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工作守则 第3章 入职第三日

今天看起来确实很清闲，希娅在将办公软件调整为自己习惯的界面还有快捷键时还能听到其他四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八卦。

从他们的闲话中可知三层研究处有二十处，除开六处其他的地方都有约百人，愿意深入研究灵魂的很少，或者说能够研究清楚灵魂的人太少了，六处的人员流动很频繁，来这里的人要么选择替换研究方向，要么很快升入四层，六处上一个新人已经在两年前升入四层了。

“听说她在半年前进入星空时遭到袭击，现在依旧在昏迷。”艾安安唏嘘。

希娅并没有插嘴，沉默地捣鼓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将他们提到的人名记住。

袭击？这引起了希娅的注意，在梦中她也会被一些不能用现实存在的任何生物来描述的东西攻击过。

祂们或许透明纤长仿佛能够透过皮肤进入骨血的触手，又或许如漆黑油墨般涌动着，更多的好似不存在实体仅以声波就能让希娅的大脑嗡鸣阵痛。

这些袭击是相同的吗？希娅心中沉吟，可惜她并不想直接开口。希娅垂下眼睫眨了眨眼，看来即使查了很多资料，白塔仍然有自己不了解的地方。

她只知道进入星空可能会迷失，对灵魂造成污染，但并不知道有“袭击”的存在。

“对了，希娅还没尝试过来自星空的食材吧，”听到自己的名字希娅抬头，就和正在挤眉弄眼的牧昭对上眼，“我们带你去尝尝三层星空的特色怎么样？”

希娅回以微笑，点了点头。

中午时他们领着希娅到了食堂，食堂采用自助的形式提供早中晚餐，一天下来只需要九积分，有营养师搭配，全都是一层种植区和畜牧牲畜区提供食材，相对于外界的深加工食物来确实物美价廉。

希娅的口腹之欲不重，随便挑了一点解决了午饭。

今日瞳给希娅的工作很轻松，仅仅是将一些资料整理润色后打包传回就可以，希娅很快完成任务，开始利用白塔内网访问一些还未向外界公布的资料。

全身心投入一件事后时间过得很快，等希娅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再去看右下角的时间是已经接近傍晚了，其他几人开始收拾着东西。

牧昭勾着瞳的脖子在不远处大声密谋着要不要给希娅一个入职“惊喜”。

“……”

希娅揉着太阳穴叹气，看来有牧昭这个活宝自己在三层的生活不会安静了。

一行人利用瞳的特权卡申请了班车，不用到中央区挤传送梯，很快到了昨天希娅路过的饮食区。

“森林域餐厅”，希娅记得森林域似乎是三层连接的星空。

点餐的事情自然交给了希娅，希娅翻阅着电子菜单，食材几乎所有都是闻所未闻的，透明类似青蛙却有两个头的生物，巨大参天的“花”，或者是如同裸露血管跳动着的藤蔓……

最后希娅还是把菜单还给了瞳，虽然在学院时部门聚餐她也会负责后勤，但这些食材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如果毁掉这次聚餐就不好了。

希娅坐在瞳的旁边，其他人的忌口瞳显然已经了然，所以只是和希娅低声讨论着，就在这时希娅感觉有什么潮湿带着腥味的东西拍了拍自己的肩部。

回头，一只“脸”上长着许多疣，近百只腿，近似软体生物的东西的巨大复眼对上她的眼睛，希娅有一些错愕。

然后做了一个很浮夸的害怕表情。

其他几人吐出笑声，牧昭有些可惜：“希娅胆量不错嘛，还以为能吓到你。”

“这是四层海洋域最常见的生物之一，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就算活着也没什么伤害性，白塔内已经可以饲养了。”

希娅目光沉了沉，虽然已经习惯，但她仍然不喜欢这样的嬉戏氛围，她并没有表现出来，是一如既往的浅淡笑容，带着好奇打量着那个生物。

牧昭没有继续介绍下去的兴致，只是说：“好奇上了？等你以后上四层就经常见到了。”

随后一行人就在说说笑笑中，等着上菜，希娅虽然不算热络但也时不时插一句话，整体氛围十分融洽。

来自星空的食材并不能说有多美味，只是口感味道很新奇，希娅喜欢新鲜东西，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瞳说作为组长欢迎会自然应该由她负责，主动付了款，希娅倒也习惯了这些照顾，十分自得。

无论是因为她的皮相或者成绩，都足以让人忘却希娅的出身，她也十分擅长作为旋涡中心的交际，为了自己想要的真相她早就习惯借力。

结束后其他人都有些疲惫，尤其是瞳和菰桐，他们的脸因为酒精染上绯红，决定先回住宅区休息。

阿雨和希娅都不喝酒，在闲谈中得知希娅还并不了解三层，提出带她到三层的休闲区散步。

三层休闲区是模仿热带雨林的湿地，在恒温系统的控制下有些热。

天气系统操纵下白塔今夜是圆月，清冷孤傲的月光倾斜而下打在芭蕉叶上反射出莹润的白光，略微浓重的雾气将道路分为黑白两侧，静谧的环境中仿佛能够听到植物呼吸的声音。

来往有不少恋人，虽然步入新纪元，已经有不少基因培育婴孩，他们同样会在“孤儿院”或者说培育院长大人类早已不再担心出生率，地球人口完全控制在可控范围内，即使缺少劳动力可以用炼金人偶代替。

希娅这种自然孕育然后被抛弃的孩子反而是少数中的少数。

她记得合约中说过，白塔出生的孩子除非在出生时就被送离白塔否则也永远不能离开。

阿雨和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新人类的寿命延长许多，四十几岁正是青年，但阿雨已经很久没有离开白塔，有些好奇问着希娅外界的情况。

言谈中有些怀念自己曾经的家人，希娅不太理解他们对于家人的眷恋，在这个问题上只是闭口不谈。

就在这时，希娅注意到眼前划过一道黑影尚未来得及反映就被一个形容枯槁的人压着肩膀，他头发十分凌乱，甚至夹杂着几缕银丝，眼下挂着重重的乌青与眼袋，胡子应该也很久没有打理了，在惨白的月光下十分渗人。

希娅注意到眼前银光一闪，心中暗道不好，幸好这人并不擅长体术，她迅速打落那把小刀，掐着他的胳膊一拧反手将对方按在身下。

阿雨此时才反应过来眼前突变，迅速按了手环的报警，准备过来帮忙按住，就见到希娅摇摇头。

“你来也帮不了什么，去找巡逻队，或者周围的人一起来帮忙。”阿雨犹豫片刻，见到希娅表情坚定只好点头离去呼救。

见到阿雨离开，希娅松了口气，这人虽然癫狂，但力气在她的可控范围内，在靠近自己时她就听见对方嘴里念念有词着“都是假的，假的”，“不存在”……

支开阿雨，希娅反扭着他的胳膊将他压在身下，尝试与他沟通：“你说都是假的，那么什么是你说的假的，或者说为什么你说不存在？”

“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请冷静一些好吗？”

可惜那个人只是呆愣注视着前方，浑浊的目光晃了晃，几丝清明在一瞬间稍纵即逝，眼中瞬间迸发恐惧的泪水，即使贴着地也摇着头。

“一切都不存在，我们只是我们只是……”

“希娅！”不过一两分钟阿雨就带着炼金人偶组成的巡逻队到来，跑到这边还在大喘气，人偶有序将那人控制住，押送离开。

“应该是进入星空被污染了，虽然三层发生这个的概率很低。”阿雨扶着双膝弯腰喘气，应该是长期不进行运动了。

“在三层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她担心地扶着希娅环视一圈，见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希娅好厉害，这么轻松就把他压在地上。”

“嗯……我选修过白塔学院的体术课，不用担心。”希娅看着现场的痕迹被清理，连带着那把小刀都被人偶带走有些可惜，但依然撑着笑容回复阿雨。

经过这一遭，二人也没有继续散步的心思，一起乘坐班车回到住宅区，因为阿雨并不在D区所以就道别离开。

回到房间后，希娅简单梳洗跑了个热水澡，舒络了有些疲惫的肌肉，才注意到手环上有几条阿雨发来的讯息。

弹出光幕简单回复并且同样对今夜的事回以关心后，希娅就和阿雨说自己有些累了，道了晚安。

希娅看着窗外高悬在空中的圆月，越往上月亮会显得更大，几乎已经百分百拟真了外界的所有天气状况，她久久地注视着那轮圆月，挥洒着月光，直到眼睛略微发酸，她揉了揉眼睛。

她取出自己的日记本记录了最后那人说出的话——“被观测”。

既然白塔内已经能够模拟外界地球的环境，外界又真实存在吗？

希娅将这个荒谬的念头抛出脑内，自己想要调查的梦境的来源依旧任重道远，前路依旧是迷雾重重。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合上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