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季节[破镜重圆] 第19章 white/19

一声不吭地吃完夜宵，没一人提出回房睡觉，两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看电视。

片刻之后，什么重要的事在脑中一闪而过，让赵妍馨陡然一颤。

卫生间里的人到现在还没出来。

水声已经被她自动过滤成了白噪音，等意识到时，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分钟。

她轻轻推了推身旁的林朝奕，两人目光交汇。

“韩憬他们还在卫生间没出来。”

林朝奕竖起耳朵，只听见水声，伸了个懒腰轻松回应：“没事，都是成年人，有分寸的。”

他看眼时间，道:“不早了，要不你先去睡吧。”

赵妍馨:“你不困吗？”

林朝奕笑道:“我把碗洗了再睡。对了，明天什么时候的电影？”

“晚上八点，”赵妍馨顿了顿说，“我过会儿再睡吧，裴老师喝醉了，一会儿韩憬出来可能需要我搭把手。”

林朝奕眼珠一转:“也对，那我先去洗碗。”

厨房间传来碗碟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听得人忍不住犯困。赵妍馨靠着沙发，眼前的画面蒙了水雾般逐渐模糊，没多久便陷入黑暗。

无人注意到，卫生间的门悄悄开了过来。

先是打开一道缝，才慢慢向外推。

韩憬裹着浴袍，软绵绵地趴在裴远背上，脸颊绯红，头发还有些湿，蝶翼般的睫毛挂着细密的水珠，微微颤动。

林朝奕刚想走出厨房，听见动静，赶忙后退几步。

直到听见脚步声淡去，他才略一探头，趁裴远转身的间隙匆匆一瞥。

只见裴远**着上身，背上浅红的抓痕看得林朝奕心头一震，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虽然早就知道了事实，可一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和他的学生睡在一张床上，还是很抓马。

而且还是前女友。

太猛了，简直太猛了。

-

清晨的阳光越过窗帘，被削弱几分，柔和落在韩憬脸上。

今天她醒得很早。

她半睁着眼，刚睡醒的眼眸有些慵懒，静静观察屋子里的一切。

这两个月，她和裴远做了太多从未想过会做的事，在落地窗前，在浴室中，在这个房间里。

偏过头，裴远平静的睡颜映入眼中，他嘴唇略微红肿，黑发蓬松凌乱，触及眉眼，在晨曦的柔化下，更加白皙，就像添了一层滤镜。

她望着他出神。

不知什么时候，她身上套了一件宽大的白T。

大概是裴远的，昨晚衣服湿透了，肯定没法穿着睡觉。

韩憬把脸埋在他的臂弯，感受他的体温。

尽管这么长时间来，她不断做心理斗争，试图说服自己只是和裴远互相满足寻个安慰，而非真正意义上的恋人，也不断提醒自己坚守原则。

绝对不和任何一个前男友复合。

但在他一次又一次温柔的进攻中，所谓的原则被击破，她心里的防线被彻底摧毁，清醒着沉沦。

她轻手轻脚转身，面对裴远，靠近他，感受温暖、轻微的鼻息，似乎有人牵引似的，被子里的手环过他的腰，覆上背。

因为在意，才会放手。

就以这样一个姿势，享受最后的拥抱。往后便用残留的指尖余温，伴随时间抚平伤痛。

总有一天，他能忘记关于她的回忆，奔赴光明的未来。

她光着脚下床，走到客厅想收拾自己的包，却发现沙发上两个人互相靠着。

赵妍馨身上盖着一张毛毯，垂落在胸前，她枕着林朝奕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沉沉睡着。

总是鸡飞狗跳的房子，此刻无比宁静。

她热了杯牛奶，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紫峰大厦出神。

第一次在这看城市夜景，只觉得新奇激动，现在，却不免有些忧伤。

不属于自己的，总要失去。

倒不如从未拥有过。

忽然，有人搂住她的腰，惊得她一抖，差点打翻牛奶。

她急忙转身，被裴远拥住，两人身体紧密相贴，她紧张地望向沙发上的身影，用气音提醒：“别闹，这里还有人呢。”

裴远眼神带着迷离，显然没睡醒，懒洋洋地问：“没醒呢，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韩憬想不到合适的借口，胡乱道：“年纪大，觉少。”

裴远低笑一声，食指勾蹭她鼻子，“说什么胡话。”

韩憬垂眼，沉思片刻道：“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了，会怎么办？”

闻言裴远一愣，旋即笑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韩憬：“我是认真的。”

裴远抿了抿唇，似是在思考：“那就一直找，不管隔多少城市，我也会把你找到，确保你的安全。”

韩憬没有出声，只是转过身，望着复杂的城市街道，眼底情绪复杂。

睡梦中依稀听见些许动静，赵妍馨眯起眼，隐约的两道人影进入视线。

“啊——！！！”

她条件反射从沙发上跳下来，动静把一旁熟睡的林朝奕也惊醒了。

韩憬下意识退后几步，看见赵妍馨惊魂未定的样子，尴尬地笑了笑道：“怎么了你？做噩梦了？”

赵妍馨被林朝奕搀起来，捂着屁股，“一大早的你俩立在这一动不动，吓死我了，嘶，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吞咽了下，昨晚零散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她看向裴远，眼神奇异。

裴远：“？”

他刚想问什么，就注意到林朝奕的表情。

这人吃错药一样，从醒来就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

裴远：“看我干嘛？”

“草！”林朝奕冲上去逮着他肩膀晃人，“你知不知道昨晚我被你害得有多惨！你下次再喝醉，我就把你扔在路边不管了！”

裴远神情错愕：“我……做什么奇怪的事了吗？”

“没有没有，”赵妍馨打圆场，“就是和平时反差比较大，无伤大雅。”

“靠！”林朝奕愤愤不平，“我昨天白挨一巴掌，你还给我！”

裴远：“……”

手头一震，赵妍馨低头一看。

【韩憬：你带林朝奕去楼下逛逛吧，我有话要和裴远说。】

她微微皱眉，抬头对上韩憬的目光，点了点头。

“那个，林老师，”赵妍馨拽住林朝奕的袖子，“我们去小区门口吃早点吧，我想吃小杨家的豆腐脑。”

林朝奕揉揉松乱的头发，“好，等我洗漱一下，老裴你给我等着！”

十分钟后两人收拾好出了门，裴远与韩憬并肩坐在沙发上。

他慵懒地靠在后方，居家服给人增添几分柔和。

“你把他们支走，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韩憬猛地一颤：“你怎么知道的？”

裴远：“因为我感觉你有话要说，但一直没说出来。”

心跳越发迅速，反复斟酌的措辞此刻却卡在喉咙。

她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伤人，可今天不说，总有一天要说。

长痛不如短痛。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刚要开口，手机铃声蓦然响起。

【来电：妈妈】

裴远微抬下巴，示意她先接电话。

韩憬顿了几秒，滑动屏幕。

“喂？”

“憬憬你在哪呢？”

“妈妈，”突如其来的查岗让韩憬不免心虚，“我在租的房子里面啊，今天周日，在家休息呢。”

韩母戴着墨镜坐在副驾，欣赏窗外风景，“快把地址发来，我和你爸爸来南京看你啦！”

“什么？！”

韩憬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手机举在耳边，脑瓜子嗡嗡响。

这也太突然了，临时杀过来，思来想去她也没露出什么马脚，总不能是来查岗的吧。

韩母：“傻孩子，高兴傻啦？我们给你带了你爱吃的零食还有新衣服，快发地址，马上到收费站下高速了！”

“噢……好的。”

韩憬挂断电话，裴远看她一脸震惊，问：“怎么了？”

韩憬把手机一扔，冲进卧室收拾残局，提起垃圾袋就跑出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爸妈要来了！”

“这么突然？”

“你赶紧把卧室收拾一下，检查检查卫生间有没有什么纰漏，我下楼把垃圾袋扔掉。”韩憬着急忙慌换鞋，叮嘱他。

裴远打开窗通风，“你换身衣服再出去吧，我和你一起，顺便去门口超市买个菜，把地址发给伯母吧，收费站离这不近，一时半会到不了。”

系鞋带的手一顿，韩憬抬头：“换衣服？”

裴远在卫生间刷牙，一本正经道：“这件太透了。”

韩憬跑到卫生巾对着镜子，只见单薄的白色布料下，粉红印记若隐若现，像镶嵌着几颗小草莓。

裴远捏着她下巴轻轻摆弄：“还好脖子上没有。”

韩憬飞快给他一拳头：“你还说风凉话！啃脖癖！”

没说完，她看见裴远也走进卧室拿衣服，眉头皱起：“你这身居家服不能穿出去吗？”

裴远回头：“穿居家服见你爸妈太不正式了，背上还有你抓的，得换个黑的挡挡。”

这理由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韩憬伸出手指，满是疑惑地盯着。

真的有那么喜欢挠人吗？

-

去生活超市的路上，韩憬又通知赵妍馨回去待着。

【赵妍馨：你们这么快就聊完了？结果怎么样？】

【white：没呢，刚准备说我妈就打电话来了，说和我爸开车来看我。】

【赵妍馨：what？！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

【white：所以你们吃完就尽快回去吧，我妈要是以为我和一个男生合租就麻烦了，拜托了馨子。】

【赵妍馨：我去，有道理，你妈妈不知道你和裴老师的事吧？你放心，我和林老师帮你打掩护，就说我们三都是你的合租室友。】

【white:[比心猫猫.jpg]】

赵妍馨坐在早餐店，咽下一口嫩滑咸香的豆腐脑。

“这表情包怎么这么眼熟。”

戴着黑色鸭舌帽的林朝奕凑近：“哟，这不是我的图吗，流传这么广了？”

赵妍馨：“那估计是她存的裴老师的，裴老师存的你的。”

林朝奕：“……你为什么不会觉得是我发给她的？”

赵妍馨隔着帽子拍了拍他的头，“快吃快吃，吃完回去演戏！”

“演什么？”

“演韩憬的合租室友啊，她爸妈要来。”

林朝奕：“我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