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季节[破镜重圆] 第9章 black/09

凌晨一点，紫金山脚下。

昏暗的路灯立于道路两旁，几人骑完单车后大汗淋漓，困意抵挡不住亢奋，心情格外舒畅。

两位老男人负责背水和零食，其余人兴冲冲地跑到前面开路。

裴远提醒：“你们慢点，不然到后面会很累的。”

“没事儿！”赵妍馨拉着韩憬的手，“大学生体力好，我们登顶之后告诉你们！”

为此几人特地拉了一个名为“紫金山小分队”的微信群。

韩憬被拉得直往前走，好在起始的路段是缓坡，走起来和散步差不多，不算很累。

走远之前，她回头朝裴远的方向瞟了一眼，结果愣了神，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脚，幸好赵妍馨搀着，不然高低摔个狗啃泥。

是她又想多了么，刚刚裴远的表情看上去——

怎么有点委屈？

-

过了将近四十分钟，韩憬忽然明白了裴远说的那句话。

话不能说太满。

后面的路突然从缓坡变成台阶，略高，好长一段才有平台休息，两旁没有栏杆，只有树干可以扶着，侧边土坡下漆黑一片，前后都是人，不得不被迫前进，累得几个女孩气喘吁吁。

缪雯已经被张峥背着上山了，李文琪处于高度兴奋状态，坚持要首个登顶，留下韩憬和赵妍馨在原地靠着树深呼吸。

“跑步也没这么累过，我再也不来第二次了……”赵妍馨精疲力尽。

凌晨本就犯困，来之前运动量超标，韩憬双目无神：“我感觉我又热又累又饿，大脑好像麻木了。”

“诶诶，憬憬，”赵妍馨戳戳她，一脸期待，“要不等裴老师上来让他背你上去？你看张峥都背着缪雯上去了。”

韩憬：“不行，这要是让他们看见，就暴露了。”

赵妍馨抱着胳膊，“感觉不是很能藏得住啊，你不知道裴老师看你的眼神都拉丝了，反倒是你一直没什么明显的表现，不是我说，”她忽然想起什么，抓住她胳膊，语气凝重，“这次你不会又是一时兴起随便玩玩吧？”

韩憬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裴老师看上去是那种适合结婚的好男人，你其实可以考虑跟他好好经营一段感情的，说不定会很幸福呢？”

以前赵妍馨也这么劝过她，想让她试图交交心。

可就算听进去，也很难向那些人付出真心。

她心里自嘲，现在的她如果是第一次遇到裴远，说不定会认真一场。

可偏偏碰在了错的时间，在她最放纵的那年。

就算她想，裴远可能也不会接受她，反过来，他如果再次告白，把那层纱扯破，她也会选择离开。

不如心照不宣，把对方当个慰藉。床伴而已，何必深究那么多呢。

她发呆时，赵妍馨喋喋不休，帮她权衡利弊：“你看啊，他又高又帅又有钱，工作稳定，对你又体贴，对待学生也耐心温柔，多好啊。”

手心汗珠凝结。

韩憬坐在台阶上，垂着眼睫注视地面，“嗯，我会考虑的。”

赵妍馨拍拍手上的灰尘，想喊她继续走，可韩憬看上去神游物外，心思不在这。

“憬憬？”

“嗯……嗯？”韩憬抬头看她，反应过来，“你先走吧，我再歇会儿。”

“啊？你一个人可以吗？”

“一会儿裴远不就来了嘛。”

“哦哦，”赵妍馨立马会意，笑着拍拍她的肩，“那我先上去啦，山顶见。”

“去吧。”

韩憬笑道。

待人走后，她恢复放松的神情，任由身旁人群流动，置身喧嚣之外。

很多时候她都这样，会突然厌倦社交，想独自静静。就这么待着，什么也不想。

这是她一贯的充电方式，所以才会总觉得自己没有交心的朋友或是伴侣。

她不需要情感，也不愿被别人需要。

左右游移的帆布鞋踩着台阶上稀稀落落的树叶，前额的刘海被汗珠衔住，像打了一层高光。

脚想走，心却在犹豫，不知在等什么。

忽然，一只白色板鞋闯进视线，阔腿裤脚耷拉在鞋带旁，略显慵懒。

韩憬嘴角本能地扬起，随即抬头。

一张俊脸近在咫尺。

裴远此刻微微出汗，脸也泛红，薄薄的嘴唇更加诱人，就这么一只脚跨过两层台阶，踩着弓步，贴在她脸前。

他浅浅一笑头一歪，道：“发什么呆呢？”

韩憬避开他的眼神，傲娇回答：“你管我。”

“你是我女朋友，我当然要管你了。”

“谁是你……”

后面林朝奕跟了过来，让她硬生生咽下了后半句话。

温热触感传来，裴远牵起她的手，把人拽起来：“走吧，不然你可要成最后一个了。”

韩憬边嘟囔边走：“我要是最后一个，就把你踢到后面，给我垫底。”

裴远笑着回答：“好~”

手指穿过指缝，不觉间，已全然相扣。

没人松开，也没人提起。

林朝奕走在后头，摇摇头感慨：“这男女朋友，倒是演得越来越像了。”

低头，他点开微信。

【你在哪，要喝水吗？】

发送，赵妍馨。

-

她还是低估裴远的体力了。

连续上了几十层台阶，大腿都酸得不像长在自己身上，可裴远走在前面拉着她，丝毫不累的样子，连大气都不怎么喘。

如果是散步，这样牵着会挺浪漫，可现实是狼狈爬山，一个拖着另一个。

“不行，我、我爬不动了，我要歇会儿。”韩憬松开手，扶着树急促呼吸。

看见远处有一小片地方立着块石头，裴远戳她问：“去那儿坐坐吧。”

韩憬抬头一看。

隔了好一段路。

她摆手拒绝：“你、你先去吧，我缓过来再去。”

不注意时，面前扔过来一件棒球服。

裴远将汗湿的刘海往后一撸，背朝她蹲下身。

“上来，他们都上去了，发现不了的。”

“啊？”韩憬纠结该不该领情，谁知小腿被人猛地一拍，本就酸麻的肌肉直接软了下去，扑到他背上。

那人蓄谋已久似的，很快站起身，失重感令她下意识抱住他脖子。

裴远微微侧头，沉声道：“抱紧了。”

就这么一步一步向上。

韩憬靠近他，头歪在侧边，细细打量他骨相优越的侧脸，又稍稍分开，生怕相触的瞬间暴露狂烈的心跳。

能假扮男女朋友也不算是坏事。

至少可以借一个理由，做以前没做过的事。

没过多久，就到了那块隐蔽的树后平地。

她坐在石头上休息，打开手机，发现“紫金山小分队”里多出来几十条消息。

【赵妍馨：我碰到林老师了！@李文琪你登顶了没？】

【李文琪：想什么呢，我又不是超人，早着呢。】

【张峥：我是缪雯！手机没电了，我们现在大概在半山腰的位置，等等，我好像看见你了@赵妍馨，喂怎么和林老师聊那么开心！都不回头看看你姐妹！】

【林朝奕：在讨论考研的事[嘻嘻.jpg]】

【张峥：憬憬呢，怎么不汇报进度！还有裴老师。】

一看到自己名字和裴远同框出现，韩憬心里就咯噔一下。

赶忙锁屏，装作没看见。

她抬头寻找裴远，发现他站在树边背对着她，似乎在看手机，页面还黄黄的。

下意识地，她站起身，好奇他在看什么，逐步走进，却忽然听见一旁草丛有异响。

脚步顿住，定睛一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朝这边移动。

这是……

“啊！！”不大不小的叫声激得裴远忽然回头。

韩憬抓着他：“有野猪！！”

虽然之前也听说过紫金山常有野猪出没，但没亲眼见过，不知道竟然这么吓人。

裴远刚转过身，韩憬就贴上来，手不自觉扒住他的腰，脸藏在胸口，像只受惊的小猫。

“别怕。”

他顺势把她圈在怀里，旋身一转，两三只野猪静悄悄从他身后走了，钻入另一片草丛，没了踪影。

见野猪走了，他仍沉默不语，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好久没这么抱过她了。

许久，底下传来询问声：“走了吗？”

裴远应声：“嗯，走了。”

安下了心，韩憬才抬起头，方才闷在裴远胸口，都能闻到他常用沐浴露的香气，憋得她脸蛋通红。

缓过神，她对上裴远的水眸。

他们离得太近了。

她曾很多次离他这么近。

不该说的话潮水般涌到嘴边，她抿了抿唇，宕机的大脑放出暧昧的话：“裴远，你刚刚，心跳怎么那么快？”

裴远喉结滚了滚，“爬山太累了。”

很寻常的答案，韩憬点点头想走，腰上的手却不肯放。

她扒拉他的胳膊：“该走了，不然他们都要到山顶了。”

裴远漆黑的眸子在夜晚越发明亮，少女运动过后红润的嘴唇抽离他最后一丝理智。

演的情侣，那也是情侣。

作为合作伙伴，形式主义一下也是可以的。

在韩憬惊惶的注视中，他偏头，半阖着眼，亲了她。

很快就分开。

柔软的触感还未抵达神经，就离去。

韩憬说不出话，看见裴远目光略带歉意，声音沙哑：

“不是爬山累的。”

要洗鸳鸯浴了（老脸通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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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black/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