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 第25章 第 25 章

慕栖被带上手铐，蒙住眼睛带上车。

车上不止他一个，听动静应该有很多人。

慕栖感觉到手腕处缠着的藤蔓动了动，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然后对面人发出一声咳嗽。

是程昱，他坐在自己的对面。

慕栖稍微放心了些，这车上还有别人，现在不便交流，于是暂时安静地等着。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停下。

车厢后的大门被拉开，有人粗暴地将他们赶下车，让他们排成一列往前走。

“我就在你身后。”慕栖听到程昱的声音，按照那些军人的吩咐拉着前面人的衣角往前走，后面的程昱也拉住他的衣角。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被迫停下，眼前的黑布被取下。

慕栖终于明白那位长官口中的“密西比”是什么地方——一座监狱。

眼前是一个百平米大小的房间，光线明亮，设置简洁，许多身穿制服的狱警来回走动，更多的只站在固定的位置，时刻监视中间的“犯人”们。

他们被排成一行，挨个上前进行测试：将手放在一个凸起的圆盘上，向其中注入精神力，圆盘通过复杂的电路与一个玻璃罩中的青蛙相连。

这只青蛙并不是普通的青蛙，而是红绿蛙，皮肤表层生长着许多显色细胞，当接触到哨兵的精神力，整个青蛙的皮肤会呈现红色，而接触到向导的精神力，则会变绿，是廉价又好用的检测器，常被用来检测一个人是哨兵还是向导。

有个人把手放上圆盘，红绿蛙原本黑褐色的皮肤褪色后只呈现出淡淡的粉色。

旁边的狱警立刻将他踹倒在地：“F级哨兵，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处理掉吧！”

两个狱警过来将人粗暴地拖走，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处理”究竟意味着什么，但看样子那个人的下场不会太好。

下一个人走上前，看上去有些紧张。

他将手放在圆盘上，玻璃罩下的红绿蛙褪去原本的颜色，变成玫粉色。

狱警连眼皮都没抬，念出那人的等级以便登记：“D级哨兵。”

桌前负责记录的狱警将结果登记在一张表上，然后就有人往他脖子上带上一个金属圆环。

这金属圆环套在脖子上很像项圈，每个上面都有专属的编号，不难想象里面应该还装着定位芯片，以防止犯人越狱。

慕栖皱起眉头，下意识就想要立刻离开。

然而他只是轻微的一个侧身，旁边两个狱警就如临大敌般过来按住他。

“干什么？不许动！”

慕栖催动精神力想要反抗，却发现在这个环境里，他的所有能力都被限制了。

他的嗅觉不够敏锐，没发现空气中已被加入抑制剂，使哨兵和向导的能力暂时被压制，再加上现场的几十名狱警，几乎不可能有人可以逃脱。

程昱见慕栖被狱警按住，立马挣脱手铐去救人。

按理来说，被抑制过的哨兵不可能挣脱手铐，狱警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刻拿出腰间的抑制喷雾冲着程昱的脸狂喷。

吸入过量的抑制剂后，程昱瘫倒在地上。

旁边的狱警马上道：“先验这个！”

两个狱警把浑身瘫软的程昱架到最前面，把他的手强行放到圆盘上。

玻璃罩里的红绿蛙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褪色都没有，这往往意味着这是个普通人。

负责念出等级的狱警刚抬脚要踹，门口突然走进了一个人。

“长官好！”

房间内所有狱警立刻调整姿态，迎接长官的到来。

慕栖也看过去，是之前那位长官，把他们从海里捞起，又投进这座监狱的男人。

“正在接收？什么进度了？”

他询问着日常工作，有人将登记的资料递过去。

长官简单看了几眼，就开始扫视房间内的众人，发现最前面的程昱被两个狱警架着，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普通人？这怎么可能？”

面对长官的质疑，狱警又操作了一次，将程昱的手放在圆盘上，红绿蛙还是毫无反应。

长官皱起眉头，“刚才你们用了什么喷雾？”

有人把刚喷程昱的抑制喷雾递过去，那位长官看了下底部就扔了出去，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说过多少次了，一定要检查抑制剂的日期，这种过期的抑制喷雾给他们用会造成什么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使用过期抑制喷雾的狱警吓得冷汗直流，他哪里知道那瓶抑制喷雾已经过期了？绝大部分的哨兵和向导进入这所监狱就会丧失大部分的能力，根本无力反抗，也用不到抑制喷雾。

他们的抑制喷雾在腰间基本上只算个装饰，一年都用不了一回。

这下可闯了大祸！

那名狱警赶紧为自己求情：“长官息怒！这瓶抑制喷雾……只过期了半年，这都是我的失职，还请长官从轻发落！”

长官冷眼看过去，“使用过期的抑制喷雾会导致哨兵或向导精神力紊乱，严重的还会危及生命，我们这里是监狱，不是刑场！你，立刻革职！”

长官身后的两名军人立刻将这个狱警带出去，其他狱警下意识捂住自己腰间的抑制喷雾，有的甚至还往后躲了躲。

慕栖看向程昱，他呼吸急促，身上直冒冷汗，手脚还下意识抽搐，这是精神力发生紊乱的表征。更别提自己手腕上携带的程昱的精神体已经失去控制，深深扎进慕栖的皮肤。

这时候如果没有向导及时疏导，恐怕真的会危及生命。

奈何现在还有狱警按着他，他对那位长官说道：“让我为他进行精神抚慰吧，否则他会有生命危险的！”

长官看看他，又看了看程昱，最后点点头。

狱警一放开他，慕栖就冲到程昱身边，握着他的手提供精神抚慰。

不过过期抑制剂的伤害太大，慕栖的精神力也被限制着，无法短时间彻底安抚住程昱躁动的精神波动。

慕栖咬着牙，悄悄从手心催生出一朵洁白的小花，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快速塞进程昱的嘴里。

他低头小声对程昱说：“不要使用精神力。”

这会儿，就算程昱不使用精神力，他体内的精神力也在不受控制的乱窜，这种强度几乎已经折磨得他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没脑子去想慕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无助地放任自己的精神力走向崩溃的边缘。

接着，神奇的事发生了，当这种紊乱积累到某个接近顶点的时刻后，他体内的精神力竟然彻底平静下来。

这种平静太异常了，程昱平常敏锐的五感仿佛被罩上了一个无形玻璃罩，就像是那只红绿蛙一样，与外界隔绝了。

当狱警再次把他的手放上圆盘，那只红绿蛙皮肤上的黑褐色渐渐褪去，然后变成青草般的绿色。

程昱脑子糊糊的，有些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就听旁边的狱警念道：“A级向导。”

负责记录的狱警面无表情地将等级记录下来。

那位长官深深地看了程昱一眼，然后看向慕栖。

“A级向导……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