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吟在卫生间上了层淡妆,下班后坐陈静车子去红星会所,在停车场等到闻悦后才一起乘电梯上楼。
到用餐包厢时里面还没人,陈静借机提醒闻悦,“今天时创的钟总也会到场,她前段时间投资张导的贺岁电影目前正在筹备过程中,如果你能得她青睐拿下电影女主角,翻红不成问题。”
赵涵在旁小声问,“钟总不是咱们老板的嫂子吗,都是一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陈姐,这女主角就不能内定给我们悦悦吗?”
陈静瞥她一眼,“哪有这么轻巧的事,那钟毓秀和陈家关系也只面上过得去,老板和她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怎么会平白来照顾星耀的艺人。况且外间传闻她这人最冷肃无私,最好趁早死了攀关系的心。”
闻悦对赵涵使眼色让她退到一边,面上含笑同陈静说,“陈姐放心,您为我争取来这样的机会,无论如何我都会在钟总面前好好表现,不让您失望。”
陈静对她说话便客气很多,“你是公司里的老人,最早也算是我手里带出来的,不论我还是公司,都希望你能有更好的发展,咱们一荣俱荣,只有艺人好了,公司在很多事上才会更有话语权。”
“是,您一直都是最为我们操心的。”闻悦道。
南晚吟站在几人身后默默观察,披散在肩上的长发遮住耳朵,将小巧隐蔽的耳机掩藏彻底。武川那边已经交代妥当,只要时间把握得当,她便有极大把握和裴泽州再续“前缘”。
服务生在外敲门,引进三位穿西装的中年男人,陈静见状示意闻悦随她起身相迎。
“王总,赵制片,张导,快坐快坐,今天感谢诸位赏脸愿意给我们悦悦机会,日后若是有合作,少不得还得各位多帮衬。”
三人各自落座,将中间位置留出,大腹便便戴眼镜的男人率先出声,“陈总监,你也不必客气,既有本事请动钟总,只要她肯点头,我们自然不会有异议。”
“也要王总到时候多为我们悦悦美言几句才好,您三位肯给机会,钟总那边把握才更大些。”
陈静说完,引着闻悦和几人打招呼,又恭维几句好话,在王总顺势想要摸闻悦手时不着痕迹隔开,给赵涵递了眼色把闻悦带走。
在陈静手下不过几日,甚至大部分时间都不曾跟过她做事,南晚吟却从这寥寥几件事中受教颇深,以往她觉得自己足够会察言观色,可比起陈静的圆滑老练,她还稚嫩的很。
借口支下闻悦,陈静又与几人聊起新电影相关话题,三言两语间烘托起氛围,将三人恭维的俱是一副笑颜。
气氛正融洽时,服务生推门,身后穿紫色刺绣连衣裙的女人贵气明艳,视线轻扫一圈,在大家起身相迎时抬手制止,移步入内,气质优雅淡然。
“都坐吧,无需客气。”
王总一改刚才高高在上的倨傲姿态,起身为她抽出靠椅,钟毓秀颔首轻笑,“王总也坐吧。”
“您一来,这包厢都蓬荜生辉了。”
“王总不必恭维我,刚见你们聊的正尽兴,我这一来气氛反倒消沉,你们该如何便如何,不要拘谨。”钟毓秀说。
主宾到场,陈静让服务生传菜,自己则去为几人倒酒,招手让闻悦上前,“钟总,这是悦悦,平素总跟我说敬仰您,这次机会赶巧,您肯赏脸赴宴,我便借此机会带她来见见世面,好圆她一回心愿。”
闻悦举杯走向钟毓秀,“毓秀姐,我刚入行时就在剧组里远远见过您一回,那时还以为是哪家的艺人,漂亮又贵气,差点跑去跟您要签名,还是场务提醒说您是投资人过来视察进度,我才没闹出笑话。今天能有这个机会见您,我可盼了好多年,这杯酒敬您。”
她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钟毓秀面上含笑,“说的是《尘缘》那部戏吧,那是我第一次尝试投资,也是你入行的第一部戏,演技好有灵气,说来也算是咱们有缘,给我也倒一杯吧,既然有缘我理应回敬一杯。”
这样说便是很给面子了,陈静忙让静候在一旁的南晚吟去倒酒,闻悦按耐喜悦激动的内心,转头去接南晚吟递来的杯子。
瓷白茶盏飘来幽幽茶香,蒸腾起热气,闻悦伸出的手僵在半途,眼含责备望向递来茶水的南晚吟。
两人将对方神色看进眼底,旁人却难辨分明,南晚吟眨眨眼,示意她接过去。
闻悦只得硬着头皮接下,面上维持笑意呈给钟毓秀,心底已经做好对方会变脸色的准备。
她压下万分不安,去观察钟毓秀脸色,却发觉她在接过茶盏时神色更加温和了,还主动邀请她坐在身侧,言谈间比刚刚的客气又多两分亲近。
闻悦不明所以去看南晚吟,她正站在陈静身侧说话,造型繁复的水晶吊顶极尽奢华,投下的璀璨光影恰有一束落进她眸底,宛若点石成金般令她有了别样光彩。
所以陈誉凌会对她格外关注似乎也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了,闻悦觉得南晚吟初看像一杯平平无奇的茶水,寡淡无味,唯独姿色尚可入眼。可细品又如解谜般处处新奇,引人想辨清真实的她究竟是何模样。
趁着众人恭维钟毓秀的功夫,陈静压低声音问南晚吟,“一般的新人可不敢在这种场合自作主张。”
南晚吟面上不见邀功自得,神情依旧温顺,“陈姐肯给机会,我自然想着不让您失望,若非有十足把握,也不敢擅作主张。”
“哦?你就那么肯定送茶比送酒更得她青睐?”
“您在办公室考教过我和钟总有关的事,我猜想晚上的应酬大概和她相关,回去后将钟总的信息又过一遍,查阅到她上周去过医院。加之上次陪老板回云湖山庄,饭桌上听闻钟总近日多有应酬,猜想递上一杯茶更显得悦悦姐体贴入微,也比较拉好感。”
最关键的信息自然还是刚刚耳机里从武川那得来的,钟毓秀进门前叮嘱过服务生送一壶茶水进来,想来本就不打算喝酒,闻悦会说话她才破例给面子,这种情况下自是体贴懂事些才更博好感。
只是这些就不能说给陈静听了,刚刚解释的那些已经足够展现她的能力,在陈静面前不能一无是处,也不能无所保留,聪慧机敏要展露的点到为止,太多不免引人忌惮,太少又不足以令其动心,南晚吟谨慎衡量着,态度温顺谦和。
陈静对她目露赞赏,“机会总留给有准备的人,你肯下功夫这样最好。”
看一眼不住朝钟毓秀敬酒的王总,她拍拍南晚吟的手示意,“去吧,钟总要讨好,其他人也不能晾着。”
南晚吟执分酒器绕过圆桌朝那边靠近,发丝遮掩下耳机里传来武川的声音,“裴泽州到了,两分钟后借送茶的机会你们包厢的门会打开,我找人引裴泽州路过,你大概只有几秒钟时间。”
她抚手撩起发丝,在耳机上轻叩一下算作回应。
“王总,我给您倒酒。”
肩上发丝滑落,送去一阵沁香,王总注意力本不在她身上,闻到这股香味才不由看过来。
略施粉黛便清丽脱俗的一张脸,柔柔看来时有种含情脉脉的娇羞,他瞬时便被捕了心神,手摸上她执酒杯的手背,“这光倒酒可没诚意啊,也要陪我再喝上几杯。”
南晚吟动作一颤,有些为难,更添些楚楚可怜的怯意,“王总,我没喝过酒,怕不能陪您尽兴便醉了。”
醉了才更合他心意,闻悦是陈静当眼珠子护着的,还和陈誉凌同出同进关系暧昧,他不好得罪,但眼前这小姑娘一看就眼生,想来也是没什么后台的新人,便是做的过分些又能如何。
“你只管喝,醉了自有我送你回去,你们陈总监那里还要给你记功呢!”他动作越发大胆,攥紧南晚吟的手在掌心磋磨。
耳机里武川的声音适时传出,“来了。”
服务生推门入内,门外内保在前引路,裴泽州步伐沉稳,未见其人,先闻杖音。
南晚吟抽了抽手,王总不仅不收敛,反而拽着她往自己身边拉近。
手里的酒颠簸洒出,她慌乱道歉,面上更加怯怯,眼底逼上泪意,抬眸时梨花带雨,与经过门外眸色沉沉的男人对视上,眼底惊惧无措,似觉得这样窘迫的样子被他看到非常丢脸,匆匆挪开视线。
仓惶的样子很是楚楚可怜。
包厢门闭合,裴泽州脚步未停,在心里留下这样不甚客观的评价。
手杖声渐行渐消,南晚吟不着痕迹朝想解围的陈静摇头,她若插手难免得罪王总,这般不轻不重被揩些油而已,不是不能忍,何况还等着有些人英雄救美呢,没些耐心怎么行。
“王总,我还是给您倒酒吧。”她一派稚嫩,越是这样越引人摧折。
王总不撒手,“就这样倒吧。”
钟毓秀淡下脸色,正要说话时包厢门被敲响,田浩推门入内,在场的没人不认识他,都知道是裴泽州助理,他来便是代表的裴泽州。
田浩先向钟毓秀问好,“钟总,老板托我跟您打声招呼,他那边正在会客,现下不方便过来,约您下次有机会去老宅饮茶。”
钟毓秀姿态从容,“替我也向裴总问好,有机会一定去老宅拜访。”
田浩应下,接着才说来意,“老板有位熟人在这,刚好有些话想问她,不知道钟总方便借人吗?”
钟毓秀点头让他自便,田浩便看向南晚吟处,王总喜不自胜起身,还在疑惑自己何时与裴泽州成了熟人。
“南小姐,辛苦您随我走一趟。”田浩说完,王总笑意僵在脸上,不可置信般看向南晚吟。
“王总,实在抱歉,我可能要失陪一下了。”她面上微有歉意,施然起身。
望着她随田浩离去的背影,王总面如土色,觉得自己刚刚怎么就色令智昏,裴泽州的人也敢染指,简直就是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