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曦光 第28章 公私

林曦将两份文件放在谢董桌上，道：“张总助让我来给您送几份文件。”

她特意提醒到：“最上面这份，是关于进军家电行业的合作方相关评估报告。”

林曦简要汇报结果：“慎重起见，会后总裁办又再次复核各项资料，认真比选和论证，依然认为在合作方的选择上，天坤集团和全家宜居公司，具有比较大的竞争力。这是具体的论证内容。”

谢董打开文件，大致翻阅，心中满意，两家企业确实各有优势，都是一时之选。看得出，分析工作是用了心的。

他思量一二，抬头问道：“林助理，你的看法呢，也是同时推荐两家吗？”

林曦全程参与调研，而且谢董对她的眼光十分欣赏，决定进一步考察她的实力。于是在这个重大项目决策上，询问了她的意见。他想听听，林曦有没有不同的见解。

而且，林曦带着团队做的调研论证，眼光长远、细致明晰、工作扎实，想必也自有一番看法。

林曦却不像往常那般，应对干脆，反而稍加犹豫：“两家企业，能够经过多次筛选，留到最后。其实，无论我们国昌选择哪一家作为合作伙伴，都是前景可期。”

她如实道：“单纯从常规角度，已经难以加以比较。或许，可以从国昌未来发展愿景和一直以来的发展风格角度，加以考量。”

林曦看着谢董道：“当然，最终还是要由您来决策。”

谢董合上文件夹，示意林曦继续：“所以，你更看好哪家？”

林曦略顿，反而笑了，提醒道:“董事长，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我不方便给出太具体的建议。”

谢董了然。林曦进入国昌之前，人力资源部当然做过详细背调。如果不了解底细，怎么敢随便放入总裁办。

他敲敲桌面，不以为意道：“说说。既然问了，就是相信你的职业道德和专业素质。”

谢董似笑非笑地提点了一句：“你只要认真做事，出于公心，没有人会误解你。”

林曦连忙点头，表示受教，然后表态：“感谢董事长信任。我简单汇报一些不成熟的看法。”

她走近几步，再打开文件夹，弯腰翻到最后的评估结论示意图，加以解说，“全家宜居规模小，但开发经验丰富，技术成熟，经过市场验证。”

再一指：“天坤是大集团，进入这个领域时间短。当然，相信以天坤的实力，各方面当然是不成问题的。他们急于进一步开拓和占据市场，给予的合作条件其实更加丰厚。”

林曦直起身，道：“其实我刚才的回答，也并不敢敷衍您。从成功率和收益角度确实难以选择，但总要考虑未来合作的稳定性。”

她从容道：“毕竟，这也是集团未来数年的重点项目，关乎前景布局。”

林曦干脆利落总结：“全家宜居很好，天坤更好。”然而，她口风一转，“就是……有些手段脏了点儿”。

她又笑着补充:“当然，并不是指这个项目。相信天坤，还不至于把手段，用在我们国昌身上。”

林曦慢慢思索着道，“而且……我个人总觉得，天坤的体量太大了。”仅仅是体量太大，还不要紧，但天坤的作风，也素来强势。所以在主导权方面，国昌势必有所让步。

谢董若有所思：“我会在明天之前给出决定。告诉张扬，后续督促跟进。”

林曦应答如流：“总裁办已经要求市场部和国昌制造，随时做好接手准备，法务部已草拟合同和框架协议初稿……”

她又有条不紊地汇报了几件工作，并按照张扬要求，提醒明天要组织年度计划讨论，然后告辞离开董事长办公室。

国昌集体选择全家宜居做为合作伙伴，布局家电行业，聚焦智能家居研发，并举办了盛大的签约仪式。

周虞对于这个结果，颇为出乎意料。

他自信天坤给出的合作条件，诚意很足。但是国昌的选择，让他十分沮丧。

周虞到底进入天坤已经8年，逐步掌握这个大集团的实际权利。自然少不了历经风雨成败。

所以，他很快重振精神，查缺补漏，也自然很快得知，天坤集团一度入选最终一轮合作名单，甚至得到国昌一众高层的看好。

“林曦……”周虞意味不明地吐出这个名字，回想商务部汇报的消息，“国昌集团的总裁助理……”

据说，半年前被猎头挖到国昌，担任总裁助理。目前也，被看作是下一任或者下下任总助的热门人选之一。

这次的项目，国昌十分重视，从合作伙伴挑选开始，就由总裁办牵头跟进，据说比选十分之严谨公允。

林曦和另一个助理程东，分别组建研判团队。

程东提前和天坤对接，并且最终推荐了自己一方。林曦同时推荐了天坤和全家宜居。

然而最终，在这次合作上，天坤出局，全家宜居中选。

周虞嗤笑一声，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翻翻商务部负责人送上的材料。

这名负责人久在外地分公司，后来被集团一位元老看重，提拔回总部。

某些老古董当真是尾大不掉、阴奉阳违！

材料上面记录着林曦的相关内容。她这些年的信息，竟然还没自己知道的清楚。

这个商务部负责人，要么能力有问题，要么态度有问题，而且……

周虞从小事中便发现端倪。他摩挲着手指骨节，默默盘算。

这个负责人在总部人际关系看来也一般。消息嘛，也不太灵通，看来可以动一动。

周虞第一次听说林曦，是之前好几年前。当时，他得知异母弟弟周唐，正在热烈追求投行的一个新晋女svp。

他第一次见到林曦本人时，她正在协助一家叫长风电子的公司，进行反收购。长风找到了天坤旗下的子公司惠鑫家电，充当白骑士。

周虞是临时起意，到会议室旁听。一进门就看到正在做ppt汇报的林曦。

她看年龄，像是新加入团队的成员。但应对老辣熟练、能够独当一面，又有着leader的气场。

周虞判断，她不可能只是团队中的一个普通角色，否则这个团队未免过于优秀。

她说话语速稍快，但干脆清晰，有条不紊地介绍完反收购的各项应对措施和预计情况。

他听着女子，用简洁专业、但又尽量易懂的表达，逐一解答长风电子和惠鑫家电管理层提出的各种问题。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一个又一个有理有据的回答。

其姿态淡定从容，无疑极大地安抚了长风电子等人的焦躁情绪，也使得惠鑫家电对于反并购成功的信心大大增强。

这简直是一场举手投足都极具感染力的、成功的演讲，让所有听众为之认同、欣赏、赞叹，乃至着迷。

何况这场演说，又出自一位风姿翩纤的年轻美人，周虞如是想。

他一字不落听完了后半场，没有开口发问。

林曦结束对接时，也很有分寸，并没有主动过来招呼。只是远远地微笑着向他点头示意。

她以要专心细化落实后续安排为由，礼貌而坚定拒绝了两家管理层的饭局安排，带着一众下属转身离开。

后来，反并购的结果，当然也毫无悬念。

再后来，周虞便知道，她就是林曦……

具说，她在校期间就得到机会，跟随业界大牛路予教授参与各类重磅项目，毕业后自带资源加入A市排名第三的投行，直升svp。

而周唐正在热烈追求她。

周虞几乎一瞬间回忆起，那在顶光灯下过分白皙的肌肤，神采飞扬的眉眼，姣好的面容，不太鲜艳、却吐字清晰有力的双唇，以及……她不妖艳，气质却那样鲜明迷人。

被这样的女人蛊惑，太过理所当然。而她却……恐怕不会为周家公子身份所吸引。

这次周唐的眼光十分不错，但他大概率不会得偿所愿了。

周唐的愚蠢，出乎意外、情理之中。在一段时间苦苦追求无果，并被多次不留余地地拒绝之后。这个自由娇惯的公子哥，天坤周总心爱的小儿子，打起了别的注意。自幼他想得到的，基本上都能拥有。

但林曦，却不是玩具。

林曦被堵住，是在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她加班结束后去购物。周唐派去的人，趁着晚上停车场人少，准备下手。

或许不至于真的绑架囚禁，但是恐吓一番，甚至拍几张特殊照片以做要挟，那可就可未必了。

两个手下，顾虑林曦是小老板看上的女人，自觉动手也该有个分寸。

但林曦已经迅速地、不加犹豫地、搏命般地反击。

两个手下一时被这样狂风暴雨的反应搞懵了，其中一个还受到了对于男人来说几乎“致命”的伤害。

林曦几乎打折了刚买的网球拍，身上脸上也是多处青紫淤伤。她瞅准时机，迅速开车逃离，一口气开到最近的警局。

就是报警，她也是干脆利落。直接表明，她是A大毕业生，进入业内前3的投行工作不久。

10分钟前，在某某商场地下车库，被两名男性歹徒尾随殴打，还差点被绑架。

笔录后，林曦以遭遇恶**件为由，向公司请假。并立即马不停蹄地，联系了自己的导师路予教授。

当时的监控安装不算太普及，但是高档商场确是个例外。两名歹徒被快速抓捕，嫌疑牵连到周唐的身上，就不可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