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上,两名弟子正打得难解难分,台下的解说声一浪高过一浪。
“十三师兄这个飞身甩剑漂亮啊!”
“九师兄防守,防守啊!”
“拦住,拦住没,唉你挡着我了……”
“对不住、对不住。”怀远缩在人堆里试图从缝隙中窥见台上的局势。
“不用看了,九师兄定输。”林川板着脸,拥挤的空间让她很不爽。
“刚才也是有几招差点就刺到十三师兄了。”
“差一点也代表刺不到。”她狠狠瞪了一眼在身后推搡的家伙。
林川说的不错,十三师兄先一步挨着对边的要害。
人刚散去,怀远便被师兄们叫去药房重新配药,最近他的练习作业总是频频出错,一次次的重复把他的脸都熬绿了,“哟,小师弟又来啦。”师兄特地给他留个位置 。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竹林修习或多或少都有了进展。当看到自身的灵气在碗面打转时,怀远激动的差点没一巴掌把碗打翻。“小川,看。”他着急地拽着旁边人的袖子,生怕再晚点灵气就散掉了。“知道了、知道了。”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对着自己的药碗发呆。怀远识趣地安静下来,远处的海桐师父正敲打着犯困弟子的头。
何易最近也忙得见不着人影,对面的窗户已经紧闭好些时日,怀远捻着竹叶,想象它是银针的模样,依着窗台比比划划。
“气息要稳,节奏不能断。”杜蘅师父抬手示意他将剑举更高些。
“顺势而为,切莫拘于章法。”这是他对林川的点评。
“你究竟学剑多少年了?”怀远与林川一直互为陪练,之前还看不出,修习这么久,有时候真的感觉林川的身法过于老练了。
“记不清了。”
晚上在食堂里终于抓住了何易,“还要去当夜猫子啊?”三人难得聚一块吃饭。
“今天不用了,新材料没送来。你们忙吗?”
“还有三味药没配完。”怀远想起草药的焦糊味,不由得一阵胆寒。
“巧了,”林川道,“我还有十三副。”
“你那进度,没个四五年出不了师。”怀远笑道。
“怎么啦,我乐意跟海桐师父待一块。”好一句不切实际的谎话。
“你们这个月还去黛山吗?”何易问。
“我不方便去,感觉期限快到了。”林川道。
“今年那么早?”何易道。
“没甚大碍。”
最后还是何易一个人去了。
“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草药还够,早点回来吧。”
就连十六师兄前几天也接任务出远门,这下只剩怀远一人。
从药田到药房再到竹林,怀远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索性到练武场耍了一时辰的剑。眼见空中阴云渐浓,他就知道何易不可能回来早了。晚间起雨,雨后的稀有灵草更多,这毕竟也是不可多得的机遇。
藏书楼内灯火通明,西边的书架快被怀远找遍了,可一本灵草图鉴总不能存暗室里吧。
“师兄,麻烦让一让。”他对坐在地上、用本封面空白的书盖住脸的弟子说。
“找什么呢?”那人语气慵懒,纹丝不动。
“灵草图鉴,药师古松编的。”
“那本被借走了。我劝你用南边第三个第二层的灵药原料大全,比那本漏洞百出的破书好多了。”
“额,谢过师兄。”
怀远匆忙离去,从书架上取出本厚厚的典籍,封面怪正经的,作者却署名为红尘客、浪千秋。翻开一看,是本手记,字迹虽还没张狂到无法辨别的地步,可光那紧凑致密的排版就让怀远头皮发麻。幸亏作者大发慈悲标了目录,细细看来,前半部分大都是学过的,包括他还没配出来的三副药,后半部分的字迹收敛许多,应该是换人了。
“天雪莲辅料一式、天雪莲辅料二式……”这人到底是有多喜欢天雪莲啊,拿辅料当药名。再往下看,每副药旁都特地用红墨标出各自的……口感。“味苦,如食牛胆,宜添蜂蜜……”又往后翻几页,倒是有提及驻颜丹的,大部分辅料却比他之前在书里读到的常见的多,作者也贴心提示:月圆时运功服用效果最佳。再后来,什么延年益寿丹、万用解毒汤的偏方都上来了,服用条件也一个比一个苛刻。怀远半信半疑,抱着试试的态度,第二天在药房仔细按着书上的说法炮制草药,大致做法和他知道的别无二致,书中却在很多细节步骤上标注的明明白白。习惯的焦糊味没有从药罐传来,怀远心中大喜,一天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撞什么运了小师弟?”三师兄出现在药田里。
怀远当即跟他讲了那本良书。师兄听后哈哈大笑,“那书还在啊,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出乎意料,手记就是三师兄和十一师兄编的。
“那你是红尘客……”三师兄摇头。
“浪千秋?”怀远惊到,他还是很难将这笔名和一个老爷子联系在一起。
“我这笔名不错吧。”
“不错,哈哈。”也对,谁没个意气风发的岁月呢。
“十一师兄是红尘客,这名字,”怀远猜测着,“我好像见过他。”
“那小子总是待在藏书楼看杂书,里面最吊儿郎当的就是他。”三师兄捋着胡须笑道。
“他是已经筑基了吧?”
“对,应该到筑基晚期了,他天赋极高,就是不好好修习,否则,现在早就在金丹境界了。”怀远无法想象天才的思维轨迹。
三师兄送给怀远他编写的后半部分的原稿。
“很多地方字迹都模糊了,你凑活着看吧。”
“三师兄不留着做纪念吗?”
“东西都在我心里记着呢。”
去黛山采药的弟子陆陆续续回来了,依旧不见何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