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曹谱 第215章 鬼力解锁

齐路继而讲道：“昨晚小厮不是说牛三水带回一个花楼女子吗？今天听人说，那花楼女子是不天派某个堂主看上的人，知道人被带走后，就到雷霆楼来找人，然后当场杀了两人……”

“我和兰儿本来在睡懒觉，迷迷糊糊听到外面一阵骚动，以为又是谁在寻仇，就没敢出门，后来掌柜来敲门，才知道这件事。”予桔道。

几人说话间，两个小厮提着一个空桶从某间屋子中出来，他们袖口、膝盖、布鞋上到处是血污，没多久又提着一大桶水进去，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洗洗刷刷的声音。

莫非榆回眼道：“尸体呢？”

“掌柜的找人帮忙葬了，在城外的树林里。”

他们与牛三水原本就不相识，再加上偷窥一事，对他的印象更是落到了谷底。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房宽还心喊痛快，但看到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时，心中还是不免感叹，不过即便这样，也不至于几个人都失魂落魄地坐在这。

郁问樵往房间望了一眼，道：“广蛮呢？你们几个坐在这不光是因为这个吧？”

齐路道：“是这样，我们先是听闻牛三水的死讯，随后又从掌柜那听到广蛮兄和你们离开的消息，又迟迟不见你们回来，所以才……在这等你们。”

“广蛮也出去了？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不过说晚上会回来的。”

莫非榆眉头一凝，睚眦城本就是是非之地，城外没有界石，更是危险，他这个时候出去，可不要出事才好。

眼下只有雷霆楼还算安全，卞公和孔禾那边尚未有消息，一行人各自回到房间，无所事事，发了会呆，便躺下睡觉了。

莫非榆翻来覆去，还是叫醒了火瑚和跳梁，让他们先回拟台，将那里的界石碎片和其他重要物品先拿回来。

他们收集界石的事情已然暴露，还是早点将东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放心。

拟台的地方不大，以火瑚和跳梁的本事，一来一回用不了多少时间，若是明日卞公消息来得晚，兴许能赶上，实在赶不上也无妨，这期间他俩可以跟着青女，有贪欢词鬼主在，莫非榆也放心。

火瑚和跳梁离开后，莫非榆闭上眼不久，便被沉重的倦意袭卷，等她醒来时，黄昏已过，夜幕降临。

她匆匆起身和予桔交代了几句后，将一块人头大小的界石和一面水晶镜交给郁问樵，便翻窗往城外去。

郁问樵望着夜幕中那道白色身影远去，眸色渐渐沉了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微凉的晚风拂过木窗，或明或暗的灯火点燃，他在窗前站了近一刻，才缓缓挪动脚步，将界石藏好，信步离开了房间。

睚眦城外。

周荐君抱臂靠在停在路边的马车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夜色无法柔和他凌厉的眉目，晚风高扬他的发尾，从头到脚皆是一副高傲鲜明的少年郎气势。

比夜色更深的黑色在少年头顶飘过，青女坐在马车顶，一手撑着顶沿，一手伸向天空，眯起一只眼，似在透过指缝，数天上的星星。

她小巧的手缓缓移动，指缝框起夜空和城墙时，一道白影从中交界处掠出。

青女睁开双眼，朝那白影招手，喊道：“灵离！这里！”

周荐君也一同睁开眼，看见那白影从五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又如游龙般快步而来时，啧嘴道：“真不是人。”

周荐君的声音一向不小，自然也传进了青女和莫非榆的耳中。

青女垂头道：“咦，我没给你说过吗？灵离是拟台鬼主，虽然现在是转世身，但已经有鬼气鬼力，严格意义上是不能算人了……说起来，她此刻的情况倒是和你差不多。”

“她？鬼主？”周荐君嘴巴一张，狗尾草顿时掉了下来。

“有什么问题吗？”莫非榆横眼看向周荐君。

周荐君不屑地扫了一眼莫非榆，“也没比我强到哪去。”

青女从车顶上跳下来，笑道：“所以我说的是‘此刻’。”

“上车吧，我们得去更远一点的地方。”

林中风夹杂着腐烂的气息，越往深处走便越浓郁。沙哑的鸣啼盘旋在高不见顶的密林之上，像是诡异的警报，昭示此地凶险异常，九死一生。

片刻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听声音人数不少，坐在车内的青女嘴角一勾，冲外朗声道：“停车吧。”

不等周荐君来扶，青女便轻快地跳下车，踮脚遥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道火光飘在二三十米外的林间，缓慢晃动了一会儿后，似乎发现这边有人，便快速移动着，大肆朝这边围来。

“你不是想知道如何才能打开你的记忆锁吗？”青女眼底藏光，手指了指前方逼近的人影，“很简单，杀了他们就可以。”

“杀了他们？可……”

莫非榆话刚出口，那些火光的真身便显了形。

那是一群强盗，个个满脸横肉，身上都有数不清的疤痕，为首的那个脸上一道狰狞伤疤从额角斜贯至面中，被贯穿的眼窝深深凹陷，皱巴巴的眼皮像纸一样，跟着他的步伐颤动。

疤眼强盗旁边的高个强盗手举火把，一手叉腰，眯起鼠一样的眼睛，往前探看，嗤笑一声，道：“呦呵，今天是什么运气，又是娘们，还是两个。”

“没带侍卫，又没请打手，这两人该不会是傻的吧？”

周荐君背对着他们，正在喂马，应当是被当作驾车的车夫，完全没放在眼里。

一帮人自说自话，青女全然没理会，眼睛从右往左快速过了一遍，嘴里喃喃道：“一、二、三……十九、二十，作为第一批应当是够了。”

“老大，看她俩的穿着，不像有钱的样子……我们还劫吗？”

“废话，我们是强盗，敢从我们眼前路过的，都要留下点东西。”疤眼强盗眯起眼，用不怀好意地目光打量起莫非榆和青女，流淌油光的眼睛在下方某处停了许久，他舔着唇道：“我看她俩长相还不错，应该还是雏儿……尤其是小的那个……”

簌簌——！

疤眼强盗话未说完，一道冰霜如闪电般从地面窜来，瞬间将他的双腿冻结在原地。未等强盗们反应过来，一记刚猛的拳头已砸上疤眼强盗的面门！

“你找死！！”

疤眼强盗轰地一声倒地，被冻住的小腿因为巨大反力被生生折断，前所未有的疼痛传遍全身，疤眼强盗仅仅忍了一秒，便再也控制不住，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

惨烈的叫声惊醒了愣神的强盗们，高个强盗瞪大了鼠目，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随后怒声吆喝着一众兄弟给老大报仇。

杀意外泄，极寒的气息如倾倒的湖水迅速蔓延，周荐君跨在疤眼强盗身上，拳头正要落下，便被制止了。

“荐君，可以了。”

青女平静的声音中带着点笑意，周荐君却是怒意难遏，狠狠盯着哀嚎的疤眼强盗，又打了两拳，听到牙齿断裂的声音才肯罢手。

周荐君站起身，随意瞪了一眼，两边即将杀上来的强盗们顿时心生恐惧，仿佛被夺去了行动能力，举刀定在原地，张嘴颤眼地目送他回去。

高个强盗见人走了，挥手喊道：“愣什么屁呢！等着他们逃跑吗？！给我上啊！”

说到底面前只有三人，其中还有两个女人，他们一行可是有二十人，随便能将其包围制服。如此想着，强盗们渐渐稳住心神，被周荐君支配的恐惧也一并放下，手持利刃，大吼着为自己和同伴壮胆，也叫敌人闻风丧胆。

以多敌少的战术他们屡试不爽，但这次，他们失策了，而失策便意味着万劫不复。

“我来。”莫非榆微微颔首，死死盯着前方。

她身姿轻盈，一袭白衣如幽灵般在林间穿梭，眨眼间便到了首冲的强盗眼前。手中长刀在火光下寒芒毕露，轻轻一旋，便划破了两人咽喉。

鲜血喷涌而出，那两个强盗大惊失色，用尽所有余力向那白影挥刀，可最后刀刃抹过的也只有残影。

其他强盗见状，一拥而上，喊杀声震得树叶簌簌作响。莫非榆毫无惧色，在刀光剑影中辗转腾挪，长刀或刺、或挑、或削，每一招都精准狠辣，所过之处血花飞溅。

那些火把摔落在地，烈焰如脱笼的猛兽，嘶喊着要向这片天地复仇，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雪花轻易覆灭。

一直躲在最后的高个强盗瞄准时机从背后偷袭，莫非榆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侧身反手一刀，刺穿其胸膛。

她轻点地面，纵身避开高个强盗吐出的血，随后一个翻身，双腿连环踢出，将围上来的三人踢飞数丈远，重重撞在树上。

片刻之间，地上已横七竖八躺满了强盗的尸体，剩下几个见势不妙，吓得四散而逃。莫非榆眸中精光闪过，没有放过的意思。

方才听了青女的话，莫非榆还摸不着头脑，那半句“可这样不太好吧”还没说出口，心中对跨越那条界限仍存有一丝抵触，但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