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臧凌空翻身,一记干脆利落的回旋踢,荡开九婴三个脑袋,又有两道水箭一前一后,向他疾射过来,元臧向后折腰,在空中来个漂亮的后翻滚,躲过水箭,这时又有四个火球呼啸而至,封住他身周的去路。
元臧正欲化出龙爪拨开火球,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啸,剑光霍霍而至,借力打力,挑起一个火球投入湖中。
火球呲啦一声响,入水熄灭。
元臧瞟黄阁主一眼,没有说话,黄阁主似乎也没指望他能说声谢谢,转身一剑劈下,击飞九婴射过来的一道水箭。
九婴九个脑袋齐声狂笑:“来得正好,等我吞了你俩,这天地间还有谁是我的敌手?”
黄阁主单手持剑,捏个剑诀,厉声道:“孽畜休得猖狂!”
元臧冷笑:“谁吞谁还不一定呢!”
九婴一头悄悄绕至元臧身后,金瞳中射出贪婪的光芒,猛地张开大口,向元臧咬来!
时刻关注元臧动向的朝颜大喊:“元哥!小心!”
元臧轻飘飘转身,双掌合拢,再分开时已化为龙爪之形,巨型龙爪探出,一爪按住蛇首,另一爪揪紧蛇颈,猛力一扯,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蛇首硬生生地被他从长颈上扯了下来!
黑血漫天飞溅,如雨点般扑簌簌打在湖面,空气中顿时浮起一股浓烈的腥臭之气。
九婴吃痛狂怒,余下数首嘶吼着,张开巨口,水箭火球密密麻麻,一波接着一波,向元臧疾射而来。
朝颜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元臧不慌不忙,顺手举起刚扯下来的,仍在滴血的巨大蛇首挡在身前,那些火球水箭尽数打在蛇首上。
黄阁主原本在跟一个蛇首缠斗,看到元臧的龙爪后,双目一凝,陡然喝道:“是你!”
她调转方向,唰地一剑,却不是刺向九婴,而是当胸向元臧刺来。
元臧挥动蛇首阻挡,黄阁主一剑刺上蛇首,随即拔剑而出,跳上蛇首,再一剑向元臧刺来,元臧手上用力,连蛇首带黄阁主一起掷出。
这一掷他用了五成力气,黄阁主猝不及防,随着蛇首一起落入湖中。
朝颜见那边形势不对,原来的帮手突然成了敌人,赶忙催促吃的满嘴流油的五万过去,黄阁主正好从湖中跃起,正准备再次向元臧扑过去,却被朝颜挡住了去路。
“黄阁主,你这是做什么?”
黄阁主看着元臧的龙爪说:“他就是从无回山下逃脱的万妖之王!”
“那又怎样?”朝颜反问。
看到朝颜脸色平静,没有露出丝毫惊异之色,黄阁主立刻醒悟过来:“你知道!难道……真是你助他逃脱的?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剑杀了你!”
她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手中长剑寒光颤颤,对准朝颜刺来,朝颜不避不闪,黄阁主的剑尖距他胸口一指之遥时倏然停下。
“我并没有帮他逃走,”朝坦然说,“如你所见,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黄阁主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说:“既是如此,你年纪轻轻,前途光明,千万别被妖人花言巧语所惑,自毁前程,让开吧。”
朝颜好像完全没把黄阁主劝诫的话听进耳中,反问道:“他做过什么坏事吗?”
“他身为妖王,却纵容手下这些妖孽出来为非作歹,祸害苍生,难道还不是恶事?”
“阁主这话说的有点不对头,”朝颜立刻反驳,“照阁主这么说的话,那这普天之下发生的所有恶事,岂不是都要怪罪到皇帝头上才是?”
“你休要强词夺理!”
“元哥是妖王又怎样?妖王又不是原罪,他过往即便做过什么错事,被你们十大仙宗困在无回山底三百年,百般折磨,暗无天日,也该还清了。”
黄阁主闻言,瞳孔骤缩,眸光闪烁,想起无回山下那段时光,当时她严令约束华滋阁的弟子不许乘人之危,不过却对其他仙宗的行径无可奈何……
“更何况他自从出山后,就一直在我身边,从未做过半点错事,不但如此,他还制服地虬,降服火鬣蜥,平熄石郡火山,救下北沧和石郡近百万百姓的性命。黄阁主,善恶是非,自有公断,我现在要去帮他了,阁主看着办吧!”
朝颜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后,视黄阁主怼在自己胸口的长剑若无物,转身驱驶五万:“走!”
黄阁主看看兀自在空中与九婴搏斗的元臧,想起不久前的确听说过沧浪派救下北沧和石郡两城百姓的传闻,她手中长剑剑尖颤动,一时拿不定主意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五万踏水而行,直奔一座高峰,快速攀上峰顶后,借力猛地窜出,向九婴扑去。
九婴一头突甩,向五万喷出一个火球,五万在半空中扭身急闪,其实五万本身是不怕火的,这一下躲闪完全是为了朝颜,免得他被烤焦。
火球堪堪擦着他们飞过,落入湖中,炽热的气浪掀起朝颜额前的碎发,他看到一个蛇首张开大口,猛地向他们冲过来,看样子是想把他俩一口吞下。
元臧欲冲过去救他们,无奈却被九婴的数个脑袋缠住,无法分身,他心中大急,想要从两个蛇首之间强行突围,九婴抓住机会,从后突袭,一口咬上元臧肩头,鲜血立刻顺着撕裂的皮肉汩汩涌出。
九婴尝到龙血的滋味,牙关用力锁紧,让那伤口更深,双眸微闭,满足地赞叹:“龙血,真香啊!”
元臧掌心握起一个雷电球,反手拍到蛇首上,霎那间无数电光顺着蛇首蜿蜒游走,噼啪爆裂声不绝于耳,蛇首顷刻间被电的皮肉焦黑,阵阵带着焦糊味的黑烟从绽开的皮肉间冒出。
这一下九婴受伤甚重,他喉中发出痛苦的呜咽,却并不松口,只是死死咬住元臧,贪婪地吸食龙血。
腥臭的气息扑到朝颜脸上,他眼睁睁地看着巨蛇口中猩红分叉的信子扭动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朝颜握住板砖的指尖用力到发白,他心想,即便是死,也要给这怪物来一下。
突然一股柔力平推过来,朝颜和五万顺着那股力道飞出去,五万趁机纵跃,跳到九婴背上。
朝颜这一下死里逃生,忍不住心中怦怦狂跳,他对从身边飞掠而过,持剑迎敌的黄阁主说:“多谢阁主相助!”
黄阁主迎着面目狰狞的蛇首直冲而上,冷声说:“不需要,我不是为你,是为下游的百姓们!”
朝颜转头,看见元臧不知什么时候被九婴衔在了口里,一时间吓得魂飞天外,连呼吸都忘了,数息之后,才回过神来,他深深吸气,平定心情的同时审时度势,而后指着咬住元臧的那条蛇颈,命令五万:“五万,这根脖子!烧他!咬他!”
五万得令,先是一道火柱喷在那蛇颈上,烧的蛇颈剧烈扭动,而后他冲过去,张口咬下,与此同时,朝颜举起板砖,沧浪第一式贯穿手臂,一砖拍上蛇颈。
这一下他用足了全部力气,骨骼碎裂的声响随即传来,那蛇颈在朝颜的大力拍击下瞬间移位,跟身体形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在空中停顿数息后,软软垂下,蛇头重重栽进湖中,溅起一大片水花。
元臧在蛇首往下掉落的时候已然挣脱,重新升至半空,朝颜的目光追随着他,元臧冲他摆手,示意没事,可朝颜看到他青色布袍被鲜血染红了大半,心跳猛地一滞,只觉得胸中又闷又疼。
九婴一头猛转,恶狠狠地盯住朝颜,咆哮道:“卑贱的人类,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蛇颈绷成弓形,向朝颜猛扑过来,五万驮着朝颜,踩着九婴长长的脖颈,在其间跳来跃去,灵活移动,躲避着九婴的攻击。
黄阁主挥舞长剑,与九婴的一个蛇首缠斗,剑光点点,九婴头上颈间受了不少剑伤,但由于他皮糙肉厚,加上黄阁主又要分出大部分法力封堵湖水,力量大减,因此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他。
而元□□自一人,牵制住了九婴的大部分火力。
朝颜看元臧受伤出血不少,十分担心,一心想快点解决战斗,刚才敲断蛇脖子那招就挺管用,不如依样画葫芦,把这几根脖子都敲断,就完事了。
他挥舞着板砖跃跃欲试寻找机会,九婴看出他的心思,嘶嘶地说:“我先用你打牙祭!”
说完又有一个蛇首转过来对朝颜进行夹击,朝颜左右支绌,顷刻间连番遇险,元臧在远处喝道:“五万,带他走!”
五万当即不再恋战,带着朝颜跳上湖面,向岸边跑去。
九婴长尾突然竖起,狠狠向五万拍去,五万急潜入水,九婴这一下击空,巨尾落下,击起层层水浪,尾尖却扫中了山间某处豁口。
轰隆!
伴随着巨响,几个绿色身影被巨力冲出山外,原本封堵豁口的巨石轰隆掉落,血色湖水咆哮着倾泻而出。
黄阁主双眼圆睁,加紧攻势怒喝:“孽畜!拿命来!”
九婴猛然转向,巨尾高高扬起,向黄阁主之前守护的那处最大的山间关口猛击过去。
封堵在关口上的灵力受到重击,黄阁主的身形猛地一顿,动作倏然停下,一直跟她缠斗的蛇首见机猛地窜来,一口咬下。
危急之中,黄阁主拼尽全部力气向上闪避,蛇首猛地咬住她的双腿,黄阁主在剧痛之下,反手一剑,刺入蛇首,长剑直没至柄,蛇首一声未出,软软垂下。
黄阁主从空中猛坠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