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包厢后,田浩领南晚吟去到走廊尽头的休息间,“老板在里面,你进去吧。”
南晚吟道谢后推门入内,看到裴泽州正坐在沙发上垂眸似在沉思,墨玉手柄的手杖倾靠在腿边,优雅绅士宛若一副油画。
门在身后闭合,南晚吟缓慢挪步到他身前,低垂着头只敢盯着脚尖看。
裴泽州的视线里恰好映入她那双紧纠在一起的手,白皙纤细,透露出主人紧张不安的情绪。
顺着那双手视线上移,纤瘦的腰,羸弱的颈,最终落在那不住轻颤还挂着泪珠的睫羽上。
青涩稚嫩,还未经过风吹雨打的一株嫩苗,初入职场便见识到这样不堪的人性,不怪她怕成这样。
“吓到了?”他声音低醇,隐隐带着些安抚意味。
悬在睫羽上的泪珠还未干透,澄澈眸底溢出更多泪来,一滴滴砸在地板上,她开口便是颤音,“您看到了?”
她表情羞愧,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当场有地缝钻进去一般。
裴泽州将随身带的巾帕递给她,“是他行事不端,你又没错,哭什么。”
手帕递在眼前,南晚吟踟蹰伸手接过,睁着双水雾弥漫的眼去看她,眼角泪滴摇摇欲坠,既感动又酸涩。
动了动唇想说话,可一开口便是涩音,一肚子委屈涌上来,怕在他面前哭出声,忙不迭又重新低下去,默不作声拿帕子擦泪,可很快又重新落下新的,眼睛红起一圈,好不可怜。
“不想和我说话吗。”裴泽州没有安慰小女孩的经验,试图挑起话题转移她伤心的情绪。
南晚吟又用那帕子擦干净眼泪,抬头看向他时一双眼睛红的明显,声音艰涩,“裴先生,让您看笑话了,我不该动不动就哭的。”
裴泽州倒很能理解她,“酒局上遇到心怀不轨的人,心有委屈在所难免。”
他若不开口安慰,她还能故作坚强,看到他这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心底的委屈不忿便再难平复。
“我只是不懂,论起成就裴先生远比那什么王总卓越斐然,您待人便总是温文有礼,他怎么就非要那样羞辱人呢?”
一开口眼泪又跟着流下来,她索性不再管,只图这会儿有人倾听,心底的愤慨就一股脑说出来。
“我以为工作时足够努力就能熬出头,可刚刚在那间包厢里才明白什么叫无计可施,若是反抗肯定会得罪他让陈姐难做,可不反抗他就越来越过分,他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能那般无耻!”
发泄完情绪,她忍不住又害怕起来,低声抽噎,眼泪似流不尽很快打湿整条帕子。
裴泽州少见地感到头疼,她初入职场干劲满满来赴这种饭局,遇上那种好色之徒难免备受打击,失望伤心可以理解,只是实在不必对着他嘤嘤哭泣。
“别哭了,他不会再对你动手动脚,安心回去就好。”
南晚吟哭声一滞,有些不可置信,随即想到什么般面上忽地恍然,“裴先生,您让田助理喊我过来,其实是在帮我解围吗?”
“算不上解围。”他并不如她以为的那般慈善,商人逐利,出手帮忙既是顺手,也是有所图。
她果然感动到不知如何是好,“裴先生,您三番两次帮我,可我却没什么能为您做的,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谢才好。”
裴泽州眼里,她像只没有城府的兔子,诚挚纯良,毫不设防。
默了默,对上她泛红的一双眼,他启唇声线低沉,“不必太在意,我帮你并非不图回报。”
南晚吟眼底又惊又疑,“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我要送人一件寿辰贺礼,需得请动黄映出手才算有诚意,先前已经几番碰壁,你与她相熟,倘若这件事能办到,便是帮了我大忙。”
她眼底划过一丝犹豫,想来是十分为难的,可视线落在他身上,那片刻犹豫便被压了下去,“裴先生帮过我那么多次,能有机会回报您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尽力的。”
她与黄映也只是兼职的交情,比旁人熟悉三分,可若论起多熟稔想必也只是一般,自己都拿不准的事,这就敢答应他。
裴泽州觉得自己对个小姑娘实在有些狡诈了,分明是算准她此刻满心感动,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未必会拒绝他,才将这桩难事交与她。
成或不成其实也不重要,黄映固然是大师,出手的东西千金难求,可比之不逊色的贺礼他也不是送不出,只是恰好在这里碰见她,左右一试,于他而言并无损失。
“不用太为难自己,若是不成……”
“不为难的,我一定能帮裴先生办到。”她睁着清亮水润的眸打断他,片刻前还伤心哭泣的人,这会儿又志气满满起来。
年轻人便是这样,前一刻摔了跤大大方方哭诉疼痛,后一刻扑干净灰尘又站起来,不记疼般鲜活稚趣,如朝阳似晨露。
与她比起来,裴泽州不免觉得自己像行将就木的沉沉雾霭,一团死气。
“好,那我就先谢谢你。”
他声音低醇,坐姿端方儒雅,处处和善有礼,初入社会未经锤炼的小姑娘在经历过职场骚扰后,理应对他展现出更多信任与依赖。
南晚吟仔细衡量着稚鸟依慕的羞怯,不甚刻意,又足够他心软,“裴先生,您借给我的帕子脏了,我拿回去洗过后还给您好吗?”
裴泽州并不在意一条巾帕的归宿,“脏了就丢掉吧。”
说完这句话,女孩晶亮的眸也跟着黯然,踟蹰望着他,想说些什么又羞于开口。
她毕竟年轻,情绪在脸上便如白纸绘染颜料,一眼望到底,是少女怀春的情思。
手杖抵在身侧,裴泽州的手搭上去,指腹摩挲玉石,触感温润微凉,他缓慢出声,“若是不嫌麻烦,洗过后再还给我吧。”
她今晚已经足够伤心,既然当他是慈善家,那就做一回好人吧。
等日后多认识一些青年才俊,自然会明白什么样的人更适合她,对他的心思总会淡却。
听到他这样说,她脸上果然又漾出笑靥,青春昳丽,毫无城府。
明明受的苦也不少,怎么就总能笑得这样真诚呢。
南晚吟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垂下头声若蚊吟,“那裴先生我先回去了,黄映老师那里有消息我再联系您。”
“去吧,辛苦你。”他脸上不自觉带出些笑意。
得了应许,她挪步走到门边,开门时忽然回头,“裴先生,您笑起来很好看的,以后也要多笑笑。”
说完,脸色顿时绯红,身影快速消失在门后,与落荒而逃没什么区别。
既真诚,又娇憨。
休息室里剩下裴泽州一人,侧头看着窗外夜幕,玻璃上映照出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刚刚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笑了,所以应当是下意识的吧。与窗面上的自己对视,裴泽州想到已经似乎很久没有发自内心地感到过喜悦了。
南晚吟再回到那间包厢时,钟毓秀已经离开,剩下的人还在推杯换盏,见她推门,陈静率先招手示意让她坐到身边。
王总一改之前轻浮姿态,说话客气许多,隐隐有些向她赔罪的意思。
南晚吟要的便是如此,拉近和裴泽州的关系迫在眉睫,让其他人知道她身后站着谁同样重要,否则只是传言猜测早晚会引人起疑,这样当众被他维护一次,比她明里暗里暗示再多回都效果显著。
饭局结束,婉拒陈静相送的好意,南晚吟借口坐地铁回学校,在红星会所附近的咖啡店里等武川。
他来的不慢,让虎子帮忙代班,抽出十分钟空闲来见她,待会儿还要回去。
南晚吟把点好的饮品推给他,两人坐在隐蔽角落,武川唇线紧抿,担心她受欺负。
“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我又没事,目的也达成了,该开心才对。”
武川问,“接下来怎么做。”
他时间有限,她就尽量长话短说,“裴泽州的忙要帮,但也不能太快办成,得显得废了功夫吃尽苦头才行。之前让你租刘勉代课教室楼上的房间有结果了吗?”
“英博教育机构楼上是一家美容院在租用,我正在沟通。”
“多花点租金没关系,早点租到主动权才能在我们手里。”
“刘勉和黄映有什么联系?”武川问。
“我在黄映工作室兼职时辅导过她儿子冯东功课,那孩子贪玩基础也很差,今年高考发挥一般,黄映让他留校复读。”
“打算由黄映做突破口接近裴泽州时,我借由之前的交情和冯东聊过一次,黄映对他高考失利很生气,下了极大决心为他明年高考铺路。”
“刘勉的复读班升学率连年居高不下,黄映带冯东面试过多次都因基础太差被拒,从他入手,一副屏风便解决燃眉之急,黄映没道理不答应。”
武川不蠢,听她这样解释便明白了用意,“好,我尽快,有结果就通知你。”
“嗯,尽力而为,实在难办也不用勉强,总还有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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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心积虑校花继妹VS冷戾偏执豪门继兄】
方婵随母亲嫁进席家第一晚,继兄席宴把她堵在扶梯,恶劣将烟灰弹在她刚换好的雪纺睡裙上,刻薄的眸望进她眼底,声音厌恶嘲弄,“你在这个家里待不了一个月。”
这话像赌约,一月赌期的最后一天,两人意外被困电梯,四周一片漆黑,她忽地贴近他后背,声音轻颤,“哥哥我怕……”
她还是不怕,那时的他可比黑暗更恐怖,她柔成这样活该被拆吃入腹。
后来父亲去世,方婵随母亲再次改嫁,席宴又将她堵在扶梯,修长指骨扣紧她腰肢,声音低缓发寒,“好妹妹,谁教你这么忘恩负义?我替你扫平前路,可不是为了让你去叫别人哥哥。”
【阅读指南】
1.男女主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女主母亲和男主父亲没领证,两人在一起时妈妈已经带着女主再次改嫁,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2.男主忘本文学,最开始态度很恶劣,后来被女主训得服服帖帖,真香恶犬。
3.想到再补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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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