考察,学习交流外地农业科技推广动向,开阔大家的眼界,也领略一下河西走廊的风光,等于给大家搞个福利。我和局里、还有郑站长都商量了,争取我们站上想去的人都参加,走之前大家思想上先有个准备,定下来马上就要走,要去的同志们早点把紧急的和手边快的工作干完,搞好,也把家里面事儿也安顿好。现在散会。”
李学明主任上述一席话,吊起了大家的胃口,个个都换了个人似的,大家都为之一振,来了精神,瞌睡打顿的惊醒了,好像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微晃头睁眼,有的人听得都有些发呆,忘了举杯,茶水也停下来喝了,都是因为搞农业和农技推广这一行的人们都知道,与其它有权有势的部门和有钱单位相比,出差跑外的机会太少了,公私兼顾跑外旅游的次数和地方特别的稀罕,现在好不容易熬了多少年才碰到这样一个机会,怎么会轻意入过呢。
就连工作多年的王振满、朱建河、朱红英等人,都对这个好消息有所触动,瞪大眼睛看着李学民主任,支弄着耳朵认真的听讲,生怕遗漏了什么没有听到。更何况他们刚参加工作,还有恢复高考制度后上大中专才毕业的同志们,机遇来了,机会难得,急于想看看外面的精彩的世界,其实也是无奈的世界,因此他和邹维东、朱晋茹、陈生斌等年轻人,个个都是喜笑颜开,兴奋得都坐不住了,朱亚茹忙给李学民主任,郑贵珍副主任和所有喝水的同志们提壶倒水,互相都挤眉弄眼,也洋相扮鬼脸,摩拳擦掌,十分的活跃。
老同志们毕竟是见多视广,经得风雨不少了,什么都看得淡了,啥都能想得开了,能沉得住气,不会轻意就喜形于色。王金英、达吉菊等老同志,特别是蒙自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一脸庄严,两条胳膊环抱于胸前,一动不动,只是时常眨动几下肥头大脸上的小圆眼睛,“吧哒--吧哒”地抽着嘴上叼着的又粗又长的黑棒子卷烟,一声不吱,一脸历尽沧桑的深沉。
会议结束了,人们还不愿离开会议室,叫住起身要走的李学明主任,问这问那的,都说这事太好了,多会儿走?几时才能定下来?都去考察那些具体的地方?考察来回得多长时间等等?
这也是他参加工作以来仅有的第三次出差的机会,他很想去,也跟在其他几个年轻人后面仔细听李学明主任的问题回答,都追出了会议室大门外的过道里了。李学明主任要回自己的办公室时,年轻人们才很不情愿的送走李学明主任,端着各自的茶杯,手里拿着笔记本回各自的办公室去了。
晚上下班回到家里,他给媳妇张海萍说了单位上的同志们都要去河西地区学习考察的事儿,想探一探媳妇张海萍的口分,媳妇张海萍没有啃声,他以为媳妇张海萍没有听明白,就又一次试探的问道:“这次外出学习考察机会难得,河西虽然是省内,但我还从来没有去过,你说我这回去是不支?”
他等了足有半分钟,才听到媳妇张海萍对他犹犹豫豫的低声回答道:“看你吧,你想去就去吧。”显然是不高兴,言不由衷,不太情愿的表现,可他有些粗心,尽然没有发现。
“那我就准备一下,跟着全站的人们去了。”他心里很高兴,也很激动,没有想到媳妇张海萍竟然没有反对,由他自己来决定,他自己说实在说当然非常想去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媳妇张海萍同意他这次出去学习考察了。
没过两天,上午上班时,站上办公室里通知下来了,第二天早上八点在站上的大院里集合,出发去河西学习考察,时间大约一周左右,想去的全体都参加。
他和媳妇张海萍吃过了晚饭,洗锅涮碗收拾完了,他对媳妇张海萍说道:“上面要求的急,站上的人们明天就要到河西学习考察去了,我今晚就得把带的东西收拾好了。”
他媳妇张海萍没有吱声,片刻就有些不大对劲了。他仔细看时,才发现媳妇张燕萍在无声的哭泣,没有哭出声来,只是眼泪从眼框里像决堤的两条河流,从脸上这块平原大地上滚落下来,其实,这时的脸面已经中再是平原大地了,由于悲痛而变形的地貌,山大沟深,沟壑纵横,像黄土高原一样。
“萍,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他急了,有些手忙脚乱的,对媳妇张海萍温馨的关怀着问道。
媳妇张海萍只是继续哭泣着不说话,他急得没有办法,就开始猜测着说道:“是不是我去河西学习考察的事儿,那我就不去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去,这次我留下来陪你。”
他算是猜对了,媳妇张海萍这才慢慢止住了哭泣,渐渐不再悲痛伤感了,情绪稳定了下来,恢复了正常。
女人真难伺候,媳妇还真不好招待。小两口相处还真不容易呀!为人丈夫的学问也不小哩!他这个毛腿毛脚的新女婿娃和新媳妇相处生活了才几天,就惹出了这么大个麻烦来。细细想想来,而且往深里思考,还真是他自己的不对。新媳妇新婚刚开始度蜜月哩,新郎倌马上就要出远门,一周多时间不回来,让新媳妇一个人刚结婚没有几天就独守空房,肯定是不像话,对新媳妇是一件多么惨忍而悲伤的事情。新婚丈夫再有难心之处,再是无奈之举也不能这样的。尽然为了外出学习考察,为了单位工作,连自己的爱人都不顾忌了,简直是缺乏爱情,缺乏亲情,更缺乏人之常情了。这给他又上了一堂生动的爱情课。
一周多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单位外出河西学习考察的人们都回来了,上班和下乡的时候,出去了的同志们相互谈论着去河西一路上的趣事。他在旁边听了扮若没有听到似的,其实他在认真的听着,说实话心里还十分的羡慕,很在乎他们的话题,心里多少都感到有些遗憾没有去成,只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罢了。
去年新参加工作,刚从佛洞乡调来的一个女孩子,陇原农大毕业的,正儿八经学农的大学本科生。这个女孩子名叫魏玉花,家在县城南面的一个村庄,在县城大街西南角上。别看魏玉花虽然人长的个子小,身体微胖皮肤黑红,厚嘴唇,门牙很大,眼白明显,但脸圆眼大,活泼好动。这次河西去,魏玉花就出尽了风头,一路唱歌,在戈壁沙滩上打倒轮子,表现出多才多艺的能力。大家起哄喊魏玉花再来一个,他就给大家继续唱歌,或者再打个倒轮子,逗得大家开心大笑。
在戈壁沙滩上也遇到过一件不如意的事情。男同志们内急要上厕所小便,这个比较好解决,走几步,转过身背过人去,尽量是要避开女同志,解开裤带就地解决了。可女同志们就不好办了,女同志们太聪明了,想出了一个妙招,如果那个女同志们确实内急要解小手,往外就走几步,转过身去背过人,特别是要避开和挡住男同胞们的视线,女同胞们人挨人站立着围成一圈儿人墙,再在周围挨着放一圈打开的伞来,圈中间,女同胞则可放心安全的蹲着解小手方便了。
站上的同志们从河西学习考察回来不久,兴奋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新的工作任务又来了。金州市委、市政府贯彻执行省上的有关精神,给兰原县也派来了“张临高”三个人组成的传经送宝的一个小组。县农牧局安排到县农技中心接待,单位在楼上收拾了两间房子,给这三人住下,单位大灶上的大师傅更加辛苦一些,单另给这三人做了小灶饭,当然会比他们大灶的伙食好多了,肉菜多一些,饭菜做得精细一些。
这三位优秀的农民技术员,其实也没有上过专门的农业大专院校,甚至还没有初中的文化程度,只是实践中的生产经验丰富,总结出河西本地区粮食增产丰产的一套栽培技术。在县农技中心四楼的大会议室里,正在召开的经验介绍培训班上,在黑板上挂了两张图,一张是本地小麦玉米黄豆五尺四寸宽幅的三种三收带田示意图,一张是张掖、临泽地区推广的四尺五寸的带田图。
这三个农民技术员轮流上阵,大讲特讲张掖、临泽四尺五寸小带田比兰原县五尺四寸大带田如何好如何好,还说五尺四和四尺五刚好相反,弄得两种带田大有水火不容之势。负责研究示范推广兰原县三种三收带田的老同志蒙自禄,十分不高兴,愤然离开了这个培训会场,在背后狠狠的骂这三个外来的农民技术员。他都听见了,“本地和尚不会念经,外来的和尚才会念经”,“简直是‘重洋媚外’不切实际”。
这真是“热了女婿冷了儿子”。其实两种带田都是好的,就看用在什么地方去种了,不能下车伊始就下定论,这样未比太武断了,要充分深入调查研究后才有发言权。河西的四尺五寸小带田在河西是表现最好的,高产,适应性强,兰原本地的五尺四寸大带田在兰原本地表现特佳,丰产,抗逆性强,但如果把兰原本地五尺四寸大带田拿到河西去种,产量低,显然是没有四尺五寸小带田高产,而把河西四尺五寸小带田拿到兰原来种,产量反而降低,也不如本地五尺四寸大带田丰产,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自然条件不同所至,河西走廊通风透光条件比中部地区的兰原优越的多,适应于四尺五寸小带田较高密度种植,光热空气资源充分利用,高产稳产适应,但兰原光热空气资源和通风透光条件比较差一些,适应五尺四寸大带田较低密度种植,所以才能获得较高的产量,特别适应于兰原本地的栽培技术模式。
这一天,这三个从张掖临泽来兰原县传经送宝的农民技术员,和他们站上两三个人,其中就有他,站在楼下的大院里闲谝着。
这三个农民技术员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先边赞赏张掖临泽带田有多么的好,边极力抵毁兰原县的带田有多么的不好,一通说完后,开始转移话题,扯到了他们兰原县农技中心的人们去河西学习考察的事上。
“你们三个都去了吗?”白方脸头戴帽子姓张的农民技术员问他们三个人道。
“去了”,“我们两人都去了,小孔没有去”,陈正斌和王清满两人都回道,他没有说话。
“我们河西的风景也不错,你为什么没有去?”穿黄衣服小个子姓王的农民技术员回他道,姓张的和穿蓝衣服大个子黑脸姓陈的农民技术员都看着。
“人家刚结婚,正在渡新婚密月里,舍不得新媳妇呗。”陈生斌坏坏的笑着对老张、老王、老陈这三个农民技术员解释道,王振满也看着他在怪笑着。
“结婚多长时间了?”老陈假腥腥关切的看着他问道。
“还不到两周的时间,我们去你们河西前他们结得婚。”陈生斌回答道。
“小孔,你和媳妇多长时间干一下。”老陈坏笑着看着他问道。
他脸红着微笑不说话。
“我们几个都要是结了婚的男人了,说呀?”“说,多长时间一次?”老张和老王也坏笑着催促他回答。
停了一会,他转不过脖子,就故意应付着回答说:“一周一次。”
“啊,一晚一周,一晚七次呀!”老陈坏笑着故意说道。
“哈哈哈”老张、老王、老陈大裂开口高声大笑,王振满和陈生斌听着也在那里抿嘴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