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身处污泥之人从未丢失良善之心,那污秽的到底是人,还是这个世界的眼光?
毛煦熙看着手上五六份的案子,看了一遍后她选中了没人在意,可尸检报告却出来了的案子。
资料照片上是一个长相姣好的女人,眉眼间带着些许媚俗,笑得灿烂,是古兰街那一带的性工作者。古兰街是黑.道横行的地方,黄赌毒全沾,也是莫霜接下来重点打击的地方,那里经常会有打斗命案,一般都是黑.道仇杀,所以那里的案子都不那么优先。
尤其这种被社会遗忘的人群,就连死了也被遗忘在了其他案子之后。
毛煦熙看了眼验尸报告,是萧韫言签的名,而且这是在给陈雨开解剖的那天做的尸检,她也在意这案子吗?
不止刑警,法医一般解剖的次序都是按照案子的重要性,毛煦熙看有两三个重要案子都没解剖报告,反而这个案子有了,想来萧韫言跟自己是有一样的想法的。
即便自己不想跟萧韫言沾边,可这件事上,她跟萧韫言莫名地达成了共识。
死者,女性,叫黄桂芳,四十岁,是性工作者,死在古兰街自己的出租屋里,身上并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被性.侵,胃内有残留的安眠药成分,没有找到凶器。死因是心脏被反复用创缘整齐,倒锥形的非锐利端金属物体在受力钝击下形成刺穿伤,心脏贯通伤致心脏破裂,大量失血而死。
萧韫言判断凶手是利用了铁钉一类的物体,加以锤击造成的伤口。
黄桂芳就在一家隐秘的按摩店里上班,那一区并没有监控,而且那区来来去去很多人,很多不想被人知道身份的人还会包得严严实实,所以也没人注意有谁找过黄桂芳。
问过黄桂芳的同行,黄桂芳人很好说话,人也很乐观,没有仇家,她自己的**很少说,只是几年前有一段时间见她精神恍惚,休息了好久,但没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线索石沉大海,加上黄桂芳是社会底层,案子的调查也停在了这里。
毛煦熙抬了抬头,发现办公室里就剩下章铜和木庭两人。章铜正在打电话,好像在核对着什么,而木庭则是在翻着法证部送来的资料。
“我要查黄桂芳的案子,木庭,你有兴趣协助我吗?”
木庭这个时候马上抬起头来,脑子转了转马上想到了黄桂芳是哪个案子:“行行,没问题!”
木庭佩服毛煦熙,她分析案子的方式非常有用,而且她还会玄学,跟在她身边总能挖掘到一些神奇的事物,她当然要跟着。
木庭马上拿着资料坐到毛煦熙身边来,然后翻着资料问道:“毛姐,你是不是要从黄桂芳身边的人查起?”
“我现在还没有头绪,不过黄桂芳是凉城人,当初离家来到环海市打拼,早就跟家人朋友断了联系,知道她私事的人你们也都问过了。”
毛煦熙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眼验尸报告,目光不自觉地落到萧韫言那笔触凌厉的签名上:“不过从验尸报告中能够看出来是熟人犯下的案子,而且有预谋有计划,不是激情杀人。”
毛煦熙顿了顿,又道:“现场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凶器找不到,也无人目睹过凶手,因为来往的人实在太多了。”
毛煦熙迅速地在电脑上打开文档,写下简单的侧写报告:
凶手极可能为男性,年龄介于30至45岁之间,在社会上表面正常,或许从事医疗之类的技术性类型行业。凶手熟悉案发地点,有可能经常出入这一片区域,性格方面内向,孤僻,在人际交往中略显低调。
毛煦熙简单地写完后,又问:“除了这个案子外,还有类似的案子发生吗?”
“这是小半个月前的案子,这段时间没有同样的案子发生过,类似的也没有。”
木庭说完后,毛煦熙想了想,皱着眉头道:“那么我推测凶手并非针对这类型的女性,也不会再犯案,或许凶手跟死者有过什么纠葛,所以才有了杀人的动机。”
木庭把毛煦熙说的都记录下来,然后道:“不过现场并没有人留意到有谁进入了黄桂芳的房间,这才麻烦。”
因为到古兰街去的,都是一些不想身份被暴露的人,快活完了就走,所以不会有人问来处,身份,所以让调查工作更加艰难。
“没事,我再想想,如果我有什么行动,还需要你帮帮忙。”
“好嘞没问题,毛姐,如果你要去古兰街,你得叫上我,那地方可乱了,有我在,那些人会配合一点。”
“行。”
有了木庭的帮忙,毛煦熙也安心许多。不久,徐威就回来了,拉着大家讨论了其他案子,这一忙又忙到了下班。
接下来几天,黄桂芳的案子都没有什么头绪,今天正好徐威有个线人就在古兰街,毛煦熙也跟了过去。不过毛煦熙并没有跟徐威待在一起,而是在古兰街附近逛了逛,看着电灯柱和墙上贴得乱七八糟的古兰街‘产业广告’,上头的用词遣句让毛煦熙不忍直视。
直到看见熟悉的字眼,毛煦熙停了下来。
‘古兰街旧A楼B座十三楼六号房,按摩服务包你满意。’
广告纸被人撕了一小半,没有看见纸上那个人的样子,也没有留下名字,可这分明就是黄桂芳的住处。毛煦熙正要把广告纸撕下,就在碰到的时候,她的掌心又一阵发疼,一股寒意袭来,又很快随风散去。
这不是黄桂芳给她的感觉,这是谁的?
这种怪异感只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毛煦熙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眼前的那个公园。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太阳已经照不到公园那片区域。只不过,公园里的小孩游乐设备烂的烂,坏的坏,所以公园一个人都没有。
然而,毛煦熙却被刚才那股怪异的感觉牵引,慢慢地走向公园,然后就看到那老旧的秋千吱呀了一声,缓慢地动了起来,幅度不大,但毛煦熙看得清楚。
黄昏,正是阴阳交替的时候,本来发生这种现象也不足为奇,可毛煦熙却盯着那小小晃动的秋千好久。
为什么自己碰到黄桂芳的广告纸的时候,这东西会来接近自己,告诉自己祂的存在?
祂跟黄桂芳是什么关系?
毛煦熙后退一步,正要转身时,那秋千突然激烈地晃动起来,有不少路过的人看了一眼,惊慌地急急忙忙走了,他们并没有惊讶只是觉得害怕,莫非这公园经常发生这种事?
就在毛煦熙转身后,一股寒意自毛煦熙身后传来,紧紧贴着自己的后背,这让她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敢威胁我,你是不是连鬼都不想做了?”
说完,那股寒意散去几分,毛煦熙便问:“能移动人间的物件,你也至少死了个四五年了,有什么想跟我说?”
毛煦熙要去感应,可是什么都感应不到,明明祂就在自己附近,而且祂好像迫切地有什么要告诉自己。
这不可能,做了四五年的鬼却无法传递信息,也现不了身,这是怎么回事?
毛煦熙站定,从自己的位置走向公园,步走七星,左手结印,右手掐指,用简单的阴阳天干卜年法推算了一番。
“丑未交煞,骨土不安,丁亥临宫,水火相冲,魂不归位,魂气偏弱,显为未足岁之体,是婴灵。”
她定了定神,又算了算:“阳寿未尽,却魂断阳间,五年未尽,四年有余,怨气极重。”
按道理,婴灵血魂尚不完整,得依附有血缘的亲人才能留在阳间,要么母亲,要么父亲,要么与之有血缘的其他亲人,怎么可能会流连在这种地方?
魂魄不散,聚而不齐,无法言语,无法显身,留于阳间,却又修行不了半分,祂的葬身之地肯定出了大问题。
而且祂跟黄桂芳有什么关系?
想及此,毛煦熙马上给萧韫言打了个电话,萧韫言很快就接了起来:“喂?”
萧韫言的语调微扬,心情似乎不错。
“萧法医,你记得黄桂芳这位死者吗?”
“记得。”
萧韫言的声音骤然变冷,好像突然心情又不好了。
“她确定没有妊娠过的痕迹吗?就四年多前怀孕过,而且孩子不足月出生的话,能看出来吗?”
萧韫言沉默了几秒后,开始字正腔圆地解释,在那温和的嗓音中,尽显她的专业:“四年多前妊娠过的话要检查出来有很多限制,尤其如果死者在这期间身体健康,恢复很好的话,妊娠过的痕迹很难被察觉,不过我的法医报告里有写她的耻骨上有一条非常淡的横疤,只是单靠这条横疤我不能确定她是否曾经怀孕,也有可能是其他手术。”
“而且孩子如果是不足月就产出,子宫不会有显著的变化,因此也很难查出她是否怀孕过,我这里的判断跟报告一样,检查结果无异样,可如果如你所说,是四年多前曾经怀孕,那我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萧韫言说完后,毛煦熙大致明白,正要说什么,萧韫言又道:“我可以再检查一次,说不定有我遗漏的地方。”
毛煦熙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抽了,笑着问;“你怀疑自己啊?”
说完后,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跟萧韫言讨论案子外的事,她怀不怀疑自己的专业能力与自己无关。
可是……同事之间开一下玩笑,应该无所谓的吧?
“不是。”
萧韫言顿了顿,语气稍微温和了些:“因为我相信你。”
我学茅山的……你不会觉得我封建迷信吗?
别人或许会,可你的话,我相信你。
我来啦!下一章星期四!
这个案子侧重玄学,从玄学中找到线索,我个人蛮喜欢这个案子的。[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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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