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养娃的道路上岑蕾走得不太顺利,但她的工作倒是挺顺利的。
八七年的下半年,因为赵爷爷和冯奶奶相继住院,岑蕾推掉了很多工作专心照顾起了家人,只留下了《看图说话》和阳光文具的工作。到了八八年,岑蕾再次收到了苏编辑的邀请,给一部儿童版历史故事绘本画图,岑蕾欣然接受了。
四月末的时候,岑蕾就完成了人物定稿,想要去一趟北京给苏编辑看看。没想到,赵学军也说自己要离开。
“是去出任务吗?”岑蕾紧张地问,无论过了多少年,赵学军要离开的消息对岑蕾来说都不算什么好消息,都会让她紧张不已。
赵学军摇头,“不是,这次我和老周要带着特战队的几个人去参加全军的比武,到时候我拿个第一回来让你高兴。”
听到不是出任务,岑蕾就放心了,还祝赵学军旗开得胜,夺得桂冠。
等岑蕾从北京回来后没过几天,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预赛要开始了。
“儿子,妈妈相信你!不要紧张,你一定可以!”岑蕾鼓励岑夜星。
“你妈说得对,不要紧张,你这么努力学习,肯定能把那些题都解决掉。”冯奶奶说。
赵爷爷就直接多了,“夜星,这次也给太爷爷拿个第一回来,太爷爷等着你的好消息。”
“夜星哥哥,加油!”花花和赵学红一起为岑夜星加油,还说,“夜星哥哥是最棒的!”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一定能拿到进决赛的名额。”岑夜星信心满满地说。
而结果也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岑夜星以全省第二的好成绩,进入到了年底的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决赛当中。
一家人当然为岑夜星高兴,为他庆祝,可又独独少了赵学军一个人。
原来,赵学军带着精锐队伍去参加大比武夺得第一之后,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一个任务当中,因为时间紧急,也因为要保密,家里人就无从得知他现在在哪儿了。
等学校放了假,花花都已经问了好几遍爸爸为什么不回家睡觉了,赵学军才回来了。
岑蕾看到他吊着手臂,熟练地把熬中药的瓦罐拿了出来,“等明天咱们去医院看宁医生,让他给你开点药。”
赵学军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蕾蕾,我这就是子弹穿了过去,没伤到骨头,本来都没必要吊着。”
岑蕾都不知道赵学军的这个手臂已经受了多少回伤了,听到他云淡风轻的话就说,“那就别吊着了,等以后你那只手不能用了,你也就不能再待在部队了,挺好的。花花这几天天天找你,到时候她就该烦你天天陪着她了。”
“蕾蕾,我错了,我说话不过脑子!”赵学军连忙找补,“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咱们明天就去医院。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话。”
“学军哥,我知道你想一辈子都留在部队里。我也支持你,但要是你得身体垮了,你就是想留下也留不下。”岑蕾心平气和地说,“而且,你上有老下有小,你是我们这个家庭的顶梁柱,你不能倒下。要是你倒下了,我就管不动了,我也不想管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流落街头,我……”
她故意把情况说得狼狈,就想让赵学军意识到他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对他们家有多重要。
赵学军截住了岑蕾的话头,“蕾蕾,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我肯定会小心再小心,受伤了就跟你据实以告,绝不隐瞒。蕾蕾,我现在很疼,你帮我吹吹吧。”末了,赵学军就露出了可怜的表情,让岑蕾忍俊不禁。
“你快回屋休息休息,爷爷奶奶带花花和学红遛弯儿也该回来了,夜星今天也会回家。”岑蕾想把赵学军扶到卧室,“晚上我做一桌好菜,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团圆饭。”
赵学军不愿意躺着,他就粘着岑蕾在厨房,看她洗菜切菜,听她絮絮叨叨地说这些天发生的事,她说花花又惹事了,她就罚了女儿写字,挺有效果的。还说夜星进了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决赛,又说过几天要带爷爷奶奶去做体检。
听着妻子说的这些琐事,赵学军就很安心,也有点后怕。他不想中断这样的安稳日子,但他是军人,任务会随时找上门,他就不得不把家里的重担交到妻子的肩上。
“蕾蕾,我想吃你做的蛋花汤。”赵学军突然说。
“蛋花汤?我本来想着炖排骨,晚上喝排骨汤。”岑蕾想了想就说,“这样吧,晚上给你做蛋花汤,排骨我就改做红烧,可以吗?”
赵学军点头,“行,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夫妻俩再说了几句话,出门的几个人就回来了。大家看到赵学军吊着手臂,纷纷关心了几句。
花花还鼓着腮帮给她爸吹,“呼呼!呼呼!爸爸不疼!爸爸不疼!”
“哥哥吃药!打针!”赵学红还是比花花知道更多的常识。
“爷爷奶奶,你们别担心,我这个伤已经好多了,明天和岑蕾去医院抓点中药回来喝几天。”赵学军先安抚了爷爷奶奶,再跟妹妹和女儿说,“学红,我已经吃过药了。而且,有花花给我呼呼,爸爸觉得已经不疼了。”
花花很开心,她的呼呼这么管用,她就坐在赵学军的怀里再接再厉地给他呼呼,最后还是赵学军担心她会氧气不足而头疼,忙叫停了。
等岑夜星回来了,赵学军自然还解释了一次,岑夜星可不像赵学红和花花一样好说话,足足跟赵学军说了十分钟才罢休。
“好了,我听明白了。”赵学军说,“你不是学理科的吗,怎么这么能说!再说下去就成唠叨了,就停在这儿吧。”
岑夜星见好就收,“爸,我也不再多说了。总之你要记住,你的健康是我们家最重要的事儿。”
“我知道,我答应你,以后肯定小心再小心。”赵学军对岑夜星做出保证。
岑蕾这时候才说可以吃饭了,不过赵学军知道,岑夜星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开饭了,她是故意的,就是想让他再听一遍儿子的说教。
等晚上,哄睡了花花以后,岑蕾仔细地检查了赵学军的伤口。
他的整条手臂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岑蕾看着就想哭,故意吓唬他,“要是以后你真出什么事了,我就找别人……”
“你敢!”赵学军生气地抱过岑蕾,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有什么不敢的,反正到时候你就什么都管不了了!”岑蕾赌气,“我肯定马上就忘了你,反正咱们结婚十年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分居,我一定能立刻就记不得你了。把你给我买过的那些衣服都扔了,把咱俩一起拍的照片也都烧了……”
说着说着,岑蕾就开始流泪,一滴两滴,逐渐就止不住了。
她又怕惊醒了睡着的女儿,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赵学军看着这样的妻子,心里真不好受。他把花花给送到了爷爷奶奶屋里,然后就抱着岑蕾任她发泄情绪。
等哭够了,岑蕾也就冷静下来了,夫妻俩终于能好好地说话了。
“学军哥,我这几天不知道你在哪儿做什么,脑子里想的都是些极端的情况。”岑蕾说。
“对不起,我好歹应该跟你说一声的,真的对不起。”赵学军心疼地抱着妻子。
“我跟你过日子也已经有十年了,花花也快四岁了,其实我早就应该习惯你的不辞而别,也早该习惯你身上添新的伤口。”岑蕾说,“可我真的不习惯,学军哥。”
赵学军不知道要说什么,岑蕾也没想让他做什么以后都不会受伤的保证,夫妻俩就这么抱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赵学军喝了半个月的中药,等他完全康复的时候,秋季学期已经开始了。
赵学红和花花手拉着手高高兴兴地去了幼儿园,而岑夜星的高三生活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以前上学的时候,岑夜星会在周六晚上回家,周末休息一天,周一早上再返校。可自从秋季开学以后,岑夜星回家的时间逐渐减少,有的时候干脆就不回来了。
冯奶奶和岑蕾心疼他没日没夜地学习,偶尔会给他带过去汤汤水水,岑蕾更是大方地上涨了岑夜星的零钱,让他想吃什么就吃,反正一切都为高考做准备。
在岑夜星好不容易回来的那一天,全家人就会严阵以待,赵爷爷和冯奶奶前一天就去市场买了菜,买了肉,烧了一大桌好吃的。岑蕾就会拿出她从各地出版社找到的理科相关书籍给岑夜星,赵学红和花花也知道不能打扰哥哥休息,早上醒来就小声地说话。
至于赵学军,他认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必须以体力作为基础,所以晚上的时候就会带着岑夜星慢跑,岑蕾跟着跑过几次,但也就几次,之后她就偃旗息鼓了。
岑夜星倒是坚持了下来,说自己每天早上醒来都会神清气爽,注意力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