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梧呼呼直喘,气息不畅地说:“大鹏,受伤了,你们,跟我来看,看。”
朝颜和元臧二话不说,跟着庆梧向后山跑去。
三人来到后山一片密林中,看到大鹏浑身是血,昏倒在灌木丛中,五万正蹲在它身边守护。
“我跟五万来后山玩儿,”庆梧好容易平复了气息,抹着额角的汗珠说,“看见大鹏倒在这里,我让五万看着它,就去找你们报信儿了……”
大鹏身周不少树木枝桠齐齐折断,上面血迹宛然,还粘着黑金色的翎羽,看样子是大鹏从空中摔下来时撞到树木所致,它身周的血迹都干涸结块,和羽毛乱糟糟地黏成一团,也不知昏倒在这里多久了。
幸亏庆梧和五万发现了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干得好。”朝颜表扬道,“多亏你俩,不然就麻烦了。”
受到表扬的庆梧和五万都一脸喜形于色的模样。
朝颜和元臧一起查看大鹏的伤口。
大鹏身上有好几处撕咬伤,最厉害那处在左翅,翅根处被生生撕裂,血肉模糊。
元臧将一股妖力打进大鹏体内,大鹏颤抖几下后,慢慢睁开眼,看到元臧和朝颜,它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好像在说终于得救了。
“怎么回事?”元臧问道。
大鹏喉间发出嘶嘶咔咔的声响,元臧抬手阻止他,说:“这样不方便,你变成人形吧。”
大鹏听话地点头,眨眼工夫浑身羽毛褪去,双翼收缩,已然变成了个双目炯炯,精瘦结实,发梢金黄的年轻男人。
“尊上,”大鹏左肩伤处皮肉外翻,深可见骨,他用手遮住伤口,嘶哑地说,“多谢尊上相救,敢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初八,”朝颜说,“要不咱们先回去,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余下的再说不迟。”
“多谢道长,尊上已经帮我止住血了,这些皮肉伤慢慢恢复就好,眼下正事要紧,今天初八,那是两天前的事了,”大鹏回忆道,“两天前,我从石郡回来,带着道长交代好的灵材,途径清源镇时,无意中向下一看,发觉不太对头……”
庆梧立刻插嘴:“什么不太对头?”
朝颜回头,见到庆梧跟五万两个不知什么时候已在自己身后排排坐好,一脸“我准备好了开始听故事了”的兴奋表情。
朝颜嘴角抽搐,终于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过头去。
“我几个时辰前刚刚从那里经过,那时清源还是个小镇,街上还有不少人在来回走动,可当我回来时,原本是小镇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湖泊,什么房屋街道行人,全都不见了……”
“啊!那是怎么回事?”
庆梧惊叫一声,五万一双眼睛也瞪的圆溜溜的,里面写满问号。
“我不知道,当时我也很震惊,毕竟那地方跟几个时辰前的差距太大了,于是,我一时好奇,就在空中多盘旋了几圈,飞低了些想看个究竟,没成想,水里突然蹿出个东西,速度极快,一口咬住了我的翅膀,我眼前一黑,身上的灵材全掉进了湖里,我奋力挣扎,那东西又在我身上咬了好几口……”
“那是什么?”庆梧听他只说那东西,却不说究竟是什么,忍不住打断大鹏询问。
“唉!说来惭愧,它咬了我之后,就蹿回了水里,我受伤甚重,头晕眼花,竟然没看清那究竟是什么。”
大鹏低下头,面有愧色:“都怪我,若不是我一时好奇,就不会弄丢灵材……”
朝颜看他浑身伤痕累累,肩头的伤势着实不轻,显然受到袭击后能逃走已是万幸,就安慰他:“快别这么说,灵材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最要紧的是保住性命,你们都记住,以后如果有谁遇到类似的事,首先保护自己,别的都可以放在一边。”
“多,多谢道长。”
朝颜一番话说的大鹏感动无比,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回想起之前在幽冥血狱时,每次犯错后,都少不得一顿教训,轻则挨骂,重则被打罚,人人都只关心任务完成的怎样,根本不会有人管你的死活,更不可能会有人来好言好语地安慰你,让你遇到危险时先自己保命。
“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
朝颜说的自然,大鹏却感动的差点流下眼泪,“咱们先去北沧医馆,找个大夫给你瞧瞧,哦,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人皋纵。”
朝颜和元臧把皋纵送去北沧的医馆,让他在医馆住下养伤,从医馆回沧浪山的路上,他们说起皋纵受伤这件事。
“你怎么看?”朝颜问。
“能在几个时辰淹没一座城镇,并且重伤皋纵的,绝对不是一般的家伙。”元臧肯定的说。
“只是不知道跟尸魔他们有关系没有,会不会又是尸魔在捣鬼,想炼天魔珠?”
“这个很难说。”
元臧看朝颜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知道他想去看看,可是他自己却存了私心,知道那水里的家伙不好对付,不想让朝颜冒险,因此只字不提去清源镇探查的事。
“要不咱们去看看?”朝颜主动提出,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元臧无声地叹口气,知道拗不过他,只得先提条件:“可以,不过到那儿之后你要听我的。”
“没问题,保证唯命是从。”
既然商定了,那就事不宜迟,越快出发越好,两人回到前山村,简单收拾几件衣服,刚走出院门,就看见庆梧跟五万一边一个,蹲在小院门口,跟两尊看门兽似的。
“你俩干嘛呢,吓我一跳!”朝颜抚着心口说。
“师兄,”庆梧双眼紧紧盯着朝颜手里的包袱,“你们是不是准备去清源?”
“是,怎么?”
“我也想去,带我去嘛带我去……”
庆梧不由分说,扑过来抱住朝颜的大腿央求,五万虽然不会说话,可是也学着庆梧的样子,往朝颜腿上扑。
元臧揪住庆梧的后领将他提溜起来站好:“好好说话,不准动手动脚。”
觑见元臧的脸色,五万也不等他亲自动手,立刻自动自觉地后挪两步,离朝颜远了些。
“元哥,你带我去嘛,带我去,我想看看水里究竟是什么……”
庆梧一转身,改抱元臧的大腿哀求了。
看样子元臧心里应该很想把庆梧踢开,可还是忍住了,无奈答应:“行,不过你要听话。”
“好!”庆梧答应的十分爽快,“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
于是原本两人的探险之旅直接变成了四人行,元臧朝颜坐在五万背上,庆梧无视元臧的脸色,硬是挤到他俩中间坐着,摇头晃脑的好不高兴。
五万大概是急于看热闹,一路跑的飞快,按照元臧指点的方向,太阳西斜时,他们已经接近清源镇了。
原本空旷无人的田野间突然出现了很多背着大包小包,赶着牲口拉着车,拖儿带女的人,跟朝颜他们相向而来。
朝颜从五万身上跳下,拦住个青年男子询问:“这位大哥,打扰一下,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被他拦住的青年男子用惊疑地眼神看向摇头晃脑,努力表现自己无害其实看起来更加吓人的五万和面无表情的元臧,朝颜急忙解释:“大哥莫怕,我是沧浪派的,这个是我们的……镇山神兽,很乖,从不咬人的。”
五万听到朝颜介绍说自己是沧浪派的镇山神兽,立刻挺胸抬头,一副骄傲的模样。
“哦,”青年男子满脸将信将疑地答应着,虽然朝颜说了五万不咬人,他还是下意识地站远了些,说,“沧浪派,你们是来帮忙的吗?”
朝颜没回答青年男子的问题,反问道:“前面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唉,你刚过来还不知道,清源镇突然发大水,整座镇子都被水淹了。”
青年愁眉苦脸地说:“原本好好的镇子突然涨水就已经够稀奇的了,可谁能想到那水还一直不停地在涨,接连涨了三天,清源现在已经成水桶了,那水随时会漫出来,所以大伙儿就逃喽。”
“你说清源成水桶是什么意思?”朝颜表示不理解。
“清源镇四面环山,”青年男子双手比个圆圈,“这些天又一直在涨水,里面的水都快装满了,可不就跟个桶子似的吗,华滋阁的仙子们正想办法堵缺口,让我们抓紧时间赶紧撤呢。”
“华滋阁?”
朝颜想起梁忆灵,她不就是华滋阁的吗?
“对哦,你们快去帮忙吧,我瞅着那群仙子这几日可累的够呛……”
青年男子絮絮叨叨地说着,给他们指了方向,朝颜谢过他,按着他指的路继续前进。
越是向前,路上遇到逃亡的人也逐渐增多,所有人都拖家带口的,只有朝颜他们逆着人流的方向前进,不过,因为五万的关系,那些百姓们远远的看见他们,就先行避开了,这一路倒是畅通无阻。
其时落日西沉,几座山峰浓黑的影子映在墨兰色的天幕上,显得格外清晰。
正如那青年男子所说,数山合抱,形成一个环形,清源镇就坐落在这群山之中,盆地之内。
接近清源镇时,沿途百姓们逐渐稀少,最后一个也遇不到了。
他们正全速向清源进发,五万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朝颜和庆梧毫无防备,差点一头栽下,幸亏元臧及时出手,挡住了他俩。
“怎么回事啊五万?”
朝颜话音刚落,就看到两把亮闪闪的长剑横在前面,正好挡住他们的去路。