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陈枪 第11章 凤凰泣血

木棉花染红南疆的早春，筌生蹲在战壕里擦拭冲锋枪。远处被焚毁的村寨腾起青烟，像极了那年周父煅烧竹料的窑火。他摸了摸胸口的平安符——纶川的体温还残留在桃木纹路里，像一粒未灭的火种。

“竹屋......”他忽然想起周宏来信中的图纸，那扇雕花窗本该朝着日出的方向。子弹突然从头顶掠过，他翻身扑倒纶川的瞬间，看见对方领口滑出的夔龙佩，正随着心跳轻叩他嶙峋的锁骨。

1979年2月17日，炮火染红了边境的天空。纶川趴在焦土上填装弹药，指尖被冻得粘在金属弹壳上。远处传来越南士兵的嘶吼，像极了幼时在山中遇见的狼群。

“躲到我身后！”筌生嘶哑的吼声被爆炸声吞没。□□在十米外炸开，气浪掀翻掩体，纶川的耳膜渗出鲜血。他摸索着抓住筌生的手腕，发现对方正用牙齿撕开急救包——这个动作与十二岁那年，筌生咬开冻硬的馍如出一辙。

他们被困在无名高地三天三夜。断粮后，筌生嚼碎草根喂进纶川嘴里，自己吞咽着混着硝烟的泥土。某个深夜，纶川发着高烧喃喃：“竹屋......梁上该挂串风铃......”筌生吻他滚烫的额头，舌尖尝到咸涩：“等回家，我给你编一百串。”

总攻那日，流弹击穿了纶川的右肺。他倒在焦黑的芭蕉树下，血泡随着呼吸从嘴角溢出。筌生撕开急救包，纱布瞬间被染透。“别闭眼！”他拼命按压伤口，纶川却笑着握住他的手：“哥......下辈子......把竹屋盖完......” 染血的手指扯断桃木符红绳："戴好...下辈子...我凭这个寻你..."

筌生将沾血的符按在胸口，夔龙佩的裂纹突然与符身纹路咬合。唇颤抖着覆上他干裂的嘴角，混着血与泪的咸涩。

最后一刻，纶川看见筌生端起冲锋枪冲向敌阵。少年逆光的轮廓与记忆重叠——八岁那年推开周家门的男孩，十五岁明湖舟上的守护者，此刻在硝烟中化作一只浴火的凤凰。枪声如暴雨，凤凰木在烈焰中绽开血红的花，花瓣飘落在桃木符上，像那年除夕咬破的冻饺子渗出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