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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她不喜欢猜。
就像警察问她，“你知道谁对你爸妈有这么大怨恨吗？”她没有确切的把握便不会说出口。更何况，她总是有不小心撞破别人秘密的运气，而这种运气让她怀疑一切，也相信一切皆有可能，以及形成首先回避的本能。
很多时候，她都不能克服这种本能。
商瑜见她低头不语，恨铁不成钢，“汤嘉宜，我在骂你，你都没感觉吗？！”
汤嘉宜没理他，用节约出的精神和体力对抗胃痛——拿着手机点外卖。
商瑜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汤嘉宜，你……”
电梯门开了，她抬起头走进电梯，按了“1”的楼层按钮，继续点外卖。好多好吃的，不管是正餐还是小吃，不管是零食还是饮料，她都统统加入购物车。
“你想吃什么？”她点外卖的手停顿一下。
商瑜见她举起手机给他看，便弯腰靠近她。
汤嘉宜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味，转头凑近他，这个香味是她的独家香氛精油配方，前调是很淡的薄荷味，中调是比很淡稍浓的玫瑰味，尾调是不仔细闻就闻不到的芹菜籽味。
她吸着清冽柔和又不失独特的味道问，“你用我沐浴露了？”
“这就是我的味道。”商瑜一点不心虚，提起领口嗅了嗅，“芹菜的味道。”
汤嘉宜被“芹菜”一打岔，有了推荐，“你能吃辣吗？我给你点新疆菜，里面的芹菜特别好吃。”放过他了。
“有鱼汤吗？”商瑜也馋了，咽口水道，“有鱼汤的话，我就不怕辣。”
汤嘉宜想他还挺会吃，“嗯，再给你点个鲜美香醇的河豚汤。”
“汤嘉宜，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要害我？”商瑜不习惯别人对他太好，心里觉得不自在，身上也感觉穿错了衣服。
汤嘉宜选好工作室的地址点了结算，刷脸支付成功收起手机，刚好电梯到了一楼，她戴上墨镜看他奇怪的举动，浑身刺挠的模样，“我只是客气，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
“我知道了，汤嘉宜，我对客气过敏。”商瑜挠红了脖子。
汤嘉宜走出电梯，从包里拿出一颗维生素软糖给他，劝道，“吃点药就好了。”
“我不要。”商瑜跟在她后面，还是觉得浑身发痒。
这个人太难哄了，汤嘉宜把糖放回包里，往停放保姆车的地方走。
小张看见汤嘉宜过来就赶紧给她开门，“嘉宜姐，接下来去哪？”
“医院。”商瑜坐上副驾驶座关门，系好安全带。
“嘉宜姐，他是律师吗？”小张不解又担忧地问，“我们为什么要去医院？你是有不舒服吗？”
汤嘉宜还没说话，商瑜大声宣告，“是我不舒服。”
司机启动汽车，驶离停车位。
汤嘉宜握拳按住腹部，“小张，你用不客气的态度告诉他，我们要回工作室，如果他不去，就靠边停车让他自己去医院。”
小张“啊”一声，马上临场表演起来，叉着腰不客气地道，“喂，你听见没？！我们要去工作室，你不去就下去？！”
司机瞟了一眼，副驾驶座的人在活动手指，弄出“咔咔咔”的声音。
小张惊慌地看向汤嘉宜。
“没事，你表现得很好，是我和他关系不好，他接受不了，我们友善公平地对待他。”汤嘉宜解释道，“你和工作室的人也说一声，对他别太客气。”
小张不解但照做地点点头。
汤嘉宜忍着腹痛想着给商瑜一个什么合理身份呢，有了，“他是从国外过来专门调查我父母命案的侦探——商瑜。”
“汤嘉宜，你明明知道！”商瑜扭头恶狠狠地看着她，“骗子！”
好吧……在座的了解他们的关系确实不好了。
“嘉宜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小张小声问。
汤嘉宜疼得说不出话，缓了一会儿，“别人介绍的。”
小张纳闷儿刚认识就关系不好？分明嘉宜姐人太好了，不想让人发现是对方性格有问题，才故意说他们关系不好。
“必须去医院，汤嘉宜在生病。”商瑜和司机说，“你看不见她疼得都直不起腰了。”
小张刚也发觉嘉宜姐的状态不对，看她弓着身子一动不动，着急地说，“刘叔，去医院，我估计嘉宜姐的阑尾炎犯了。”她了解嘉宜姐的身体状况，之前通告排满了抽不出时间做手术，这几天嘉宜姐肯定没有照顾好自己，导致病情发作了。
汤嘉宜痛到连呼吸都困难，疼痛让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疼痛上，但灵魂好像出游，一边旁观着痛苦的自己，一边聆听着周围的声音，一边摇曳着内心的茫然。
车停在医院急诊门口，小张要扶她下车。
“我没事，刚刚有点胃疼，这会儿已经好多了。”汤嘉宜深呼一口气，试图稍稍直起背，“回去吃了饭还是不舒服再来医院也不迟。”
她见商瑜扭头过来要发表意见，阻止道，“商瑜，你别说话。”
她的声音虚张而颤抖。
商瑜配合地开口道，“可以啊，汤嘉宜，没想到你的封建思想这么重，还讳疾忌医。”
“胃在左边，你按的右边，撒谎先检查一下吧。”他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还指挥着小张，“你下车把医护人员喊来。”
小张看向汤嘉宜，征求她的意愿。
商瑜直接下车，跑过去打开左侧后座车门，一把抱起汤嘉宜，“看个病真够磨叽的，难道医院比你生病难受还可怕吗？”
当然更可怕，因为不知道又会被造出什么谣言。
但真的好痛，汤嘉宜心里叹了一口气，承认他说得对，她确实封建，还讳疾忌医。
得知要做血常规、CT检查的时候，她叫小张让刘叔先回工作室吃饭。
“我去告诉他。”商瑜自告奋勇，“小张，你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去找他。”
“啊？”蹲在病床前的小张没反应过来，不理解他的意思。
汤嘉宜没眼看，扶着额头背了一串数字。
“我一会儿就回来，汤嘉宜，你好好治病。”商瑜一边拿着手机拨号，一边快步往出走。
小张见商瑜走了，“嘉宜姐，他去哪啊？”
“吃饭。”
汤嘉宜笑了。
小张看出这是嘉宜姐发自内心的笑容，不由疑惑，吃饭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过了会儿，反应过来，小声说，“吃饭确实值得开心。”
可能是打点滴在扎针的缘故，汤嘉宜有精神了些，调侃道，“小张也会因为大盘鸡、炒米粉和河豚汤抛弃我吗？”
“当然不会呀，嘉宜姐是我一辈子的饭票，我才不会因小失大呢。”小张高情商发言道。
汤嘉宜轻轻笑出声，但疼痛感又席卷而来，她只能苍白无力地忍受着。
医生调好点滴的速度，开口道，“现在吊的是葡萄糖氯、化、钾注射液，有助于减轻炎症和疼痛，过一会儿，还痛得不行再给你开止痛药。”
汤嘉宜脑袋晕乎乎的，仰视着医生点点头。
医生没走，向小张询问她的病史。
他把椅子移到小张身后，“坐下说。”
小张顿时觉得这个医生很体贴，仔仔细细地和他交代。
“蒋谊。”汤嘉宜觉得医生很眼熟，喊出记忆中的名字。
“记起我了？学妹。”
“眼皮有点重，”汤嘉宜突然觉得好困，迷迷糊糊道，“对不起，害你加班了。”
蒋谊见她睡着了，“我本来就值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