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世界背道而驰的路上,选择相信一个人需要的不是勇气,而是坚定不移的守护。
毛煦熙和徐威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好萧韫言送来了新一份的解剖报告。接过萧韫言手里的报告,刚翻开萧韫言便道:“我做了子宫冠状面切片,的确出现子宫肌层厚薄不匀,子宫腔也有扩大的痕迹,结合瘢痕,扩张和宫颈形态,估计胎儿是在三至四个月大时被剖出,加上耻骨上的疤痕,可以证明黄桂芳曾经怀孕过。”
毛煦熙听完后,心里更加笃定那个小鬼是黄桂芳的孩子了。
“谢谢。”
毛煦熙道了句谢后,扭头朝工位上的木庭道:“木吒,没有人提过黄桂芳怀孕?”
“没有啊!”
木庭应了一句,毛煦熙这才想起,供词中有提到过,黄桂芳有一段时间状态很差,休息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木吒,查一下黄桂芳有没有住院记录。”
“好嘞!”
毛煦熙知道这个可能性低,她来的时候就知道有不少医生会做黑市的兼职赚钱。因为这里命案多,无名尸也多,很多时候上面都会批准让医生用无名尸做研究,所以这里的医学生很多,医生医术也很高明。
也因此,暗地里做黑市生意的医生医术也十分高明,有些还是有组织的。为了省钱,这个刀很可能是黑市医生开的,黄桂芳非常可能没有任何住院记录。
不过该查的,还是得查一查。
萧韫言依旧站在毛煦熙身边,她低声问:“一会儿我来接你回家。”
毛煦熙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后,马上回到自己工位去,再一次翻开所有人的口供,可她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
接我回家?回家?家?
毛煦熙脑子嗡嗡嗡的,扭头看去,萧韫言早已不见踪影,好在大家都在忙,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否则也不知道又要接收多少八卦的目光。
萧韫言到点来接毛煦熙回去,萧韫言已经点好了外卖,今天不用毛煦熙做饭。
“饭钱多少?”
车上,听着陈奕迅那首《于心有愧》,毛煦熙总觉有些不自在,便开口打破了沉默。
“小熙……”
萧韫言还没说完,毛煦熙就先一步截断她的话:“房东小姐,按照合同上的内容,你没有义务要给我买饭吃,我不想欠人情。”
萧韫言闭了嘴,然后毛煦熙又道:“每天蹭你的车也不好,等我薪水出了,再一并……”
“毛煦熙。”
萧韫言冷冷地止住了毛煦熙的话,正巧红灯,车子缓慢地停了下来。
良心有愧~原来随便错手可毁了人一世~
立志助世人脱贫以为便伟大到像多么有为~
这种刺猬~连谁曾待我好都可带来伤势~
车里还回荡着陈奕迅醇酒一般的声音,沉默在这个时候变得更令人局促。
“顺路罢了,这种小事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萧韫言上一句还是如暴风雪一样冻人入骨的全名,下一句在几秒钟的冷静之后,情绪又回温了,语气也温和了下来。
好像很多情绪在她的心里过滤又过滤了一番,这句话才没有让那几秒钟的沉默变得更糟糕。
“至于饭钱,我不是想让你欠我什么人情,我没有想要什么回报,我只是想这么做,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之后再给我做饭吃就行。”
萧韫言的嗓音在办公时总是冷的,可面对毛煦熙时,无论说什么事,她的嗓音都带了几分柔意。
“我们不是陌生人,再不济也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没必要生分到事事斤斤计较。”
绿灯了,车子缓缓行驶,毛煦熙没有说话,但她知道自己急着把萧韫言往外推的态度让萧韫言很生气。
这不是报复,她不认为经过五年的毫无联系,经过那一句分手时的轻巧笑意之后,自己对萧韫言来说能有多重要。既然不重要,那自己做什么对萧韫言的伤害都不大,所以不存在报复这个说法。
萧韫言于自己来说始终是一个疙瘩,有时候她会恨自己不争气,没办法把这个人从心里彻底抹去,现在能做到只是不想跟萧韫言有过多不必要的牵扯。
“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来环海市,还联系上徐威的?”
毛煦熙看向窗外,她不明白为什么萧韫言千方百计要把自己带到她的身边来,是因为好玩吗?
呵,同样的事,怎么可能再发生?
“小熙,让我保留一点秘密好吗?”
萧韫言说完后,毛煦熙没有再说话,而后看到环海第一医院的路标,又想起了另一个疑问。
一个一直没有问出口的疑问。
第二天,毛煦熙和木庭一起去了古兰街,利用木庭在那里的关系,找到了一个跟黄桂芳关系还不错的女人。
她们见面的地点是在一个脏乱的小巷里。
后巷狭窄潮湿,地面污水横流,夹杂着**食物和烟头的刺鼻味道。墙上涂鸦凌乱,油渍斑斑,几只野猫在翻垃圾袋,发出低低的嘶叫声。
女人叫蔷姐,她企图掩盖年龄而画了浓浓的妆,反而让她更显老态。她穿着背心短裤,披着一件轻薄的睡衣就出来了。她靠着墙,手间夹着烟,吸了口,吐出了迷蒙的烟雾:“又来问芳姐的事?”
蔷姐懒懒抬眼,细细打量了一下毛煦熙,然后轻佻地移开了目光。
“她精神恍惚那段时间,是不是怀孕了?”
毛煦熙问,蔷姐却耸了耸肩,道:“我不知道,做我们这行的,有意外也正常,不出奇。”
“她没有跟你说过她跟哪个男人特别好?”
听了后,蔷姐吸了口烟。
“就说了没有,怎么你们问了又问的?”
蔷姐又吸了一口烟,不耐烦地看着两人:“死就死了,这里几乎天天都在死人,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尽责了?”
毛煦熙看着女人频繁抽烟的动作皱了皱眉。
说完后,蔷姐把烟仍在地上,用人字拖踩了踩,然后道:“没有其他要问的我就要回去了。”
“有。”
毛煦熙上前一步,她身材比蔷姐高挑,靠近时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让蔷姐要走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刚才说谎了,你知道有人跟黄桂芳特别好,或者我换句话说,有个人让你印象深刻。”
蔷姐听了后,愣了愣,毛煦熙顺势又走近一步,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说谎?”
木庭在一旁看得十分有兴致,平时跟这些人周旋会特别累,可毛煦熙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小把戏,省了很多麻烦。
“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而且如果那个人是凶手,我给你们说了,他就来杀我可怎么办?”
蔷姐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害怕。毛煦熙没有教育她什么为死者申冤之类的话,这些话放在这个地方,这些人身上根本不管用。
“如果你现在不说,我可以把你带回去,随便找个理由关你个十天八天,再扫一扫你的窝,看你还怎么找生计?”
毛煦熙无所谓地笑了笑,这还是她从徐威那里学来的,昨天跟他来古兰街的时候,就听到类似的话,现在就搬过来用了。
“我说,我说。”
蔷姐马上投降,然后道:“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总是戴着口罩帽子的,也不知道芳姐出事那天他有没有来,我印象深刻是他身上总有一股烧香沾上的味道。”
“烧香?”
“对,就是庙里那种香,那时候我笑话芳姐招待了一个神棍,可芳姐只是笑了笑没说话,我总觉得她笑得有些暧昧。”
蔷姐末了又道:“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黄桂芳就没有跟你多说什么了?”
毛煦熙冷着一张脸问,威慑力不错,蔷姐哆哆嗦嗦地又抖了一下出来:“有是有,几年前,我也忘了几年前,她的精神一直都不太好,没有出来工作,后来断断续续是工作了一段时间,最近她说存了一笔钱,想要去没有人认识她的城市发展,不做这行了。”
蔷姐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唏嘘,低喃道:“不做这行也好……有办法谁想做这行?”
毛煦熙听了后,仿佛看到了正准备发光的生命骤然失去了所有光芒。
从古兰街出来后,木庭还在夸毛煦熙观察力厉害,两人走到商业街的时候迎面便碰上了周袅袅。木庭也认识周袅袅,因为查案经常出入医院,加上周袅袅会去急诊室帮忙,所以就认识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办案吗?”
周袅袅走向毛煦熙,都不等两人回答,就指了指身后正在店里挑衣服的女人,道:“我陪同事来挑衣服,顺便shopping。”
周袅袅举起自己两只手上的袋子,看起来今天要满载而归了。
“办案,要回去了。”
毛煦熙和木庭跟周袅袅聊了几句,周袅袅的同事就走了过来,木庭也认识她,是急诊科的医生,叫赵婷婷。
毛煦熙想着以后办案肯定会跟医生打交道,便也结交了一番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木庭问了毛煦熙,之前她推测凶手可能是从事医疗之类的,可这跟身上有烧香的味道有什么关系?毛煦熙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只能说可能凶手有宗教信仰,再联想到那个小鬼的死身之卦,葬身之地出了问题,她觉得这两者之间可能有联系。
医疗人员的话,在正常的工作时间是不会染上太重的气味的,下班之后也会尽量少地使用香水一类的物品。在古兰街那种气味混杂的地方都能闻到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说明那应该是长期沾染才会有这种不散的味道。
不是医疗人员吗?
既然用刑侦的办法找不到更多的线索,那么……
办公室里,吊扇正懒洋洋地转动着,小三花正嘎嘎吃着猫粮,余泉正扯着嗓子在跟手机里的人吵得脸红耳赤,金宣儿和梁大发李野两人在白板上涂涂画画,分析着案情,木庭刚回来就跟章铜徐威出去了。
一脸嘈杂声中,毛煦熙打开资料,看了黄桂芳的生年后,眉头轻蹙,黄桂芳的的八字阴时阳日,地支交煞,桃花倒乱,此生命薄,却在流年中藏着一丝破格之机。
她喃喃低语:“她若有子……子宫藏龙,命带天贵。”
若是产下孩子,这个孩子本该会是黄桂芳的人生转折点,可是孩子死了,她也死了,不该如此的,有人破坏了黄桂芳的命格……不,准确地说,是有人利用了黄桂芳的命格!
那孩子不该命绝,黄桂芳的命本该有逆转之机,偏偏孩子逝去,她的命格也就此陷入了绝境。
必须找出那个孩子的葬身之地!
有时候觉得毛姐无法完全放下萧法医,是因为萧法医可以无条件地相信她,从不会怀疑她所修所习,并给予协助。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解剖陈雨开的时候,二队的人来找萧法医,被萧法医打发走了,因为她要解剖某个性.工作者的尸体,这个人就是黄桂芳。
明天还有更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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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