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曦光 第6章 智斗

林曦、梁兴和蒋云深等人，对大集团的规矩了然于胸，徐海道却很陌生。林曦点出普通员工会对60楼心存敬畏，这让他若有所思。

林曦更加详细解释道：“徐先生，而你当时礼貌而不失自信，客气而大大方方。令我觉得你很特别。说实话，我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因为你心里自有一股傲气。”

无论是蒋云深，还是林曦，都判断徐海道是个自信甚至自傲的人。

“你觉得，自己在某方面有突出的能力。你是把我，放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上看待。甚至，是把自己放在高于我的位置上，对我对我们有所轻视。”

林曦笑了：“这一点，现在我可以理解了。徐先生你成功的破解了我们的安保系统为，成功地潜入了我们的核心区域。”

她一针见血地指出徐海道的心态道：“所以那时，你站在我的面前，虽然客气地打着招呼，心却是非常得意的。觉得国昌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国昌的助理什么也发现不了。这些大集团又算什么。”

这一点，或许徐海道自己都不曾发现，他多少是有点愤世嫉俗地敌视着国昌。

不！林曦又在心底更正，让他抱有敌意的，应该是一个阶层。

徐海道沉默，然后问：“就因为这个，你就判断我有问题？”

如果就因为，一名普通员工表现特别优秀，且对她没有心怀敬畏，就怀疑此人有异常。那可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而已！对于这个解释，徐海道心里其实心里并不完全信服。

林曦回答道：“不是。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超出预期的出色，就怀疑他有问题呢？难道工勤人员中间，就不能出现优秀的人才吗？我还没有这么多偏见。”

她话题一转，说：“徐先生，你可能对我很陌生。我来到国昌之前，是在华荣做总助。华荣，你知道吧？”

在整体实力和发展潜力方面，华荣是比不上国昌的，但也是一个知名的大集团了。

蒋云深发现，徐海道在听到这句话时，表情也有细微的变化。

显然，自从林曦进入问询以来，徐海道的破绽变多了。只是，蒋云深一时判断不出，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

这时，林曦已经自顾自接着说，“华荣也是大集团，我在华荣已经做到了总助的位置。”

她像拉家常一样道：“但我跳槽来国昌之后，很多事情要从头开始。我在国昌，只是排名较后的普通助理。在我上面，有排名靠前的助理，还有总助。”

她顺口又问了徐海道一句，“这一点，你应该提前做过功课的。”

徐海道仍然没有任何回答，当然林曦也不需要他回答，“我说这么多，是想让徐先生知道，我曾经也做过总助。你可能对这个职位没有那么了解。但是，作为一个总助，需要总揽参议集团的方方面面。”

她揭露谜底道：“我们需要注意发现和培养优秀人才。这是工作中的一个环节，也是重要内容。所以，我其实会下意识地，留心身边和工作中那些出色的员工，在必要的时候，推动他们接手合适的位置。”

“后勤部虽然在集团内的排名并不是很靠前，但没有哪一个部门是无用的，后勤部依然是集团重要组成部分。”林曦又一次肯定了徐海道，“我当时觉得徐先生你非常的优秀。”

她做了个你懂的表情，笑着说：“你大概可以想明白了。当我发现一个表现优秀、超出预期的员工，显然会习惯性地考虑，他未来会不会有更大的可能，能不能为集团做出更大的贡献。所以，我才主动打电话给后勤去补工单。”

林曦接着说：“如果徐先生你，真的只一名正常的是国昌员工。那么在此之后，我可能就会在合适的时候提出，由你主要负责一些高楼层的维修维护工作。然后再视情况和你的表现，决定要不要再给予额外的机会与资源。”

徐海道面露苦笑，真相竟然如此荒谬！他真的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

他没有败在弱点上，却败在了自己远超平均水平的表现。

林曦看徐海道也接受了自己的说法，这才笑着说：“好了。徐先生，轮到你了？”她又激将道：“我想你不会这么没有风度、没有气量、输不起吧？

对于这样一个破坏了自己计划、导致自己深陷险境的人，徐海道其实并没有太愤恨，反而是觉得有一丝丝的欣赏和尊重。

这是徐海道第一次主动交代背后组织的信息：“我们组织叫做飞燕，是一个商业间谍机构。这一次，是受委托潜入国昌窃取相关商业情报。”他说完继续闭紧了嘴巴。

林曦打趣说：“徐先生，你不是这么不厚道吧？我可是事无巨细地和你说了个明白清楚？能够发现自己的弱点，这有对自身未来的发展，有多么重要？”

说着她顿了一下，给徐海道施压，“当然，如果你还有未来的话……”

林曦不满说，“可徐先生你，就给了一个飞燕的名字，就想把我打发了吗？”

她看见徐海道似乎也在斟酌，要不要再透露一些信息，又或者他是在思索哪些信息能够透露，而哪些不能。

林曦灵机一动，抬手腕看了一下表，“天哪！都已经到这个时间点儿了！如果你不介意，我们边吃边谈。”

她主动释放善意，“如果徐先生你能保证，不要再搞事情，我就让后面的保安给你解开一个手铐。我们边吃边聊。”

林曦又无奈地说，“没办法！像我们这种打工人，也没有太多太好的选择。边吃饭边加班也是常事。”

她继续问：“你看怎么样？无论如何，吃饱总比饿肚子要强。对吧？人总要爱惜自己。”

蒋云深挥挥手，朝一个下属交代几句，然后对着蓝牙说：“等下吃饭的时候，多和他诉诉苦。在你提到打工人和没有选择的时候，他似乎有些触动。”

蒋云深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先前他们审问时，徐海道的反应一直很漠然，就像在自己的心理防线外筑了一面高高的墙，阻隔了所有的窥探。这让蒋云深他们迟迟得不到有效的反馈信息。

但林曦加入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或许是觉得林曦并非安保专业人士，对她戒心不强，又或者曾经败在林曦手下。总之不管什么原因，徐海道的话确实变多了。

那道墙也开始产生了裂隙。有反应就比没有反应要好，有反应才能暴露更多信息。

在等盒饭的期间，林曦放松姿势，就像和朋友一样抱怨道，“你今天可真是害死我了！我昨天加班到半夜，上午又跟你熬到现在。差点连口饭都吃不上。真是欠了你的！”

徐海道问：“你们在大集团工作的白领,也这么辛苦吗？”

林曦诧异反问道：哪行哪业不辛苦？做你们这行难道不辛苦吗？还不是差点把自己要搭进去了？难道白领就不辛苦吗？”她心里想，徐海道似乎对白领有错误的认知。

或许是因为饥饿，林曦的情绪显得有些暴躁。讽刺说：“难道我看走眼了，徐先生是一个追求刺激的富家公子？或者是因为觉得有挑战、有成就感，所以才做商业窃密？”

林曦唱作俱佳 ，继续试探徐海道的性格和心理动机。

徐海道冷冷说：“当然不是！”

林曦的态度，这会儿又软和下来，说：“我看也不像。他们那种公子哥儿，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接着，她自然而然地、就像和朋友一样地吐槽：“白领哪里是好做的。本职工作压力就很大了，还有一堆破事。”

她又看了一眼徐海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是我来这里问你吗？我又不懂这些。”

徐海道其实也判断出，林曦是并非专业人士，心里正在疑惑。

林曦也不卖关子，“你突破了国昌的安保防线。安保部的老大被我们董事长臭骂一通。偏偏我又恰巧发现了你。所以，你觉得安保部门会怎么想？”林曦暗示集团内部形势复杂，自己被迫卷进来了。

“董事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让安保部问出个结果来。我们的董事长你知道吧？嗯……没人敢不听他的。”

她把自己摆在了安保部的对立面，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安保部的那个主管，都快吓死了。但你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他们根本拿你没办法不是吗？所以那个主管就出了个馊主意，拖我下水！”

林曦继续若有若无地，暗示集团内部的斗争复杂。徐海道好像不以为奇，看来这符合他对集团的认知。

林曦继续迎合他的心理，“明明问询这种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是只要我参与进来了，如果没有结果，我就要一起分担责任！”

她半真半假说，“就因为我是新人嘛。立足未稳，没有后台和根基。”

这么算起来，其实是徐海道连累了林曦。他说：“你之前在华荣，不是都做到总助了吗？为什么要来国昌？”

林曦实话实说道，“因为国昌更有发展潜力啊。”她用两个词评价：”树大根深、体量庞大。”

她一边又漫不经心地说：“国昌就像一颗大树，人们看到它枝繁叶茂，我们却知道它还有着庞大的根系，扎根千里。”

林曦恶劣地刺了一句：“就像，很多人也只看到露出海面的冰山一角。于是，你这艘泰坦尼克号，便一头撞上了海面下的庞大冰川，马上就要粉身碎骨了。”她再次通过暗示，给徐海道以压力。

但被问询的那个人，只是微微苦笑。被人再次直接点明处境，这滋味可不好受。不过有所为有所不为。事已至此，徐海道已经做好了准备。

蒋云深立马通知，“想办法再换一个话题。威胁他本人，效果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