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皋纵的外伤好的差不多后,为了尽快复原,没事的时候,他常常在附近飞来飞去锻炼翅膀的力量。
这天飞累了,皋纵瞄见下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就落在树梢上稍事休息。
空中有几道光芒一闪而过,皋纵见怪不怪,知道这是有人在御空飞行。
前面那道光芒突然一顿,紧接着落下,正掉进他歇息的这片树林中,后面几道光芒紧追着冲下来。
呦呵,有人打架?
皋纵往树叶茂密处藏了藏,仍旧闭目休息,管他谁打架呢,跟他又没关系。
他最多看个热闹。
锵锵锵!
几声金铁交鸣的声响之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喝道:“看你还往哪儿跑!”
女子的声音响起,语音清脆娇嫩:“你们别欺人太甚!”
男子说:“我现在就是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欺人太甚又怎么样?”
旁边有人开口:“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语气十分傲慢无礼。
女子不答,第一个说话的男子说:“师弟,你问她名字做甚?难不成……你看上她了?”
语调中带着笑意,流里流气的。
师弟也笑:“师兄,我倒是想看,可人家蒙着脸呢,也见不着啊!”
“这好办,”师兄说,“把她这块蒙脸布扯下来不就完了么?”
“嘻嘻。”
师兄弟几个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
听到这里,皋纵心中十分不齿,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姑娘,算什么本事!?
女子声音里透着惊慌:“你要干什么?别过来!”
皋纵在树梢听的直叹气,这姑娘实心眼儿啊,人家都说了要揭你面巾,你还问人家干什么。
“师兄,先不忙动手,我看这丫头挺眼熟的,待我问她一句,喂,不久前你可是去过北沧?”
女子说:“管你什么事!”
“果然是你!我说这么眼熟呢,”师弟兴奋地说,“师兄,这个就是咱少主念念不忘的那位啊!”
“真的假的,你确定?我怎么看这华滋阁的人都是一模一样的?”
“决计不会有错,”师弟肯定地说,“华滋阁的弟子们穿着打扮虽然一模一样,但身段声音却各不相同,我认得她的声音。我跟你说,咱们少主之前在北沧的时候,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也没能把她弄到手,想不到机缘巧合,哥几个能在这里遇到她,嘻嘻……”
“少主这段时间正不痛快,正好把她弄回去,给少主开心开心。”师兄肆无忌惮地说,完全不把女子放在眼里。
“放肆!无耻之徒!”女子斥道,“想不到你们无极仙宗居然是这样的……”
说到最后,也不知是太激动还是太愤怒,语音开始发颤。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是这几个师兄弟在向慢慢女子靠近,女子尖叫:“别过来!”
那师弟略带调笑的声音响起:“我们过来了你又能怎样……哎!别介!”
女子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阁主,徒弟有负你的教养之恩,你的大恩大德,只能来世再报了!师姐,对不起,我没能到沧浪山,没能请来救兵,也没面目再见你们,我,我先走一步了!”
皋纵自从上次路过清源镇一时好奇往那血湖里多看了几眼,结果搞得自己受了伤不说,还连累朝颜和元臧接连奔波数日,他暗暗发誓,从此之后绝不再多管闲事。
因此在树上听这华滋阁的女子和几个无极仙宗的弟子打斗争吵,他仍旧老神在在地闭目不理,直到女子突然提起沧浪山,他这才突然睁眼。
他一双鹰眼明亮似电,瞧见树下那女子长剑横在颈中,正用力旋下,危急之间,他猛地扑下,在半空中变回人形,直接扑到女子身上,同时伸指弹上长剑的剑身。
“锵”一声响,女子长剑脱手,向下摔倒,皋纵抱住她一旋,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做了肉垫。
女子黄色面纱几乎遮住整张面孔,一双妙目呆呆地看着皋纵,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皋纵被她那双饱含泪水的眼睛一看,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接下来女子双目一闭,一声不吭软倒在皋纵怀中,晕了过去。
皋纵只觉得脸上一热,有什么东西滴到了他的面颊上,他伸手一抹,看到自己的指尖上殷红一片,却是血迹。
这时,又一滴血落下,滴在他脸上。
皋纵顺着血珠滴下来的方向,看到女子脖颈间的面纱已被划破,鲜血正汩汩流出。
他吓了一跳,忙把女子抱起来查看,微微掀起面纱一角,看到她白雪似的脖颈上果然有个伤口,不过不深,只划破了点皮肉。
皋纵一颗心这才放下,这时,旁边有人忍不住说话:“嘿,这位兄台,别多管闲事,识相的现在就走,哥几个就当没见过你,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说话这人语调中天然带着股流气,是刚才那个师弟。
皋纵略施法术,给女子止血,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看不远处站着的几个人。
清一色的白袍玉冠,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好吧,其实也没分清谁是谁的必要?
“谁在放屁?”
皋纵一开口,立刻把这些素来横着走道儿的无极仙宗弟子刺激的不轻:“大胆妖孽!小爷已经放你一条生路了,你居然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师弟说着一使眼色,无极仙宗的众人同时抽出长剑,向皋纵扑去!
皋纵坐着不动,背后却刷然生出一对巨大的羽翅,翅尖金光闪闪,猛然扇动,掀起一股罡风,那几个无极仙宗的弟子连叫都没来的及叫一声,就被连人带剑掀出去好远,一个个先是重重撞到树上,随后又跌下来,个个摔的哭爹喊娘,哀嚎不已。
皋纵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抱起女子飞上天际。
这些日子,朝颜闲来无事,就跟元臧下棋。
元臧一边下,一边给他讲些围棋上的战术布局,他发现朝颜非常聪明,给他说过的东西,他不但能很快融会贯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这天,两人正坐在梧桐树下厮杀,庆梧着急慌忙地跑过来,边跑边叫:“师,师兄!”
朝颜已经有数次被他吓一跳的经历,似乎已经习惯,这次居然不怎么慌张了,镇定地问:“又怎么了?”
“皋,皋纵他……”庆梧拍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话说的磕磕巴巴。
朝颜立刻起身:“皋纵他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朝颜知道皋纵最近天天飞出山外锻炼,听庆梧这么说,还以为皋纵又出了什么意外,终于还是吓了一跳。
庆梧摆手,终于理顺气息:“皋纵没事,是华滋阁的姐姐受伤了!”
“华滋阁的姐姐?梁忆灵吗?”
听到梁忆灵三个字,元臧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她怎么受的伤?伤的厉害吗?”
朝颜说着话,已经开始朝山下走。
庆梧一问三不知:“我不知道她怎么受的伤,只知道皋纵把她带回来,然后让我来找你回去。”
朝颜向山下急奔,元臧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三人一路来到前山村的小院里。
梁忆灵在元臧原来住过的那间空屋里,她其实伤的不重,只不过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加上伤心过度,暂时晕了过去,到前山村后没多久,她就醒了过来。
清醒后她也不说话,只是缩在床角,默默流泪。
这下可把皋纵给为难坏了,他从小到大结交的都是妖怪,行事向来自由洒脱,不拘小节,当然,里面也有女妖怪,可她们也都大大咧咧,跟男妖没什么不同。
因此,他从没见过像梁忆灵这样羞怯柔弱的女子,问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味哭泣,面对梁忆灵断线珍珠般的眼泪,皋纵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派庆梧去请朝颜来。
朝颜进屋时,见到的就是一脸焦躁,急的团团转的皋纵和哭的双目红肿,身上血迹斑斑的梁忆灵。
朝颜示意皋纵先坐下,自己去泡了杯热茶,还贴心地在茶里加了糖和奶,递给梁忆灵。
梁忆灵接过茶盏,勉强挤出两个字:“谢,谢。”
朝颜示意她先喝茶,梁忆灵几口热茶下肚,一股热乎乎的暖流灌进四肢百骸,感觉好了很多,情绪也镇定了不少。
朝颜还没开口询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就把茶盏放到一边,跳下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说:“求道长救救我们!救救华滋阁!”
朝颜抢上前扶起她,让她在床边坐好,柔声道:“别着急,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
说完顺势就要在床边坐下,结果屁股还没挨着床,腰就给人轻轻一带,身体不由自主转了半圈,被按在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床边的一张木椅上。
朝颜回头看元臧,元臧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什么也没做过一样,仍旧安安稳稳地坐在桌边喝茶。
旁边皋纵的表情倒是十分精彩,嘴角抽动,一副想说什么又拼命忍住的模样。
朝颜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梁忆灵完全没注意到周遭发生的小插曲,她颤抖着拿起茶盏,又喝口茶水稳定情绪后,才慢慢说起华滋阁最近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