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器材室里,炎热的空气在四处流动,像昏暗里的无数恶鬼,扒拉着人的身体,把他们往底下拖,拖进地狱里。
此时,每个人都犹如一头困兽,纷纷在死亡的陷阱里垂死挣扎。
“啊!”一声惨叫盖过了所有人的惊惧。
魏琛一回头,就看见郑昊夺走了赵博手里的刀,狠狠地划破了他的背。浓稠的血岩浆似的涌出来,溅到校服、地面和人脸上——
魏琛喉咙里泛着恶心,越来越恶心。
“就凭你还想杀我?”郑昊恶狠狠地在赵博的腹部踢了一脚,看向魏琛:“你怎么来了?来做他们的帮手?你也很想杀了我吧!”
身下的人猛地使劲,魏琛一惊,却发现江逾白竟然逃脱了他的桎梏,拿着刀冲向郑昊。
此时两人都拿着刀,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江逾白!”魏琛心底冰寒一片,疾步追上去,却不料赵博忽然抱住郑昊的脚一拖,使他栽倒在地,立即头破血流!
“你他妈的怎么还不死!”郑昊被头顶留下来的血糊了一脸,在赵博的脸上狠狠揍了一拳,鼻血瞬间冲了出来。
紧接着,魏琛却看见赵博的手里银光一闪,模样疯癫至极,满眼通红,在这寂静的夜里活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灵。
魏琛从背后死死抱住失去控制的江逾白,震悚在原地,身体里却像在经历一场飓风,电光火石之间他想——
不,不可以让赵博杀了郑昊,否则江逾白就是教唆杀人!
刹那间,他冲过去,踢飞赵博手里的刀,把他的手臂反押在后背,然而赵博已经疯了,力气大得惊人,反手挣脱开然后抱着魏琛猛地一翻,把他死死地摁在地上,然后抬头用赤红的眼睛死盯着江逾白吼道:“小白,你骗我,你利用我!全都是为了这个人是不是?可我现在就要杀了他!”
江逾白一下子就急了,“你休想!”他猛地扑向赵博,手背上青筋暴起,拿刀往他的胸口上捅。魏琛看着他冲过来的样子,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刹那间,他手上力气暴增,把赵博推翻在地,然后抱着江逾白的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背狠狠地撞在了坚硬的金属架上!
“隆隆——”
一筐篮球从第三层的架子上砸下来,像山体滑坡的滚石一样砸在三个人的身上。
魏琛掰着江逾白的脸怒吼道:“你他妈给我冷静一点!”然而江逾白却拼命挣扎,一张血脸沾满灰尘,挥着手里的刀喊道:“魏琛你别拦着我,我要杀了赵博,不然他就会杀了你!”
与此同时,赵博则像蜥蜴一样快速地爬魏琛和江逾白身上,又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一闪一闪的昏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把每个人的五官变成黑色,像熄灭的炭。
郑昊捂着手臂上正在流血的伤口,筋疲力尽地靠在门边,冷眼旁观三人扭打在一起,骂道:“一群疯子!”然后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器材室。
混乱中,赵博竟然夺走了江逾白手里的刀,趁魏琛不备划破了他的肩膀。魏琛忍痛闷叫一声,江逾白见此突然狂暴地咬住了赵博的手臂,像饿狼咬住猎物,死死不放。
“啊啊!”头顶传来赵博急促的叫声,魏琛则趁着他放松警惕的空隙,用膝盖狠狠地往他的腹部一顶!赵博被干翻在地,身体蜷缩成一个煮熟的龙虾,魏琛夺走刀,然后在他脸上狠狠地揍了一拳。
这时,江逾白冲过来,双手举着刀,要往赵博心脏的位置捅去!
魏琛厉声喝止:“江逾白!”
举刀的手一瞬间停住了,江逾白微微颔首,抬眼看人,一双下三白的眼睛周围全是血。他说:“他刚才划伤你的肩膀了!”语气带着点委屈。
魏琛用发红的眼睛盯着他,心里又恨又气,接着在他身上看了一圈,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尤其是两只手掌,分别被刀横着割出两道狭长的口子,触目惊心。
手指渐渐发紧,他箍住赵博手腕的力道不觉又加重了几分。赵博吃痛惨叫,骂道:“你他妈的根本就配不上小白!只有我才有资格和他在一起,你算个什么东西?”
随后,他眼珠一转,幽怨地看着江逾白说:“他当初对你说的话你忘了吗?他说他讨厌你,不想和你扯上半点关系,他让你离他越远越好!这些话你都忘了吗?”他的声音几乎是绝望的:“小白……小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他不爱你,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魏琛却一拳打在赵博脸上,厉声道:“你在他身上弄出这么多伤,你还敢说你最爱他?你把他当什么了?你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你发泄血腥**的工具!”
然而,只听赵博忽然笑起来,声音扭曲地像条蛇:“你怎么知道我把他当成发泄**的工具?难道说你刚刚亲眼看见我干他了?”
魏琛心里骤然一惊:“你他妈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难道听不懂吗?哈哈哈,我们就在前面那的垫子上做的。我还可以和你讲得更详细一点……”然而没等他说完,江逾白就一拳砸在他头上,暴怒道:“你他妈胡说!我才没和你上床!”
赵博鼻青脸肿,但还是在笑:“小白你别不承认啊,我们就是做了!”
江逾白立刻急了,满脸通红:“我没有,你胡说!我要杀了你!”
赵博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处于疯狂后的虚脱状态。江逾白又要举刀捅他,却被魏琛一把拦住,说:“你要是真的想杀人,就等我走了之后再杀。”他把刀塞到江逾白手上,压抑着满腔激愤,一脸阴沉地走出了器材室。
江逾白一愣,在看见魏琛的背影消失在外面明晃晃的光亮时,强烈的焦躁和不安像蛇一样爬上心头,下一秒,他就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昏暗的器材室里,赵博像一片焦黄的枯叶,躺在脏兮兮的地上。他把脸转向门外,默默看着江逾白一步一步跑远直至消失,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在一堆被撞倒的羽毛球里看见了一点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