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用完饭就要离开,陈沉到门口时脚步一顿,赵蔚见她没跟上,也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陈沉眉头一拧,视线看向正下楼而来的翊世夷道:“遇到了几个老朋友,叙叙旧,你们先走吧。”
赵蔚看到翊世夷时怔了怔,待人家都要走到跟前了他才一激灵,赶紧向外跑开,追上了前面的人。
“火急火燎的干什么?”赵蕴督他一眼。
赵蔚没说话,耳廓有些红,赵蕴向后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沉吟一阵才道:“你这个年龄……也差不多了。”
“说什么屁话?”赵蕴被戳中心思,气血翻涌红了整张脸,他一把搂住赵蕴,又压低声音,“别瞎说。”
赵蕴无奈颔首,又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陈沉。
“你们怎么样了?顺利吗?”陈沉见赵蔚他们已经上马走远,兴冲冲问道。
“顺利。”翊世夷停下脚步,点头回道。
陈沉拍了拍帕媞麦的肩膀,在她狐疑的眼神中低声道:“这么顺利,肯定是要庆祝一下的,跟我走,带你们好好玩一番。”
帕媞麦视线看向翊世夷,询问她的意思,翊世夷略作思考一番,在陈沉期待的眼神中颔首,答应了她的邀约,陈沉一搓手掌:“得嘞。”然后翻身上马,两辆马车跟着,走了两刻钟才到地方。
翊世夷视线看向招牌,又看到陈沉那望眼欲穿的模样,大概是懂了什么,叹了口气下了马车。
陈沉先行踏步而上,那红裙飘飘的掌柜见她,纤细柔荑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胸口,娇羞道:“陈姑娘,好久不见。”
陈沉咧嘴笑了笑,颇有风流客浸死温柔乡的意味,正要进入,那掌柜的把她一拦。
“风花姐姐,怎的拦我?”陈沉不解。
“诶,妾身可都听说了,你被陈珂家主没收了所有银钱,日后来这黄花楼恐怕是不太行了。”风花掩唇笑道。
“风花姐姐你这就属于是目光短浅了,陈珂能在陈家待几年?他是若水观的臭道士,迟早是要回渝月的,陈家的家产怎么说都是我的,你这儿先赊着,等我逃出天下学院,我立马就还你钱。”陈沉说着靠近风花,悄声道,“看见我后面那位美丽的姑娘了吗。”陈沉隐晦地指了指翊世夷,见风花点头,她又道,“她可是温家大小姐温暮月,和我一起来的,你不信我,还能不信她?今天的消费都由温小姐买单。”
陈沉虽然小声,但后面几人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赵粉听得一愣一愣的,视线在陈沉和风花之间打转了好几番,疑惑问道:“小姐,她是不是坑咱们呢?”
翊世夷没说话,她视线越过风花看向了后面的人,和那人对视一眼,见他拱手,回了颔首之礼,才带着笑意道:“没事,坑不了咱们。”
“陈姑娘,不是妾身不给你面子,你换个时间来妾身都是让你进的,今日实在是不赶巧,你还是走吧。”风花无奈,给陈沉使了个眼色,然而陈沉根本没领会道,她大怒:“陈珂还没掌权呢!怎么到处给我穿小鞋?断我银钱不说,黄花楼都不让进了,太可恶了,别让我遇到他,遇到他我……”
“遇到我怎么样?”陈沉话还没说完,就有一道声音打断了她,身着白色道袍的男子就站在风花身后,他似笑非笑盯着陈沉,陈沉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僵硬着转移视线,看到男子时大惊:“陈珂!”
“叫小叔。”陈珂不悦,话还没说完陈沉神速反应,直接快刀斩乱麻率先倒打一耙,怒道:“好你个陈珂,竟然背着我出入这种风月场所,如此做派视家规为何物?”重要的是不带我,陈沉越说越真,愈发愤怒。
陈珂沉默了,他欲言又止,好几次想说些什么,都憋回去了。
“小姐,他是不是想骂人啊。”赵粉问道。
翊世夷确有其事地点头道:“应该是。”
陈珂斟酌着开口:“我来黄花楼是有正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黄花楼并不只是吃喝玩乐的地方。”
陈沉一听,有道理,但她怎么能给陈珂台阶下呢?当即换了一种说法,给自己搭了个台阶:“原来如此,你也莫要误会了,我此次前来也是和你同样的目的,受温小姐所托,拜托风花掌柜一些事情。”
“有些冷。”翊世夷理了理袖上的薄纱,“该回去添衣服了。”说罢就要走,陈沉后退眼疾手快拉住她,眨了眨眼,眸中尽是哀求的神色。
翊世夷无奈叹气,二人互相沉默一番,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看吧。”陈沉转回去时眼睛又长在了头上,她吊儿郎当向里面走,错身陈珂时还睨了他一眼。
“走吧。”翊世夷道。
帕媞麦几人都乐得一起进去,此行不来白不来,再说还有好戏看,正好为闲暇的时光添点乐子。
翊世夷已经很久没有进过黄花楼了,和印象中的地方,已经大变,刚踏进去就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是那牡丹城温氏特卖的香料,有醒神的作用,彩色绸带从顶楼飘荡而下,各式花灯照得黄花楼即便在夜仍然宛若白昼,来往的美娘子手持檀木托盘,或酒水或糕点,悠扬的箜篌声声声入耳,身着霓裳羽衣的美人坐在浮空的楼台之上,拨动着箜篌,弦动乐起,周围的美人翩翩起舞,如此美景,还未饮一杯黄花酿,便醉了。
风花带几人上楼,引几人入了一雅间,便退下了,不一会儿便有几位娘子进来,手中托着檀木盘,上面放了糕点和美酒。
“葇璃姐姐,好久不见了。”陈沉见到带头的娘子,眼睛亮了亮。葇璃捏着帕子掩唇笑了笑,打趣道,“陈姑娘这么久没来,还以为你把葇璃忘了呢?”
“怎么会?葇璃姐姐这么漂亮,谁不想天天见啊。”陈沉抬眉,风流一笑。
葇璃脸红了红,嗔声:“就你嘴甜。”
翊世夷难得面上沉默的同时心里也沉默了,赵粉和豆绿没注意陈沉在干嘛,她们熟练地把糕点放在翊世夷面前,又为她倒了杯酒,然后又端来各式水果零嘴。
翊世夷喝了一口酒,醇香入口,先甜后涩,是好酒,视线又放在弹箜篌的美人身上,这乐声入耳,配合着入口的佳酿,让人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陈沉那边没一会儿便美女环绕了,她面上酡红,一口接一口喝下美人们递来的酒,帕媞麦和岳墨挪了挪位置,离她远了些。
赵粉剥着坚果,豆绿切着水果,弄好了就放进盘子给翊世夷递过去,帕媞麦看着两边的人又陷入了沉思,她俩……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同样是来黄花楼醉生梦死的,怎么待遇都不一样,再看向岳墨,他倒是淡定,郏茗若是也在就好,帕媞麦想到那喝两杯酒就醉的人,罢了,来了也是两杯就倒。
翊世夷持一杯酒,散漫地瞧着来来往往的人,蓦地她凝神,微微眯眼,视线看向正上楼的二人,一是身着绀色衣袍的女人,另外一个是白衣白发面容清隽入骨的公子,那女人她不识得,但这公子,白衣白发……脑海中想到一个人,翊世夷蹙眉收回视线,视线抽离的一瞬间那公子看向了她的方向。
“怎么了?”女人见他停下脚步,下意识问道,视线随之看去,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白发公子收回视线,淡淡回道。
待窥探之感消失,翊世夷才不动声色地继续追寻他们的身影。
他们进了对面的雅间,那雅间的薄纱张张垂下,难以窥探,叫翊世夷只能隐约看到他们的身影,那公子对视线极其敏感,翊世夷轻轻扯下薄纱,没有再看,她在思索,那个女人的身份。
陈沉愈发的醉了,那弹着箜篌的美人曲子也从那江南小调变成了剑阵军曲,激荡人心,但是,翊世夷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放下了,口中入了几壶酒,涩味似乎还停留在舌尖,她眸中却仍满是清明,此时此刻的黄花楼太安静了,静得诡异,静得只能听到乐声在楼里回荡,听不到叫好声,听不到娘子们的侬言侬语。
翊世夷掀开薄纱,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她按了按额角,心想又莫名其妙入局了。
蓦地,轰隆一声黄花楼的门被踹开,一男子连滚带爬向里面跑来,他身后一声怒喝:“一剑霜寒四百洲!”
剑光一闪,白衣公子飞掠而来,他剑若琼龙,似有雾气随身,飘飘欲仙,步下又似踏云而上,剑尖已至男子脖颈前,男子躲避不及,惊惶大喊:“天四大人救我。”
他话落,一条白色绸带飞掠而来,就在男子要被一剑贯穿之时,绸带卷住他的腰腹,把他向后一带,又松开向白衣公子扫去,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而已,白衣公子向后暴退,却是那绸带速度更快,公子只好提剑抵挡,然而那绸带瞧着松软击上的一瞬间却是犹如撞上铁板,震得公子手臂发麻,再一抬眼,绸带已到眼前,公子下意识闭眼,然而下一瞬,痛感却没有出现,他睁眼向前看,绸带已被搅碎,密密麻麻的针叮铃落地。
这是……公子一怔,视线所去,岳墨踏着车九步掠向他。
某雅间之中,刚起身的人又坐了回去,摇了摇头道:“年轻人,气盛。”
又一雅间之内,身着墨绿孔雀衣袍的女人抿一口茶,看向那甩出披帛的公子,笑了笑,也不知是什么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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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